南笙离开,这顿饭自然以不欢而散收场。
南远山辗转一夜,最终觉得,他还不能得罪南笙这个女儿,先不说有容翎这个靠山在,就是以目前的情况看,这个女儿对他还是利大于弊的。
想到连以往自视甚高的老古董都纷纷打听他女儿的身份,他这灰突突老脸上,似乎又多了一抹光。
但是,那个丫头如今的脾气太傲了,仗着容翎的庇护,尾巴都能翘天上去了。
她也不想想,如果有一天人家厌烦她了,抛弃她了,怎么办,男人哪有几个可靠的。
天蒙蒙亮,南远山腾的从床上坐起来。
赵女士怀着孕睡眠本来就浅,这一折腾立马睁开了双眼,“远山,怎么了?”
南远山轻咳了两声,“没事,你睡你的。”
南远山坐起来穿衣服,赵女士揉揉眼睛,十分体贴的说:“你是在为南笙的事担心?放心吧,表哥那里我去解释。”
“你就好好养身子吧,我出去一趟。”
听到她这么说,南远山的脸又沉了几分,他都答应出去的事,还能反悔不成。
“对了,昨天那些人打电话了,想要问问今天有没有时间。”
赵女士坐了起来。
“等我回来再说。”
南远山的脸微不可见的抽了一下,这才忘了一件事,昨天他找南笙回来,赵女士的表哥是一件事,还有另一件事,就是有外媒找上他,想给南笙做一个专访。
容翎不放人,他们也不敢招惹,所以这些人闻风听信的都求到了南远山的头上。
昨天约好了时间,就在昨天晚上,可惜,南笙一生气跑了。
南远山觉得专访是好事,这样南笙出名了,他也跟着沾光不是。
犹豫了一番,南远山早饭都没吃,准备再去一趟九龙湾,将南笙请回来。
可他没想到,等他到九龙湾的时候,却被告知,容翎带着南笙出国了。
南远山脸色一变,“他们去哪了。”
守门的侍卫知道他是三少夫人的亲爹,也不好直接撵人,“这可就不知道了,三少出行哪会告诉我们啊。”
“…”
南远山的脸彻底刷的白了,感觉被人浇个透心凉。
这臭丫头走了,他答应的那些事怎么办!
他怎么交代!
不甘心的又问了句,“那你们可知道三少他们多久能回来?”
侍卫头摇的像拨浪鼓一般,“不知道。”
…
这里发生的事南笙自然不知道,不过就断她南远山还有别的心思,也不会很介意。
一个已经在心里没有地位的人,如何再蹦达也泛不起一点波澜了。
此时的南笙,正坐在直升机的机舱软椅上,手里还摆弄着那件修复一半的王冠。
她从没有半途而废的习惯,所以这件东西也随身带了过来。
“老婆,再睡会吧。”
容翎靠在床上看她,懒洋洋的翻了个身。
“你还好意思说。”
南笙睨他一眼,嗔怪他昨天的行为,不过很快她又收回视线,一直在玉冠底座那里摩挲着。
这块玉的质感光泽,都很特别。
不知是想到什么,南笙拿出手机在网上翻了翻。
容翎无聊的在床上滚了几圈,他老婆不理他,眨了眨眼睛,又滚了几圈。
还是不理他。
“···”。
南笙正在专注的查找什么信息。
容翎见她这么认真,眉尖一挑,坐了起来,穿鞋走过去,还没看清,南笙就收了起来,叹了一口气。
“怎么了,老婆?”
容翎从身后抱住她,歪着头问。
南笙将玉冠的底座倒过来,指给容翎看,“我刚刚才发现,这块古玉并不是普通的玉石,而是一块及其难得的翡翠,起码是老坑种的古翡。”
“嗯,的确是翡翠。”
容翎认真的点点头,华菁就喜欢收集翡翠玉石,他也算了解一些。
“还有这个断痕,若想修复的很完美的话,就要寻一块质地相同的翡翠料修补,可它已经有两百年的历史了,据我了解,现在市面上的翡翠都是新料,别说历史了,就是老坑玻璃种的都比较少,别说能和它匹配的了。”
虽然可以勉强用,但是并不理想。
容翎若有所思的想想,“这个的确是有点不好找,不过也不是没办法。”
如今市面上的确没有太好品种的,但可以从收藏者那里入手。
“你刚刚在找什么?”
容翎可记得她刚刚那个认真的样子。
南笙将王冠小心的放在桌面上,笑着说:“我只是刚刚突然想起来一件事,便查查它的真实性,也想看看它的样子。”
“什么事?”
容翎颇感兴趣的坐在她身边。
“我听我们老师说过,二十多年前,在Y国曾拍卖出一块天价古翡翠,是一块及其罕见的黑翡。”
“···”
南笙不以为意的说着,她只是看到这块翡翠有感而发而已。
总和文物古董打交道的,对这些东西的好奇心都多一些。
“虽然它们的颜色不一样,可我总觉得,这底座的翡翠,和传说中的黑翡应该同出一源,可惜网上并没有图片,连信息都很少,不知道最后被谁拍到了。”
南笙扒拉两下王冠上的宝石,嘀咕着说。
良久,她发现容翎并没有看她。
“容翎?”
她伸手晃了晃,这是在想什么呢?
容翎垂下的眸光闪了闪,摸摸南笙的脑袋,“我知道你想做的完美,可你有没有想过,它的断痕也是它的一部分,就像人所遇到的经历,发生就是发生了,与其掩盖,还不如把它真实的一面展现出来,有时候残缺也是一种完美。”
容翎是想打断她想寻另一块翡翠的注意,而南笙听到他这么说,倒真的眼眸一亮。
容翎说的没错,她一直以来都想将文物修复成没有破损前的样子,想将它最完美的一面展示出来。
可她却忽略了另一点,在历史的长河中,这些文物也是带着生命的,它们有属于自己的独特经历,若是能将它们身上所发生的故事展现出来,这不也是一种完美吗。
容翎没想到,他的这一番措辞让南笙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南笙勾了勾唇,在容翎俊美的脸上啪叽吻了一下。
“容师傅说的有道理。”
容翎被她的动作勾的心里一软,心里松了一口气得同时,直接将南笙抱了起来。
“找我拜师可不是这么简单的。”
眼尖二人又要闹腾起来,走到门口的林元硬着头皮,敲敲门。
“三少。”
“…”
南笙噗嗤一笑,推开了容翎,迅速的坐回椅子上。
容翎黑邃的眸光变了几许,朝门口走去。
“三少,二爷得知您过来了,邀请您一聚。”
林元将刚刚得知的消息汇报说。
提到这个人,容翎心里闷着一口气,直接摇摇头,“不去。”
凭什么他说不见就不见,他想见他就巴巴过去啊。
他又不是他女人。
林元想到二爷的吩咐,接着说:“三少,我建议您去一趟,听说,二爷身边的女人医术很高明…”
容翎眉尖挑挑,看着他。
林元气息一喘,如实汇报。
“听说二爷的人先到了一天,可是并没找到那个道观,他得知您也是来求医,才特意打电话问了属下。”
容翎听完倒是笑了,“还有他找不到的地方?”
不过瞬间,他又敛了笑意,这个地方真的很难找?
现在也不是赌气的时候,容翎点点头,“应下吧,下了飞机我们就过去。”
飞机降落在D国的一个城市的时候,已经下午了。
南笙伸了伸懒腰,和容翎走下飞机。
外面林元正和一个陌生的男子在交谈,是穆简派过来迎接的人。
“三少,三少夫人,请。”
容翎点点头,带着南笙走过去。
在飞机上容翎就和她说过了,要先见一个人,太子一行人中的老二,穆简。
是和容翎一起长大的兄弟。
对于这个最近频频出现的名字,南笙心里是有点好奇的,光凭他在路琪那件事上做的手脚,就让她觉得,这个很人的城府很深。
预想中,南笙觉得这个男人怎么样也是一位深沉内敛或者表面无害,内里腹黑的一个男人。
可没想到,几个人见面时彻底的颠覆了她的想象。
那是一个很复杂的男人。
客厅里,穆简嘴角含笑的打量着南笙与容翎,他坐在轮椅上,一件白衬衫,身材清瘦但并不显柔弱。
身后是一位很年轻女人在推着他,五官还很青涩,特别显眼的是她染着丹蔻的指甲,映衬着指节葱削般的白皙修长,添了一种另类的成熟。
女人的年龄看着不大,甚至比南笙还小一些。
“阿翎,不介绍介绍吗?”
穆简率先开口,淡淡的笑着。
这个人的外表怎么说呢,南笙想不到形容词,但是他给她的感觉就像一块很夺人炫目的翡翠,清正,美丽,易碎。
尤其是他笑着,脸上浮起的一丝病色,让人能瞬间升起保护欲。
即使知道,他并不柔弱。
“老婆,这位穆简。”
容翎挑挑眉,温声对南笙介绍了一句,然后也没有客气的拉着南笙坐到了沙发上。
他本就堵着气的,怎么可能对他有好态度。
穆简并不介意,伸手拉过身后女人的手,“新月,还不给客人准备茶水。”
“好。”
女孩笑笑,转身离去。
新月?
听到这个名字,容翎懒洋洋的身子一僵,探究的目光落在穆简身上,又忍不住看看那个女人。
看样子还没成年吧。
虽然他老婆看着也像未成年,可五官却比那位成熟的多。
新月,又喜欢涂丹蔻?
像是明白了什么,容翎有点嘲讽的睥他一眼,“你这是在玩什么?”
穆简没回答的望着他,自己滑着轮椅朝二人走过来。
飘过来一种淡淡的清新的药香。
“你好,我是穆简。”
穆简越过容翎,直接朝南笙伸出了手。
然而南笙还没等伸手,朝看见容翎一巴掌拍在那白皙的手指上。
立刻出了红印子。
“滚蛋!”
容翎没好气的白他一眼。
南笙尴尬的笑笑,“你好,南笙。”
噗嗤。
叫新月的女孩,端着几杯茶水走过来,忍不住笑了一声。
她家二爷还是那么喜欢逗弄三爷。
“南笙姐姐,喝茶。”
新月自来熟的坐在了南笙的另一边,识趣的没有和容翎说话。
明显很了解他的脾气。
“谢谢。”
容翎瞥了一眼坐在他老婆身边的女人,再看穆简一脸纵容得表情,感觉世界都不正常了。
这货受打击,喜欢玩未成年了?
不过正事要紧,他对他的私事并不好奇。
容翎狭长的眼梢一挑,盯着穆简说:“你来这里做什么?”
“做我这些年一直做的事。”
他的人生,似乎就只有一个目标,求医,而他能活着,寄托的希望,也是求医。
呵,就是如此无奈又枯燥的人生。
话落,几个人似乎特别有默契的沉默了几秒。
新月握在手中的茶杯,隐隐有些用力,神色黯然。
“祸害遗千年。”
容翎身子动动,轻飘飘的打破了这一气氛。
“呵呵,还是阿翎了解我。”
穆简像是故意的,一直称呼他为阿翎。
对方赏他的只有一个白眼。
“不过,这次的目标比较难找。”
穆简身子往后一靠,视线有意无意的再次落在南笙的脸上。
这个女孩他倒是好奇很久了,能将老三这匹野马栓住,还真不是一般简单的人物。
“…”
容翎提到这个,脸色有点不好,穆简也算是了解他,开口笑着说:“我们这里新来两位厨子不错。”
“哦,对,南笙姐姐,我先带你去吃些东西。”
新月领会的站起来,热情的说。
容翎看了他们一眼,捏了捏南笙的手:“去吧,不用和他们客气。”
知道他们有话要说,南笙点头说好,抬脚跟着新月离开了客厅。
“结婚了?”
穆简不确定的问了一句。
“嗯。”
容翎也没什么心思和他调侃,也不想和他谈自己老婆的事,这是本能的防备,尤其是兄弟。
“太子放过你,也是因为这件事?”
穆简旋转着手中的一个茶盏,也不去揣摩他的那点小心思。
“你说呢,你不是看热闹看的很爽?”
容翎坐起来,出言怼他。
哈哈。
穆简愉悦的笑了两声,看在容翎的眼里十分的欠揍。
不过片刻,他也怕把某人惹炸毛了,敛了笑意认真的说:“说真的,那个地方挺不好找的,也不是那么好求的,你若着急,就让新月给她先检查一番。”
毕竟从小一起长大的,穆简当然看的出容翎的疲惫与焦躁。
之前容翎过来的时候,他不能见他,因为他当年没揭发路琪,就已经把立场偏在了容翎的身上,如果他再见他,太子会更生气,会认为他们沆瀣一气,他从一开始就站在了旁观的立场,自然不能再插手。
言归正传,容翎也不小气,认真的打量他一眼,有点严肃的问他:“她是谁?”
他不觉得一个未成年女孩,光凭一点医术就能让他另眼相待。
何况,关于南笙的病,他真经受不住一次次失望的打击了。
“意外得来的,不介意就让她试试。”
穆简言简意赅。
容翎也不再纠结,皱了皱眉说:“再说吧,看看有没有消息。”
南笙在新月的陪同下,简单的吃了一些糕点,的确很有特色,味道也不错。
“这里的风景很好,我带你出去走走?”
新月笑着的时候,青涩的五官会舒展开来,会多了一丝异样的成熟,南笙觉得这个女孩很有意思,看着很小,可是一举一动表现出来,又特别不符合她的年龄。
这里的天气的确很冷,路面树梢还挂着厚厚的积雪,这种感觉,就像回到了几个月前的北城。
南笙跟着新月走出了一段距离,这才算是看清了这座别墅的全貌,一栋类似哥特式古堡坐落在漫天的银装素裹的空地上,笔直的线条,突破空间的色彩,大气又岿然,仿佛坐落在山涧的一颗宝石。
“好漂亮啊。”
这个角度望过去,南笙赞叹了说了一声。
“嗯,是啊,你知道这是谁设计的吗?”新月突然调皮的眨眨眼睛。
“谁?”
难不成是穆简?
南笙好奇的看着新月,对方噗嗤一笑,双手挡在唇边小声的说:“你家容翎哦。”
“?”
“…”
南笙一时间有点懵,不是她不相信,印象中容翎似乎都没干过正经事吧,不是赌,就是…
新月就猜到她不知道,看着南笙这明显呆住的表情咯咯直笑,“我听穆简说,容翎上学的时候是学建筑设计的,还很有天分呢,只不过那家伙很懒,画出的样品不多,这是其中一件,穆简照着他的设计建的。”
新月不知不觉,语气很熟稔。
南笙被她的话吸引,听了许久,这才发现,其实她对容翎的过去真的是一无所知,主要是他隐藏的太好了,如果他不说,谁也不可能猜的到。
“你们很熟悉?”南笙若有所思的问了一句。
“···”
新月的脸色僵了一下,似乎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有点遮掩的说:“都是穆简和我说的。”
“对了,我们回去吧,穆简到时间要做针灸的。”
新月看了看手表,缓解脸上的尴尬。
“好。”
南笙勾唇笑了一声,也没揭穿她。
这紧张的,手表都看反了。
新月跟在南笙的后面,一张脸红了又红,让你嘴贱,让你嘴贱!
呜呜。
可是谁知道这姑娘这么会挑重点啊。
丢死人了。
客厅,只有容翎一个人懒洋洋的靠在那里,穆简已经回房间了。
见南笙进来,容翎连忙摆摆手坐起来,“老婆。”
“你们聊,我先上楼了。”
新月对二人打了个招呼,蹬蹬蹬的上楼了。
“在等我吗。”
南笙走过去,身上还带着外面的凉气,容翎摸了摸她冻的有点红的脸颊,上去亲了一口。
“等你。”
南笙轻推了他一下。
“据说那个道观就在这个城市附近,可是现在还没找到,我们先在这里等等如何?”
容翎询问着她的意见。
“可以啊。”南笙点点头,反正她最近脑子不好,也没什么事。
楼上。
穆简坐在轮椅上,望着窗外的景色,感觉身后的门被推开,一个灵活的人儿跑到了他的身侧。
随后又一动不动的坐在他身后。
穆简微微一笑,手在轮椅上转了一圈,抬眸看她:“这是怎么了?”
新月垂头叹了一口气,“我觉的我越活越回去了。”
“嗯?”
穆简挑了下眉。
“我觉的这女孩太不招人喜欢了。”新月有点赌气的说。
“你不喜欢她?”
穆简皱了皱眉。
新月一听,连连摆手,“当然不是,只不过这姑娘眼神太平静了,看人的时候感觉似乎能看到秘密一样。”
让她有种不安。
“她的确很聪明。”穆简想到他之前收到的资料和信息,中肯的评价了一句。
他和容翎不一样,容翎是对别人的事不关心,可他是闲的很。
“是啊,不过我我那会拉她的手时,也动了点小心思。”
新月狡猾的从床上跳了下来,“你有没有说动他,让我给她检查检查。”
她对这种疑难杂症最感兴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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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是喜欢分开二更还是一更合并?
今天照旧,九点,二更。
话说这两天一直在外面,环境吵的我已经快精神分裂了···
感谢joe宝贝的花花。o(n_n)o
耐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