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须道人反应快，大喝了一声，“抓住他们！”
数把利刀砍了过来。
幸亏两人快了一瞬，利刃擦着莫问的鞋底砍了过去。
一声尖锐的笛音破空而响，湘盈背着莫问从五楼房顶跳了下去，快要到地面时，一匹黑色骏马疾驰而来，两人稳稳的坐在了上面，骏马一声长嘶，绝尘而去。
清须道人在喊过一声之后刚一动身，突然两腿发软，噗通一下坐倒在地上，吕明义要去查看清须道人，前脚刚迈出，一个踉跄，也倒在了地上，紧接着，满屋子人就像着了魔一样，相继噗通噗通倒在了地上。
驾驭着骏马，一路狂奔而去，湘盈可不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状况，直到出了城门，入了丛林，看到后面没人追来，湘盈勒住黑马，跳下马来。
莫问之前全身的重量都靠在湘盈的身上，湘盈一下马，他一个踉跄，差点从马上跌了下来，湘盈赶紧去扶莫问，没想到莫问比刚才好似沉了一倍，突然而加的重量致使湘盈脚下不稳，莫问一下子从马上跌落压倒了湘盈。
好巧不巧，莫问的嘴亲到了湘盈的脸颊，右手压在了湘盈的胸前，他的眼睛本来紧闭，突然睁的大大的，在湘盈推开他的一刹那又快速的闭上了。
湘盈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本来雪白的脸颊染上了一抹红晕，刚才倒地时她用左手撑在了地面，地面上布满了碎石，左手压在了几块锋利的石头上面，包扎好的伤口不断向外渗出鲜血。
湘盈的眉头微微皱起，但她没时间管自己，赶紧查看倒在旁边的莫问，“莫神医，莫神医？”
叫了半天，莫问也没睁开眼睛，触碰莫问的脉搏，湘盈倒真是第一次把这样的脉搏，时快时慢，时有时无。
“莫神医，你自己是大夫，请你快点醒来告诉我你中的毒该怎么解，我好知道怎么帮你啊！”
无奈莫问就是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
湘盈满脸焦急，最后将心一横，说道：“莫神医，你若是出了什么事，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的，我这里有一瓶圣药，它是外涂的，但是，你现在这样我实在看不出你哪里受伤，我只能死马当活马医，让你服下这瓶药了，但愿老天保佑，你能好起来。”
说罢，湘盈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拔开瓶塞，将瓶口对准了莫问的嘴。
莫问的嘴闭的特别紧，牙关紧闭，任湘盈怎么捏他的下颚，就是无法让他张嘴。
“莫神医，你这样叫我如何是好！”湘盈急的眼圈都红了。
最后，她放弃了喂药，直接把莫问扶了起来，给他摆好盘坐的姿势，坐在他背后，运功给他。
“噗~”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不是莫问，而是湘盈。
她昨日失血许多未做任何休息就一路马不停蹄的颠簸到云州，然后也没有休息就去找莫问，刚才又背着人夺路而逃，虽然坐在马上，但她的神经一刻都没休息过，本以为一切都相安无事，结果莫问昏迷不醒，她的情绪十分激动。她的身体本就不好，气血亏虚，还要运功给别人，仅存的气血翻涌而起，一口腥甜卡在喉间，尽管她一压再压，但这哪里是她能控制的住的，越压越猛，最后猛地爆发，一口鲜血大部分都喷在了莫问的衣服上，再也支撑不住，倒在了地上。
莫问忽睁双眼，他感受到了后背突来的温暖，赶紧回头查看，眼前一幕让他惊心。
只见湘盈脸色煞白，白的就像一张白纸一样，唇上布满鲜血，眉头紧蹙，样子及其痛苦。
莫问赶紧抓住湘盈的脉搏探查，心里沉了又沉。从怀中摸出一粒药丸塞进了湘盈的嘴中，扶她做好，换成他给湘盈运功。
过了约半个时辰，莫问停止了运功，湘盈已然睁开了双眼。
一个微弱的声音响起，“为什么要骗我？”
莫问正在整理衣衫，鲜血在他的白衣上已经凝固，这衣服是没法穿了，他正想着这衣服该怎么办，突然听见了这微弱的声音。
湘盈擦掉了嘴上的血渍，转身看着莫问。
湘盈的眼神不悲不怒，不愠不喜。莫问第一次这么近距离这么仔细的看着一位女子，他从未看过这种眼神，更读不懂这种眼神，他只觉得心虚，扭头避过了湘盈的眼神。
“你为什么要骗我？”
这次的声音比刚才大了一点儿。
莫问拍了拍脑门，仰天长叹道：“天啊！你是怎么识破我的？”
湘盈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仍旧问道：“为什么要骗我？”
莫问也站了起来，面色平静的的说道：“我说过，莫问，莫问，不喜欢别人问我问题。”
湘盈绑好了散乱的头发，走近他，重复着刚才的那句话，“为什么要骗我？”
莫问抚头无奈道：“姑奶奶，有生以来，你是第一个，我真是拿你没办法了！”
“为什么要骗我？”
在莫问看来，这句话就像一个符咒，他若不答，那是永无止境了！
“为什么要骗我？”
“够了！”莫问转过身，背对着湘盈大喊道。
一个细弱蚊音的声音响起，“我错了！”
“为什么要骗我？”
莫问转过身指着湘盈大喊道：“我说你还有完没完，你~”他这个你字还没说完，就说不下去了。
莫问第一次知道什么叫梨花带雨。
眼泪在湘盈的眼中，未眨眼，那两颗大大的泪珠犹如珍珠般在眼内含着，脸颊上还带着两颗大大的珍珠。
要么人们都说，女人是水做的，男人是泥做的，许多男人看到了女人哭，就不知如何是好了！
莫问就属于许多男人中的一人。
他愣在了原地。
两颗珍珠含在眼内，模糊了湘盈的视线，仿佛间，对面站着的人是她心里始终放不下的那个人，看见他，从前与他有关的画面就好似转经筒一样，不断的涌入她的脑海，为了他，她吃尽了苦头，但最终，他却视她为不共戴天的仇人，心痛、委屈在这一瞬间一股脑的都涌上了心头，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像断线的珍珠一般，噼里啪啦的掉了下来。
莫问刚才是愣，现在就是呆了，他没想到女人的泪水会越来越多，多的他不知所措，手臂不听大脑的使唤，莫名其妙的抬了起来，他第一次知道，刚流下的眼泪，是温热的，女人的皮肤，比上好的羊脂玉还要细腻。
“啪！”
一个响亮的耳光打碎了两个人的梦境。
莫问摸着红红的脸颊，满脸的惊愕。
眨了眨眼睛，让泪水流净，湘盈终于看清了眼前的人，她自己更是满脸的惊愕。
打错人了，这是她脑海里首先冒出的想法。
“嘎嘎~”
一只乌鸦飞过，叫了几声，将莫问的魂拽到了现实中。
“你是不是疯了？”莫问对她喊道。
“我，我···”湘盈虽然对打他的这一下抱有歉意，不过想到他刚才的所作所为于是以一种满不在乎的语气说道：“算了，我们扯平了！”
莫问一听可不干了，从小到大，还没有人敢这么做呢，他可不想吃这亏。“怎么能算扯平了？你还欠我一次。”
“我怎么欠你一次了？你故作中毒，让我拼命救你，我还欠你么？”
“我说的不是这回。”
湘盈内心暗自绯腹，这人真小肚鸡肠，“花姐的救治之恩我不是正在遵守诺言，甘愿做你一个月的奴仆么？”
“也不是这回。”
“那是哪回？我之前也不认识你啊！”
“两年前，你是不认识我，但我也算救了你。”
湘盈惊愕，“什么意思，你说明白点儿。”
“你在药王谷里的事情，你自己不会忘记吧？”
“这件事情你是如何知道的？”
“你以为就凭借你自己，吃了那么多毒药、解药，身体那么虚弱，能轻而易举的逃出药王谷？”
“你的意思是~”湘盈惊疑的问道：“难道当时你在场？”
“当然，那天，我不仅在场，而且是我助你顺利逃出的药王谷，最后暗中看着你被一个老爷子救的。”
这一消息一时让湘盈难以消化，是真是假她还无从去考究，迟疑了一下，她开口问道：“你助我，你怎么助的我，为什么当时我并未看见你？”
莫问说道：“助你非要露面吗？我当时为了帮助你顺利逃脱，想方设法缠住了五毒真君，否则，以他的警觉性，你今天还能这样站在这里质问我？”
湘盈紧盯着他的眼睛看，想从中看出真伪，不知怎的，她突然觉得这双眼睛和那个他十分相像，再看就会沉溺其中，赶紧避开了视线。
其实，莫问更不习惯有人这么看着他，两人几乎是同时避开的目光。
夜晚，满天的星星都在眨眼，所谓月明星稀在今天似乎不太适用，月亮依旧明亮，而星星却也不少。
湘盈斜倚在一棵树旁，莫问正在火堆上烤着山鸡。
“我说仙子，你是不食人间烟火么？我都吃了一只山鸡了，这只你确定你不吃？”
“不劳神医费心费力，我想吃的时候自然会吃了，这只看来烤的差不多了，你赶紧趁热吃了吧！”
“唉！虽然这鸡是我烤的，但却是你抓的，我若都吃了真是有点不好意思呢！说实在的，没想到仙子抓野味的本事好高明，好像一点没费什么力气，我连鸡的影子都没看见，你就抓了两只了。明天你把这本事也教教我吧，有了这本事，从此吃喝不愁了。”
湘盈淡淡的说道：“神医莫要拿我打趣了，我只是手熟而已，以你的能力，根本不用教，多抓几次就比我强了。”
“手熟？高高在上的圣女还需要自己亲自做食？不对，你说的应该是从前，你的江湖生涯应该是从出了药王谷开始的，但在这之前的一切无人知晓，我这个人比较好奇，仙子可否告知一二呢！”
“从前？”看着眼前之人，湘盈内心不自禁的又将那个人想起，扪心自问，自己是否悔过？为什么从离开师傅以后独自一人闯江湖，那么早就遇到了那个人，如果当初没有遇见他，自己的人生是否会改写呢？
“人在江湖，身不由已，真是道破了身为江湖中人的无奈啊！江湖，说大不大，说小却一点也不小。”
湘盈突然冒出这句话，好似在自言自语，让莫问有点摸不着头脑。
只见湘盈的目光看向远处，却好似什么也没看见，眼睛里朦朦胧胧，让人看不透。
莫问用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她的眼睛仍旧一眨也不眨。
“喂，仙子，你中邪了？”
“我好累，我真的好累，这个江湖在我这里真的是太大了，大到无论我怎么挣扎都找不到边际，我想跳出去，逃出去，可是为什么江湖总是会想尽办法把我困住，为什么？”
莫问看了湘盈这幅样子，有点明白了她，他虽然不喜欢别人问他问题，但是湘盈这话好似是在自问，而且自问的无结果，他倒是比较喜欢解难题的，于是，干脆坐在了她身边，一边吃着手里的烤鸡，一边说道：“仙子，困住你的不是江湖，而是你自己，你看，像我这样，人虽然在江湖，但却不被任何事所束缚，我就做我喜欢做的事情，今天我在这荒郊野外露宿，不是我没钱住店，而是我喜欢，明天若是我不喜欢星当被树当枕的生活了，没准我明晚就会出现在皇宫也未可知呢！”
“哎呀！”莫问看了看手里被咬了几口的烤鸡摇摇头后说道：“这么好吃的美味，这么美好的夜晚，没酒，真可惜！”
“谢谢你！”仍旧是淡淡的声音。
莫问偏头对湘盈说道：“谢倒不必了，我吃的好渴，你看~”
“我去找点野果子或者给你打点泉水喝！”湘盈边说边站起了身。
“啧啧，有这么个全能的仆人真好，有了你，我吃喝都不用愁了，仙子你再求我办点事吧，这样你留我身边的时间就更久了。”
湘盈没理他，兀自径直向前走去，莫问本来也没指望她能接下文，只是看着她的背影，逐渐消失在夜色中。
本书由沧海文学网首发，请勿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