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没有怀孕,我不会嫁给他,乐乐是把我们联系在一起唯一的羁绊,沈易杀人放火我都不管,可他在外面的事若是牵连到乐乐身上,我会立刻带着乐乐离开。
沈易不让我回家,他派去追的兄弟回来说人没找到,街上的人流攒动,想要找一个人确实太难。
我们两个买了孔明灯,拿到河边去放,也放了几个河灯,我把手放在胸前,闭上眼睛许了个愿。
等我睁开眼的时候,发现沈易在看我,很沉默。
我说:“你不想知道我许了什么愿吗?”
没等他回答,有些虚无的接着说:“我希望我们一家,可以永远平平安安的,哪怕不在一起。”
沈易站在一侧,抬头看着那个渐行渐远的光点:“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会吗?”
他淡淡一笑,像是说给自己听,“不会,我会让你们平平安安的活下去,哪怕不在一起……”
“是我们。”我纠正他,他装作没听到。
那天回家之后,别墅外面那条路被人清理过,家里的地毯也换上了新的,张婶抱着孩子,满脸惊恐的样子,赵嘉齐和一帮人都在。
我能猜到发生了什么,把孩子抱过来,还好,他还在转着眼睛滴溜溜的看着周遭的人,冲着沈易伸手,“趴趴”“趴趴”的叫他。
我和沈易都是一怔,我心酸的差点再落下泪来,这些日子里我天天在乐乐耳边念叨,他怎么都不理,今天这个时候,总算没有辜负我的苦心,可他现在这一声声,却听得我掏心蚀骨的疼。
赵嘉齐很赶眼色的把人招呼着退了出去,让张婶去房间休息,把空间留给我们。
沈易把乐乐抱到了婴儿房里,乐乐一直在念,沈易就握着她的小手在一旁看着。
我站在婴儿床前,想着他那是蹲在地上看着说明书一点点组装的样子,拉了拉他衣服的下摆,说:“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嗯?”他的视线都不舍得从乐乐身上离开,敷衍的忽视着我。
我说:“以后别在家里见血,你在外面的事,别带回来,行吗?”
我怕哪一天万一被乐乐看到,会给他以后留下阴影,他现在还没有分辨是非的能力,只会模仿眼前看到的东西,我不敢想象后果。
沈易嗯了一声,“好,我会尽量。”
我们俩在婴儿房里,一直待到乐乐睡了,沈易关门的时候,我看到他无名指上的戒指不见了,手上空空的,只有手腕上戴了块表。
那枚戒指是他自己给自己戴上的,后来跟我一样,一直戴着没摘,可这次他再回到百乐,却没有了。
我没问他,跟着他到书房里,桌上还放着那晚凉透了的汤圆儿,泡的一看就没个胃口,我端了出去,直接倒在了垃圾桶里。
沈易那天到了都没吃上,第二天我睡到八点多才起床,沈易居然还在家里,在书房研究他那个厚木盒子,手里拿了一根细铁丝,伸到锁眼里摸索着,试图把锁给撬开。
“你今天不上班?”百乐不去,隆升总不能没有人吧。
“不急。”他思索着,认真的换了个方向,费劲儿的摆弄那把锁,说:“下午约了人,去趟工厂,晚上可能回不来。”
原来连乐乐一声声的爸爸也留不住他,而且我要硬留,会显得我无理取闹不懂事。
沈易拿着那个盒子摆弄半天也没个进展,泄气的把铁丝扔在桌上。
我看人说这种老锁应该很容易就能打开,可他弄来弄去,还是那么回事。
我瞧着上面的花纹,说:“慈空大师就没告诉钥匙在哪儿吗?”
他迟疑了一下,“他说等我到三十岁的时候,再回莲若寺,就会找到一切的答案。”
我想了想说:“也快了。”还有两年,两年能发生多少事,让一个人成长到什么程度,那时的我们谁都不知道。
沈易点头,说:“可我现在没有一点头绪。”
上一次在砚青山遇到他,除了拿那个配方,他应该也是想要去寻找慈空大师的指引吧。他很迷茫,也许他想要的那个答案对他而言很重要,他迫切的想明白一切,可又无从下手,无能为力。
就像我那时找不到他,浑身是劲儿但没地方使,只能被迫接受。
“慈空大师,他是怎么死的?”我提了一句。
沈易说:“枪战之后病了一场,那时山上没多少药,路塌了也没法下山,没熬过来。”
我心里一酸,拿过那个盒子,底部那个苦海无边的字样,小小的,跟盒子的年代比起来,算是新刻上去的。
“那个帖子又更新过吗?”沈易忽然问我。
“没有,不过我看到他又发了一个新帖,叫面孔,我给你找找看。”
我翻翻浏览记录,注意到沈易的表情已经变了,等把那张图递到他眼前的时候,他看一眼,越往下滑脸色越难看,最后看完了那行字,把手机拍在桌上站了起来。
“你看得懂?”我顾不上心疼我的手机了,有些惊讶,那么抽象,而且画面的色彩很强烈,红与黑还有蓝黄,我能看出是个人来就不错了,他就这样扫了一眼,就能理解其中的含义吗?
他渐渐握起拳头,手背上青蓝的血管浮出暴突,“你第一次看到那个帖子,是有人提醒过你,还是你自己找到的?”
我思量半响,“是我自己搜了几个关键词。”
“确定?”
我点头,“确定,而且也没有任何人让我上砚青山,都是我自己想做的,这不会有问题。”
沈易眉宇间舒展开来,从抽屉里拿了个新手机扔给我,我瞧眼原来那个,屏幕裂了。
“是什么意思?”我边把卡装起来,问他。
沈易沉吟道:“他放弃了。”
我疑惑的看着他,听他进一步解释说:“他找到了想要的真相,714,不会再更新了。”
他把话说得含含糊糊,我自然是不懂,帖子不更就不更,跟我也没有什么关系。
我看了眼时间,“你不走我得走了,晚了。”
“今天别去了。”沈易喊住我,“我会派个人过来保护你,最近百乐不太安生,我复职几天,得罪的人很多,你和乐乐都很危险。”
虽然我不情愿被人盯着,可为了安全,点头同意了,试着问他:“青玉巷跟百乐没有关系吧?”
“嗯。”他脸色稍缓,“那是我父亲留下来的店面,以前是个培训班,教书法的。”
“可为什么那个人要让你转让青玉巷?”
“可能性很多。”他看我一眼,“我不知道他是谁,还不好说。”
“所以我们只能被动的防备着?”
“一直在防备。”沈易如是说。
他打开窗户通风,过了一会儿问我:“乔绫,敢杀人吗?”
我立刻摇头,“不敢。”
“下一次可以试试看。”他说:“改天有空带你去个地方,顺便送你件礼物。”
“什么礼物?”我晕晕乎乎。
我手机响了,苏娜发的短信,问:“四哥跟你在一起吗?”
她的号码已经躺在了沈易的黑名单里,找他找不到,就只好给我发短信了。
我看向沈易,他会意的瞥了一眼,点了点头。
我回:在。
她回:“莱姆酒店,泰国佬又变卦了,已经在路上,速来。”
沈易蹙眉,“看来工厂又去不了了。”
“这还是嘉齐没谈下来的那个人?”
“嗯,要了批枪械零件,价格压不下来。”他说。
“要这么多枪干嘛?也没见你打架用过枪。”
他起来把衣服整了整,拿起座位上的外套穿好,说:“你见我打过几次架?我用刀是因为刀更快,要枪是做中转,赚个中转费,为了钱。”
我把手机收起来,失望地说:“那你去吧,我和乐乐在家等你,不回来也没关系。”
他冷眼斜睨我,“你这什么表情?”
我揉揉脸,“我怎么了?”
“怨妇。”他又说这两个字,穿好衣服重新打了领带,反手紧紧握住我的手,边走边说:“换衣服,你跟我一起去,把乐乐抱上。”
我闻言浑身一紧,甩开了他,“你自己的生意你自己去,拉上我跟乐乐干什么?”
沈易不悦,“一会儿会有人来换门锁,乔绫,这里现在不安全,你要我说几遍,我不会害你。你不想死,就必须听我的!”
“我跟着你就会安全了?你那见的都是些什么人,你自己不清楚?”
“我会给你安排个位置,你只要跟嘉齐待在一起就不会有事,那里里外都会是我的人,谁敢在那动手?”
我无言。
他推了我一把,命令道:“去换衣服。”
我憋着气,在衣柜里翻了翻,驼色大衣加了条围巾,把自己裹得严实,头发随便拨弄了两下,妆都没化站在了沈易面前,“就这样,嫌弃就别带我。”
他脸色奇奇怪怪的,我去抱乐乐,怕他冷给他裹了好几层,出来的时候看到沈易把那身禁欲的西装换了,里面还是穿的那么薄,套了件黑色大外套,手插在口袋里靠着门等我,见我出来就过来把乐乐抢过去了,阴着脸把钥匙扔给,说:“去开车。”
去就去!
我跑到车库里把车开出来,他在打电话,我以为他没看到就按了两下喇叭,沈易坐到副驾驶上,这么折腾总算把乐乐吵醒了,他一哭沈易就骂我,“手有毛病就别要了,就你情绪多!一会儿到地方你再耍脾气,我先让人把你剁了喂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