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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了阔别近十年的京城,庄铭歆可谓是感慨万分。

这些年在秦州虽然也是在为陛下办事,而陛下能够将这般机密的事情交给她来办理便是证明了她还是想重用她的,可是,被贬离京城,始终是她心头一痛。

还有庄家……

这些年,庄氏一族始终没有再有族人入仕为官。

庄铭歆很清楚,这一切都是自己当日一己之私而造成的。

当日为她答允了蒙家主夫的要求构陷凤后虽然明面上是为了庄家的未来,可是,说到底,她之所以这样冒险,还是出于私心。

这些年她心中一直有着一个恐惧,那便是陛下秋后算账,追究当日他所说过愿意用庄家满门性命作担保的话。

在秦州这般多年,她将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矿山的开采以及兵器铸造坊的上面,为的就是祈求陛下莫要迁怒庄家满门。

而如今,她终于得到了允许回到了京城。

不管在京城中将会面对什么样的风浪,但陛下让她回京,至少可以说明陛下是真的放下了当年的事情。

庄铭歆在回到京城的次日便立即到了兵部报道,新任兵部尚书白瑞亲自接待了她,当年庄铭歆被调往秦州任州府,几乎所有人都以为她是做了什么事情惹怒了永熙帝方才被贬斥,便是连白瑞一开始也是如此认为,可是年后她接任了兵部尚书一职之后,方才知道,并非如此。

自然,她是不可能知道庄铭歆被调离京城的真正原因。

白瑞很清楚,能够被永熙帝派去做这样重要的事情的人必定是永熙帝的心腹,因而对庄铭歆前来兵部报道显得格外的重视。

而庄铭歆也因为多年未曾回京城,也显得谨慎无比。

两人的会面基本上是在客套当中度过。

虽然也曾经同朝为官,但是毕竟相识不深,再加上如今的上下级身份,两人也只是客套一阵子便散了。

白瑞知晓庄铭歆方才回京,因而便做主给了她两天的假期,等两日之后方才正是前来兵部上任,庄铭歆没有推辞便接受了,临行之前提出希望能够拜见永熙帝。

如今她的身份已经不能直接去求见永熙帝了。

白瑞承诺会替她转达这个请求。

庄铭歆拜别了白瑞便回了空置多年的庄家大宅之后,看守大宅多年的管家便送来了一封书信,说是家主的家书,庄铭歆在书房看了母亲的书信,信上没有说什么,只是嘱咐她,小心注意京城形势,不可过分冒进等等,都是些关切的话。

看了母亲的书信,庄铭歆心里更是愧疚。

这般多年来,母亲为了她,为了庄家也是愁白了头。

在书房呆了许久之后,她便起身往正夫的院落走去,一进院落,便见庄家正夫正在有条不紊地指挥着下人将行李解开放置,看着自家正夫消瘦的身形,她微微叹了口气,这些年,她的这个正夫也变了许多,也许是因为她无法再如同新婚之时那般有那么多的时间护佑他,因而,他也学会了成长。

“妻主回来了。”庄家正夫缓步走来,微笑说道。

庄铭歆点了点头,“赶了好些日子的路,你也累了,这些事情先放放也可以的。”

“总是要做的。”庄家正夫淡淡地道,随后便迎了妻主进正堂坐下,又唤了下来上茶。

“你也坐吧。”庄铭歆看着忙里忙外的正夫说道。

庄家正夫点头,随后坐下,“妻主放心,府上的事情基本上也收拾好了,其他的人也安置好了。”

“嗯。”庄铭歆应了一声,“斯儿呢?”

庄家正夫闻言,眉宇间闪过了一丝惆怅,“斯儿身子弱,我便她先回房歇息了,若是妻主想见斯儿,我这便让人去唤。”

“不用了,既然歇下了便不要去叫了。”庄铭歆道,“先让她好好休息吧,等晚膳的时候我再见她。”

“嗯。”庄家正夫点头应道。

随后,两人便陷入了沉默当中。

庄铭歆看着眼前低头饮着茶的正夫,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变得极为的沉默,虽然,便是以前他的话也是不多,“你也歇会儿吧,我晚膳时候再过来。”

“嗯。”庄家正夫起身相送。

待庄铭歆走后不久,庄家正夫的贴身小侍便从悄然跟上了庄铭歆,不久之后返回来,在庄家正夫的耳边轻声道,“主子,少主去了黄侧夫的院子了。”

庄家正夫闻言,握着茶杯的手紧了紧,垂着眼帘的瞳孔之内闪过了一抹凄厉的哀伤。

他记得,她曾经说过,斯儿是她的嫡女,所以,她会用尽一切心思来培养她,可是如今……是不是她已经打算了要放弃斯儿?没错,斯儿的身子是弱,她对斯儿失望进而放弃,他也无法说她一个错字,可是,斯儿是她的亲生女儿,便是斯儿再不好,他也不能放弃她!更何况,斯儿除了身体不好,其他有什么比不上那些男人生得女儿?!

庄家正夫曾经因为心里的怯弱而将一切的希望放在了妻主的身上,也相信她会一直护持着他和女儿,可是经过了这般多年,经过了这般多事情,他无法不学会自己坚强!

因为他是一个父亲!

“我让你出去打听的事情你打听的如何?”

庄家正夫收敛了情绪,看着旁边的小侍说道。

那小侍道:“奴侍方才让奴侍的姐姐出去打听了一下,如今豫贤贵君虽然及不上凤后身份尊贵,及不上全宸皇贵君受宠,但是,也是及得陛下宠爱的,而坊间传闻,豫贤贵君所出得三皇女天资聪慧,也是深的陛下的心。”

庄家正夫闻言,沉默了会儿,然后轻轻地从唇瓣中溢出:“好……”

豫贤贵君,是他如今唯一的依靠!

也是斯儿唯一的希望!

……

便在庄铭歆返前往兵部报道的同日,新任西南大营主将谢净纹也赶来了京城上任,与庄铭歆不同的是,谢净纹一回到了京城便得到了永熙帝的召见。

君臣两人亦是客套了一番。

永熙帝最后下了恩旨,准许谢净纹休整五日之后方才前往西南大营上任。

不管永熙帝召见谢净纹的目的是为了安抚还是为了敲打,看在外人的眼中便是永熙帝重视谢净纹。

而谢净纹即使心里有多么的不愿意也只能咬着牙承了永熙帝这份荣宠。

京城

谢家大宅

谢净纹方才从皇宫当中回来便立即被管家请到了书房当中,而在书房当中谢家主以及谢净芸早便已经等待了许久。

“母亲。”谢净纹上前行了一礼道。

谢净芸也起身给了长姐一个礼,“大姐,陛下说了什么了?”

“芸儿!”谢家主蹙着眉沉声道,次女虽然在顺天府尹的位置上做了这般多年,但是性子中的毛躁却还是没有洗去,不过也许正是因为她这样的一个性格弱点,陛下方才让她在顺天府尹这般重要的位置上边一坐便是多年,至于纹儿……

纹儿从文,自幼便心思细密,若是当年前来京城任顺天府尹的人是纹儿,此时,她必定位极人臣,可惜的是,她一介文人却在西北边陲一呆便是这般多年。

谢家主如今方才彻彻底底地见识到了永熙帝的险恶用心。

让文人的纹儿去当临淮河军营的主将,为的便是今日,彻彻底底地清空谢家在西南的势力!

如今,她将纹儿调来京城,也便是说,如今,永熙帝已经是完全掌控了西南边陲!

谢净芸见了母亲斥责,便立即收了话。

谢净纹看着母亲道:“陛下没有说什么,只是见我一路赶路辛苦,便下了恩旨让我休整五日方才去西南大营上任。”

“嗯。”谢家主淡淡地应了一声。

谢净纹没有拐弯抹角直接问道:“母亲,你对如今西南大营的情况了解多少?”

“西南大营是京城的重要守军,里边的情况一般都不会对外宣扬,而想打探里头的情况却也不易,不过,为母也只能打听到如今西南大营中的步兵营以及骑兵营的统领的一些情况,如今,步兵营的统领名王醇,之前乃城防军统领,两年前调任步兵营副统领,年前升任步兵营统领,而骑兵营统领命苏瞳,三年前乃陛下的御前侍卫,之后调去了西北两年,一年前方才被调回来,任骑兵营统领,这两人出身都不高,只是,在陛下登基之前,她们都是陛下府中的侍卫。”谢家主道。

不必她说白,不管是骑兵营统领还是步兵营统领,都是陛下的心腹。

谢净纹很清楚地感觉到,自己及时被调往了京城,其处境还是如同在西南边陲一样。

谢净芸闻言,心里也是格外的沉重,陛下这是再防着谢家。

“帝王多疑这是千古定律,而且如今,我们也只能顺着她的意思来走了。”谢家主心里虽然不甘,但是,却也不得不接受现实,除非谢家敢起谋逆之心。

只是,别说是如今的谢家,便是十年前的谢家,也不敢起这个心思。

而且,这些年,谢家虽然渐渐地失去了在西南的势力,但是却也是真正地扎根在了京城,尤其是十一皇子诞下了有着皇族以及谢家血脉的孩子之后。

谢家是真正意义上的皇亲国戚。

“为人臣子,只能忠于君心。”谢家主看着长女正色道,她知道长女比次女心思重,这些年在西南边陲,也是受了不少的委屈。

谢净纹苦笑一声,“女儿明白。”

她有着文人的傲骨,然而,却不得不屈服于现实。

“不管如何,如今我们一家子也算是团聚了。”谢家主开口说道,“好了,你一路奔波,又方才见过了陛下,也是累了,先下去休息吧。”

“女儿想先去看望一下父亲。”谢净纹开口道。

谢家主道:“难得你有孝心,去吧。”

“女儿告退。”谢净纹点头,随后又对妹妹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开。

谢净芸也起身告辞。

谢家主道:“你如今虽然坐上了户部尚书的位置,但是上头始终还有一个安王,安王性子虽然好相处,但是,却也是个个性耿直之人,而且,户部从来都是最容易出事的地方,往后切莫过于的张狂。”

虽说谢家的女儿不至于贪那么一些银子,但她还是要提醒提醒。

永熙帝让安王总揽户部的用意谁都清楚。

“女儿知道。”谢净芸心中一凛说道。

谢家主点头,“往后让你的正夫多多进宫,与陛下的君侍走动走动,年前明贵太君病逝,祥贵太君虽然比明贵太君也年轻不了多少,还是让十一皇子和陛下的君侍熟悉一些。”

原本她是打算趁着陛下广纳后宫的机会送几个谢家的男子进宫的,可惜的是,陛下如今一直不松口广纳后宫,她只能另寻他路。

“女儿明白。”谢净芸点头。

谢家主想了想,又道:“还有,你后院最好清理清理,虽然身为谢家正夫的男子需要大度,而十一皇子性子也温和,但是皇子总归是皇子,你也莫要过于的放任,你该知道,相比于十四皇子的妻主,你已经是很幸运的了!凡事都要有个度,免得打了皇家的脸面。”

谢净芸脸上有些难看,但还是垂头应道:“女儿知道该怎么做了。”

十一皇子是个大度的正君,性子也温和,有时候甚至让她忘了自己娶得正夫是个皇子。

她想起了京中关于十四皇子的那些传闻,心里便更是觉得自己的运气不错,不过十四皇子之所以这般的嚣张,很大程度上也是因为于灵出身低微的缘故。

这厢谢净芸心里说着于灵,而那边于灵却刚刚接到了安王的邀请赶去了安王府。

自从明贵太君病逝之后,安王便一直在府中守丧,直到了年后永熙帝下了旨意免去了其吏部尚书的职位,命其总揽户部一切事务之后,安王方才真正回朝,也是开始忙碌了起来。

安王清楚永熙帝让她总揽户部事务是为了压着谢净芸一头,不让谢氏一族的势力扩大,而隐隐中,安王也察觉到了,永熙帝让她到户部,似乎还有另一层原因。

这一次永熙帝的武将调动是这般最大的范围和人数。

她无法确定永熙帝是否有动手对边境动手的可能,但是,若是真的要起战事,那银子便是最为关键所在。

而户部,掌管着大周的一切财政。

不过安王请于灵前来倒不是为了这件事,而是因为永熙帝让原户部尚书调任吏部尚书,而没有依着以往的惯例让原来的吏部侍郎也就是于灵升任,她不想让于灵因为这件事而有什么不必要的想法,还有一个原因便是十四皇子最近的行为。

于灵到了安王府之后便被安王请到了书房。

入座后,安王也没有说客套话,便直接进了正题,“本殿离开了吏部,吏部尚书的位置本应由你来继任的,只是,你毕竟资历还轻,因而陛下方才做了另外的安排。”

这虽然是个安抚的说辞,但是,却也是实话。

于灵也是知道以自己的出身和资历是不可能这般快便坐上尚书的位置的,一般而来,能够在年轻的时候便坐上六部尚书位置的人,一便是出身大家,二便是凭着资历上任,而自己,两方面都没有,“殿下放心,下官很清楚自己如今尚且无法胜任尚书的位置,往后下官也会尽心做好本职的。”

她明白安王的好意。

安王笑了笑:“你放心,陛下很欣赏你,等你再历练几年,定然会有升迁的机会。”

“下官明白。”于灵回道。

安王随后便说了几句闲话,随后,便转到了十四皇子的身上。

几日前,于府中传出了一个传闻,于灵的一个侍夫有了身孕,然而十四皇子得知之后,一怒之下便用一剂药打掉了那个侍夫的孩子,如今那个侍夫还半死不活的。

虽然只是一个侍夫,但是,孩子终究是于灵的,而且,那个侍夫也是于灵父亲亲自送给女儿的,为的便是有个人能够近身照顾女儿。

于灵迎娶了皇子为正夫,而她的父亲却亲自送来了男子,虽然这样并没有违背律法规矩,但是毕竟也是打了皇家的脸面,然而,于灵的父亲却还是这般做了,而原因,便是因为心疼女儿。

安王没有过多地去查十四皇子在于府的生活,但是,单凭这一点,便可以看出,十四皇子行为是过于的让人心寒与震怒。

于灵随即起身就这件事向安王道了歉,担心祸及父亲。

安王心头叹息一声,“本殿说起这事也只是想替十四皇弟给你道个歉,本殿知道,这件事错不在于家,你放心,本殿会找个机会和康王说说这件事的,本殿的正君也会找个时间去看看十四皇弟。”

于灵闻言,心里方才安了下来,一开始能够迎娶皇子做正夫,她也是倍感荣幸,可是后来,她却情愿自己一步一步地凭着资历往上熬,虽然她对那个侍夫没有多少感情,但是那孩子终归是她的血脉,而那侍夫自从到了她的身边,却也是尽心照顾她,说到底,是她对不住他了。

“十四皇弟的性子自幼便被良贵太君给惯坏了。”安王叹息道,“不过,他既然嫁给了你,便是你的人,管教正夫也是妻主的责任,阿灵,你能够做到吏部尚书这个位置以及得到陛下的赏识,凭借的并不是你迎娶了皇子,而是你的真才实学,陛下曾经说过,她用人只在乎真才实学,出身如何并不重要,本殿不希望你妄自菲薄,至于十四皇弟,只要你不做的太过分,本殿都可以为你担着,而陛下更是明理之人。”

她顿了顿,随后又补了一句,“阿灵,家宅若是不宁,如何能够安心建功立业?”

于灵忽然间有种茅塞顿开的感觉,这些年,她一直拿十四皇子没法子,一是因为十四皇子毕竟是皇家的皇子,二便是因为,她自己的出身……她沉默了会儿,随后看向安王,“是下官愚昧了,多谢殿下提醒!”

“也没有什么提醒不提醒的,你我总该也算是亲戚了,不过是亲戚间说说驾驭后宅之道罢了。”安王淡淡一笑道。

于灵自然明白,“殿下说的是。”

两人随后又说了好一会儿话,于灵方才离开。

于灵走了之后,安王正君过来了,身边小侍手中端着方才炖好的补品。

自从明贵太君去世之后,安王正君便一直担心着自家妻主,“我方才炖好了一盅补品,殿下不如用些吧,这几日,殿下甚是忙碌,如今难得在家,便该好好补补身子。”

安王握起了自家正君的手,微笑道:“你有心了。”

安王正君轻轻一笑,随后让小侍将补品装入碗中,安王正君亲自送到了安王的手上,安王没有拒绝,一下子便将一碗补品都给喝光了,她也知道这些日子自家正君心里极为的担心她,搁下了碗之后,安王便与自家正君说起了一些闲话,无外乎关于孩子,关于府中的一切杂事。

安王正君难得见妻主这般有兴致,便也笑着与她说了好一会儿,最后,安王正君犹豫一下,终究是提起了明贵太君病逝的事情,“殿下,父君虽然已经走了,但是我相信,如今他也是在天上看着我们的,父君临终之时最希望的便是殿下能够开心生活,我知道殿下心里难过,但是,还请殿下保重身子。”

“我知道。”安王握着自家正君的手,人都说年少夫妻老来伴,如今他们还不算是老,但是,她很庆幸能够有他这般伴,“放心,往后我们便安心过日子就是了。”

对于这个正君,她也是亏欠了许多。

当年父君对他所做的事情,还有如今,因为她,而让于家得了一个嚣张跋扈却不得休弃的正夫,以致家宅不宁,后嗣不旺。

而他,这些年,为她打理府中,善待后院个人,真心教养她的所有孩子。

人人皆说他的福气好,嫁的一个好妻主。

可是谁又知道,真正福气好的人该是她司慕璇方才对。

安王正君笑道,“殿下既然说了,便不可反悔。”

“为妻何曾对你说了话却反悔的?”安王失笑道。

安王正君也是笑了出声,或许,他悬了好久的心也可以放下了。

两人有说了好一会儿话,安王正君说是要去看孩子便离开了。

而安王却在静坐了会儿之后,起身走到了书架的暗格当中取出了一个盒子,然后神色悲伤地将盒子郑重地放在了书案上边。

她没有立即打开,而是低着头凝视了好一会儿,随后,方才动手开启。

盒子里头没有装着什么贵重的东西,而是一缕有红绸绑着的青丝。

这是明贵太君临终之前交给安王的。

明贵太君希望往后安王有机会去南诏,便将这缕青丝放在他父亲的墓前。

这也是明贵太君临终前说的最后的一句话。

虽然他不想再让女儿挂念南诏,可是,到了最后,他还是无法抑止心中的思念。

安王看着盒子中的那缕青丝,神色悲凉,“父君……当年他狠心将你送来大周……一别数十年,而如今……你却还是想着他吗?父君……南诏在你的心中,永远也无法放下吧?”

……

两日之后,庄铭歆去禀报上任,同日早朝之后,永熙帝召见了庄铭歆,却不是在御书房,而是去了京郊西南大营,与兵部尚书白瑞一道。

在西南大营东北角有一处便是连营中将士不得允许也不能擅入的机密之地,这里直属兵部管械,既是是西南大营的主将以及其他将领也没有权利插手。

此处便是永熙帝的兵器铸造坊。

为了便于保护,所以方才设在了西南大营中,而也为了保密,所以,才会设下了这般多的规矩,严禁闲杂人等进入。

庄铭歆在秦州是知道京中也有一个兵器铸造坊的,因为每一年,秦州境内的三个矿产开采出来矿石有一半秘密运往京城。

秦州也是有一个兵器铸造坊,每一年铸造的各式兵器先回运回京城,见过检验之后,便依照各地军营所需,分批运往。

一般来说,官家的兵器铸造坊都该设在重要的军营附近,以便应急所需,而之所以在秦州设立铸造坊,便是因为离原材料近,而且,漠北是大周犯人流放之地,有大量的人力可供使用,自然相对于军营附近的兵器铸造坊,便显得有些不够机密。

庄铭歆可以猜到永熙帝私下还有一个秘密的兵器铸造坊,但是却并没有想到,当她亲眼见过了西南大营中的兵器铸造坊之后,却是愣住了。

西南大营中的兵器铸造坊之所以要如此的机密,便是因为里边研制的都是一些新型的兵器。

永熙帝花费了近十年的十年从大周各处网罗各种能工巧匠,为的就是提升大周军队的兵器水平。

而经过了这些年的研制,传统的兵器也得到了许多的改进,甚至还研制出了一些新式兵器。

永熙帝脑海当中有着许多冷兵器的影子,只是这些都不过是一个概念一个形象罢了,她需要精通此道的人帮忙做出且同时具体的实战演练这些兵器。

如今,通过一大批的能工巧匠,大周是出现了不少新式且杀伤力极强的兵器,然而,却未曾经过实战的演练。

而永熙帝,目前还没有做好挑起战事的准备。

战争并不是有武器以及将士便够了的,还需要许许多多的支撑。

这个兵器铸造坊中除了铸造兵器之外,近两年还就不少农业灌溉耕种等用具进行改良。

永熙帝这些年大力地发展大周的商业,许多时候,也似乎忽略了农业这个根本,两年前的东南蝗灾以及所引发的饥荒便是最好的证明。

而庆幸的是,如今还不迟,而大周的农业也有很深的根基,暂且经的起她的疏忽。

永熙帝亲自巡视了一些新式武器的铸造以及试用,而结果还算是满意,只是,看着这些武器,她的心,却也不禁闪过了一丝慌意,便是她清楚自己这样做没有错,但是,对于发动战争,偶尔之间,她的心还是会生出了一丝罪恶感。

或许,她终究还是未曾完完全全地融进了如今这个身份。

她曾经以为,前世的事情她早便已经遗忘干净,然而,有些事情,往往根深蒂固的连她自己都觉得讶然。

从兵器铸造坊中出来,庄铭歆的心一时间无法说出究竟是和感觉。

而白瑞,却是满心的兴奋,像是恨不得明日便带着那些武器上战场。

这便是文人以及武将的区别。

回程之中,庄铭歆被请上了永熙帝的马车。

司慕涵凝视了会儿眼前同样成熟了不少的女子,神色淡淡,“这些年辛苦庄爱卿了。”

庄铭歆没有因为司慕涵平淡的态度而有所松懈,“为陛下尽忠是身为臣的本分。”她的话沉吟了会儿,随后微微抬头,方才继续道:“当年臣犯下逆天大错,蒙陛下不罪,臣更应鞠躬尽瘁为陛下孝命尽忠。”

她知道这一趟回来,总是避免不了提及当年的事情。

与其等待陛下将来开口,不如自己先行提及。

司慕涵笑了笑,“当年的事情,庄爱卿可是有怪朕?”

“臣蒙陛下隆恩,如何可能责怪陛下?”庄铭歆垂着头惶恐道,“更何况,当年臣的确犯下逆天大错。”

司慕涵看了她会儿,随后方才道:“既然回来了,那么当年的事情便不要再提及了,庄爱卿是位能臣,朕一直知晓,也希望庄爱卿能够一如既往地辅助朕,兵部虽不是个好地方,不过却是一个做能磨练人的地方。”

“臣定然竭尽所能为陛下效忠。”庄铭歆垂着头正声应道。

司慕涵笑道:“很好。”

庄铭歆有没有当年的事情而心生怨愤她并不清楚,不过,她却很清楚,庄铭歆是个聪明人,她知道,什么样的选择对她对庄家最好。

如今的庄家今非昔比,所以,庄铭歆更会一门心思地扑在正兴家业上头。

也正是因为这一点,她方才将庄铭歆从秦州调回来。

她需要一个能够办实事,而且办的最合她心意的兵部!

回了京城之后,庄铭歆并没有随着司慕涵回宫,而是得了司慕涵的允许提前归家,她没有婉拒司慕涵的恩旨,因为她也是需要一些时间让自己的心安定下来,然后,以最让司慕涵满意的一面出现在朝堂之上。

然而,她方才踏进了庄府的大门,便从管家的口中得知了自家正夫一大早便送了帖子到内务府,请旨进宫向豫贤贵君请安。

庄铭歆得知这个消息,顿时间愣住了,随后便是愤怒,一种剐心的愤怒!

她立即找上了庄家正夫,劈头就这件事质问,便是见了自己的嫡女在旁也未曾有所顾忌。

庄家正夫虽然早已经预料到了她会是这般反应,然而真的见了,却还是呆滞了下来。

当年妻主被调往秦州的真实原因一开始自己并不清楚,只当这不过是寻常的调动,又或许是妻主做了什么错事惹怒了陛下,当时,她也不管是什么原因,只是抱着妻生他生,妻走他走,妻死他死的念头义无反顾地跟她去了秦州。

秦州虽然是漠北最大的州府,然而,毕竟是地处漠北,环境差得他远远超出他最差得预计。

他的身子从来便不好,可是为了妻主,为了斯儿,他还是熬了过来了。

可是便当他花了整整一年的时间终于适应了秦州的恶劣环境,开始享受着安宁的生活之时,却从被主夫由庄家住宅送来的侍夫口中得知了妻主被贬来秦州的真实原因。

因为豫贤贵君!

又是因为他!

庄家正夫在知道了真相之后,心里第一次对那个自己敬畏有加的嫡出兄长生出了怨愤之意,他怨的不是蒙斯醉累的他受苦,而是,他明明已经和他的妻主不可能,却始终还是牵动着他的妻主的心。

庄家正夫事后曾经被自己这份怨愤惊了一惊。

在他自幼的教导当中,对自己的嫡出兄长生出这等怨气,是一件极为大逆不道的事情。

“我毕竟是豫贤贵君母族兄弟,如今回京,自然该递帖子求见请安。”庄家正夫死死地握着双手,用这种方式压住自己心头的悲怆,“妻主不必担心,我这般做不过是不想失了规矩罢了,豫贤贵君未必会召见的。”

说罢,便低下头来对着也是吓着了的女儿微笑。

庄铭歆愣了愣,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随后整了整神色,语带愧疚,“云儿……”

“斯儿也该去喝药了,妻主若是还有话还与我说,不如晚些时候再说如何?”庄家正夫牵着女儿的手站起身来垂着眼帘道。

他并没有因为妻主的质问而动怒,但是,冷漠比起动怒,更让庄铭歆愧疚。

“我没有别的意思。”庄铭歆忙道,面对着自家正夫的冷淡,她有些不自在,“只是我们方才回京,若是这般急着便求见豫贤贵君,恐会惹来闲话……云儿,如今的京城,与我们离开几年前已经不一样了……”

“妻主放心,我往后定会更加注意自己的言行。”庄家正夫还是那般语气说道。

庄铭歆心里有股难受,“云儿,我不是这个意思……”从什么时候起,她在这个正夫的面前,变得这般的……苛待?

她很清楚自己方才所说的不过是借口罢了,这一趟回京,她是真的不想再和豫贤贵君扯上任何的联系。

庄家承受不起再一次的打击。

“我明白。”庄家正夫还是那般说道,“斯儿的药快凉了。”

庄铭歆喉咙像是哽住了什么似的,她不知道该和庄家正夫再说些什么,似乎不管是说什么都是错的,因而,她转向了安静地呆在在自家正夫旁边的女儿,这个女儿,曾经是她寄以厚望的,后来,却一步一步地失望,因为如今的庄家,需要一个更加健康且聪慧的继承人。

直到了如今,她方才能够明白为何当年母亲明明是立了大姐为少主,但是却依旧用少主的教导方式教导她。

仿佛,她早便预想到了将来大姐会早逝。

而她,却没有母亲的运气,这般多年来,她的正夫始终未曾能够为她再诞育一个嫡女。

斯儿很孝顺,然而身子却不好,她甚至不知道她能否活到成年,她在学业上边很努力,但是不知道是因为身体的原因还是因为天资有限,总是无法达到她所希望的。

可是便是如此,对于这个女儿,她也是真心的疼惜。

可惜的是,这些年,她一直忙着州府上的政务,希望做出让陛下满意的政绩,而总是忽略了她。

以致到了如今,这个孩子便是在她的面前,也是这般的惶恐。

“京城和秦州的气候有很大的不同,斯儿的身子可有不适?”庄铭歆看着女儿明显比同龄人弱小的身子尽可能慈爱地问道。

庄家正夫低头看了看女儿,用着眼神示意她回答母亲的话,不管如何,眼前这人总是女儿的母亲,不管她对女儿有多么失望,将来,女儿还是要依靠她的,“斯儿告诉母亲,可有不舒服?”

庄之斯看了看父亲,然后抬头,看向方才对着父亲严词厉色的母亲,“女儿很好,没有不舒服,那些药是一直吃开的,都是调养身子的药。”

她的声音很低,不是因为畏惧母亲,而是身子虚弱所致。

庄铭歆点了点头,“那便好。”随后对着女儿伸出了手,“来,母亲陪你去喝药。”

“不用了母亲,女儿有父亲陪着便行。”庄之斯没有同意,“母亲公务繁忙,女儿不打扰母亲了。”说罢,便抬头看向父亲,“父亲,我们走吧。”

庄家正夫心头一酸,却也同时一暖,他知道女儿这是在捍卫着他,“好。”

庄铭歆愣住了,看着父女两人离开的背影,她的心像是被一只手紧紧地捏住了一般,极为的难受。

庄家正夫递到内务府的帖子很快便得到了回复,然而却并不是庄家正夫所说的那般没有得到理会,而是在帖子递进了内务府的次日午后,内务府便传来了豫贤贵君的话,说召庄家正夫以及其女入宫请安。

庄铭歆并没有觉得意外,她知道此时豫贤贵君的心里也是对她有着内疚的,因而,昨日她方才会对自家正夫的行为那般的震怒,因为她知道,豫贤贵君一定会召见自家正夫的,她看着准备好进宫的自家正夫以及女儿,本是想交代几句的,但是想起了昨日的情形,却还是咽下去了,最后只是淡淡地说了声早去早回,便也去兵部衙门了。

庄家正夫却有些意外,原本她以为庄铭歆会说一大番话让他警惕的。

“父亲你别担心,女儿会陪着父亲的。”庄之斯看着父亲呆愣着,便以为他又在难过。

庄家正夫低头看着女儿,笑了笑,“父亲没事,走吧。”

父女两人上了庄府的马车往皇宫驶去,到了皇宫的门口,下了马车,便换上了内务府备好的轿辇,往后宫流云殿而去。

蒙斯醉亲自去了流云殿宫门前接了庄家正夫父女,同时还请司慕涵允许女儿告假一日留在流云殿中,他想着,有孩子在,庄家正夫的女儿会更加的自在些。

蒙斯醉从未见过庄之斯,可是却还是第一眼便认出了她了,不是因为她站在了庄家正夫身边,而是因为,她的模样长得很像是年幼时候的庄铭歆,反倒是庄家正夫却变得让他有些认不出来,比起在他去秦州之前,他憔悴多了,也消瘦多了,然而气韵,却比那时候好,如今的庄家正夫身上,他所熟悉的大家正夫的气韵。

便是因为这一点,蒙斯醉更加的肯定,庄家正夫这些年一定是吃了许多的苦。

蒙斯醉心中的负罪感更加的浓烈。

庄家正夫领着女儿行了礼之后便入了座。

蒙斯醉不知道庄家正夫是否知道当年的事情,可是便是知道了,他也不能再提,不是因为自己不愿意面对自己曾经间接犯下的错,而是因为他知道再提一次这件事,只会让庄家正夫更为的难堪,这是对他的折辱,因而,他只是与他闲话家常,询问他在秦州的生活如何,庄之斯的身子等等。

等说了好一会儿话之后,便又让司予昀以及以及司以佑领着庄之斯出去走走。

庄之斯有些不愿意离开父亲,但是想起父亲来的路上的嘱咐,便也同意了。

司予昀很高兴,因为她除了宫中的姐妹之外便没有见过一个和她年纪相仿的孩子,倒是司以佑有些别扭,不过他却还是听了父君的话,乖乖地跟着司予昀两人身后出去。

便在司予昀领着庄之斯游御花园赏花之时。

武场之内,司以琝如同往常的每一日一般围着司予执转。“二皇姐,你头疼不疼?”

……

“二皇姐,你头晕不晕啊?”

……

“二皇姐,你快休息一下……”

……

“二皇姐,不如我去请御医过来给你把脉吧?”

……

“二皇姐你不要和大皇姐对打——”

……

“二皇姐,你真的可以骑马吗?”

……

“二皇姐,你射箭会不会头疼?头晕?”

……

从下午的武场课程开始,这些话便不断地在武场各处重复着,惹得那些教导武术的师傅们面面相觑,便是司予执这个当事人也在心中暗暗叫苦。

她的伤早便已经好了,可是琝儿却根本听不进去御医的话,总是担心她的脑袋会再一次裂开似的,可是偏偏,她却不能够对他凶。

因为琝儿是真的关心她。

可是她真的已经好了,她骑马头不疼,脑不晕,可以骑马,可以与大皇姐对打。

然而不管她如何肯定地保证,琝儿却仍旧不相信。

骑射场中

司以晏已经可以单独一个人骑着自己的小马绕着骑射场走上好几圈了,虽然射箭他还未曾学会,但是,骑马却已经是很好了。

倒是司以琝因为这几个月都围着司予执转,骑术比司以晏这个后学者还要差。

“三皇弟!”司以晏下了马将心爱的小马匹交给旁边的骑射场人员,便上前拉着司以琝的手,“三皇弟,我想去找二皇兄,你陪我去找好不好?”

司以琝摇头,“不要,我要照顾二皇姐。”

“你陪我找到了二皇弟再回来照顾二皇姐也可以啊。”司以晏说道,同时暗暗地对着司予执使眼色,他知道二皇妹。

司予执便知道大皇兄是来给她解围的,便开口符合着司以晏的话,同时还保证,他不会来之前她便一直带着不动。

司以琝本还是不愿意的但是见了司以晏想哭的表情便勉为其难地点头了,随后便拉着司以晏的手快步往后宫跑去。

司以晏也不是单纯地想帮司予执,他最近骑术好了便多了另一个目标,那便是将司以佑也给拉到武场来。

要玩便要大家一起玩才好。

一众宫侍见了赶忙跟上。

司予执松了口气,便肃着脸想一旁的师傅说让她开始上课。

这些日子被琝儿缠着她已经许久未曾认真上课了,如今若是再进行比试,便是她故意隐藏实力,她也一定是最后一名了。

……

却说流云殿中,待孩子们出去了之后,庄家正夫便猛然起身普通一声跪在了蒙斯醉的面前。

蒙斯醉大惊:“你这是做什么!?”说罢,连忙上前搀扶他。

“豫贤贵君,臣夫求求你,救救臣夫!救救臣夫的女儿!”庄家正夫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不愿意起身。

蒙斯醉愣了会儿,然后凝着神色让殿内的宫侍退下,只留下忆古一人,“你先起来说话,不管什么事情,本宫都会帮你的。”

忆古也随即上前搀扶庄家正夫。

庄家正夫终是起来,然后便是起来了,却也是落了泪,悲伤不已。

蒙斯醉蹙着眉,“云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了?”

他叫起了他未嫁之前的闺名。

庄家正夫连忙抹去了脸上的泪水,哭,是伤心,可是如今,不是伤心的时候,随后开始诉说着如今自己的艰难处境。

当年,去了秦州后一年,正在他开始适应了秦州的生活之时,庄家主夫便遣人送来了一个侍夫给庄铭歆,一开始庄家正夫因为这件事而惊慌不已,便如同当初在京城面对庄家主夫给妻主送侍夫的时候一样,而庄铭歆的反应却也和当时的一样,只是养着那个侍夫,却没有碰他,就像是他不存在似的。

庄家正夫的心安了下来。

可是一年之后,庄家主夫却又再送了一个男子过来,而这个男子,却不仅仅是身份卑微的侍夫,而是一个庄家主夫母族黄氏的男子,庄家因为这层关系,给了这个男子侧夫的名分。

而庄铭歆这一次也不再如同一年前处理那个侍夫那般,而是真正地接受了这个侧夫。

一年之后,庄铭歆的第一个庶女出世。

而便在黄侧夫怀上孩子的时候,庄家主夫又送来了一个侍夫,而这个侍夫,很快便也怀上了孩子。

而往后每隔一年,庄家主夫便会给庄铭歆送一个男子。

而庄铭歆庶出的孩子便也随着岁月的流逝而增加。

直到了回京之前,庄铭歆已经有了三个庶女两个庶子。

而其中的两个庶出二女以及四女都是黄侧夫所出,而这两个孩子,不管是身子还是天资上边都比庄铭歆的嫡女要好,也因为这样,庄铭歆的注意力便渐渐地从嫡出的女儿身上转移。

而那黄侧夫便也因为这般而在后院当中越发的张扬。

甚至风头盖过了庄家正夫。

而庄家正夫,便是在这样的环境之下,渐渐地褪去了身上的怯弱,用最坚强的一面来保护柔弱却懂事的女儿。

“哥哥,我知道我不该那这件事来麻烦你,也知道你没有任何的理由插手庄家后院的事情,可是哥哥,我真的已经没有了法子了,斯儿身子这般的弱,若是失去了庄家继承人的身份,那她将来便是毁了的,黄氏心机歹毒,便是我愿意退让,他也不会容得下我们父女的,便是妻主有意护持,但是她总不能护着斯儿一辈子的,哥哥,如今在庄家之中,主夫一向不惜我,更是护着黄氏,家主从来便不插手后院之事,而也因为斯儿身子弱无法担起庄家的重担,她也是默许了妻主这般立庶废嫡的行为,而在蒙家中,母亲早便不管我了,父亲又是一直憎恨于我,哥哥,我真的已经走投无路了……”庄家正夫涕泪横流,伤心欲绝。

他可以什么都不要,但是却无法让放下女儿!

蒙斯醉听了庄家正夫的这话,心头满是酸涩,他知道这些年庄家正夫定是受了不少的苦,但是却未曾想到居然已经到了这般地步,在大家当中,嫡出的孩子若是失去了继承权,将来便是不死,也会生不如死,他走上前,握着庄家正夫的手,“你放心,你是我的弟弟,不管如何,我都会帮你的!”

如落得如今这般处境,很大程度是他一手造成的!

当年因为他,不仅累了他,同时也是累了姐姐。

姐姐如今这些年虽然也是添了孩子,却也是两年前方才得了一个嫡女,而嫡女出生之后,她的正夫便难产而死。

蒙斯醉不敢去想,蒙家少主是否真的难产而死。

如今孩子由父亲亲自养着,嫡出的地位也应该不会受到动摇。

比起姐姐的嫡女,斯儿的处境却是是更加的不堪。

庄家正夫却是震惊,他没有想到蒙斯醉居然这般轻易便答允了,这并不是一件小事,可是他却这般轻易就答允了,“哥哥……”

他长大了嘴,却已经是哽咽的说不出去了。

这些年,他曾经无数次的怨过了他,可是如今,唯一一个这般帮他的人,却是他。

哥哥……

对不起……

“好了,别哭了,你这些消瘦了不少,想必是吃了许多的苦。”蒙斯醉握着他的手道,“忆古,你去太医院请一位太医过来。”

庄家正夫不明白蒙斯醉这般吩咐的原因。

“既然来了,便让太医好好把把脉,开几剂调养身子的药,那些烦心的事情先放一放。”蒙斯醉认真地道,“放心,只要有我在,便不会让任何人委屈了你以及斯儿!”

庄铭歆再一次落了泪,点了点头。

……

司予昀的兴奋劲很快便消失了,因为庄之斯的身子实在是太差了,不过是方才步行走到了御花园,她便说累了想休息。

司予昀便只好陪着她到亭子中休息会儿。

司以佑一直没有说话,便像是生着闷气一般,只是却没有表现在面容上。

司予昀有些无趣,便想开口给自家皇兄说先回武场,恰在此时,远处传来了司以晏的叫唤声,“二皇弟——二皇弟——”

司以佑听了这声音猛然站起了身,神情那是一个别扭,像是想拔腿就跑但是却极力压制似的。

司以晏很快便跑了跑进了亭子一把便抓住了司以佑的手,兴奋地道:“二皇弟,你终于愿意出宫了,来,给我去武场学骑马,我告诉你真的很有趣的,我已经学会了,可以教你,你不要害怕……”

司以晏只顾着自己兴奋说着,根本便没有注意到一向端庄的司以佑早便扁了嘴巴了。

“大皇兄,我真的不想……”司以佑的话还未说完,便被一声惊呼给打断了。

“啊——”声音的主人却是司以琝。

只见司以琝指着一旁在司以晏走进亭子便站了起身的庄之斯,“她……她怎么了……是不是……就要死了……”

众人方才发现,此时庄之斯的脸庞青白青白的。

司以晏司予执也是吓住了,幸好司以佑还算是冷静,立即指挥着宫侍将庄之斯扶着坐了下来,本来他还想让宫侍去请御医的,但是庄之斯却拒绝了,她只要了一杯温水。

宫侍立即去取温水。

在这段时间之内,亭子内的几个孩子都是紧盯着庄之斯,除了司以佑之外皆是满脸的惊恐。

司以佑也不是不害怕,只是他一直没有表现出来,然而,双手却是颤抖着的。

庄之斯没有去看他们的神情,但是却也可以猜到了,心里暗暗苦笑,此时,她定然像极了一个鬼!

宫侍取了温水来,随后,庄之斯便从怀中取出了一个玉瓶子,然后便倒出一颗药丸和着水吞下。

司予昀以及司以佑都在一旁安静地看着她。

过了好半晌庄之斯的脸色方才渐渐好转。

“这是什么药这般厉害?”司以晏极为的好奇上前,看着庄之斯,“能不能给我看看?”

庄之斯从方才司以晏的话中便得知了他的身份,自然没有拒绝,将瓶子递给了司以晏,“这是家父为臣女请大夫配制的药丸,臣女身子自幼便不好,因而一直随身携带。”

“你身子也是自幼不好?”司以晏睁着眼睛盯着庄之斯问道。

庄之斯点头,“回大皇子,是。”

司以晏神情怪异地看了庄之斯好一会儿,然后便又看了看手中的瓶子,接着他做了一件让所有人惊讶的事情,他倒出了一颗药丸,便要往嘴里送。

“大皇兄——”

“大皇子!”

司以佑等人以及旁边的宫侍还有庄之斯惊呼。

庄之斯更是顾不得身份立即伸手打落了他手中的药丸,“大皇子这可不能乱吃!”这大皇子究竟是怎么了?这般大的人了难道不知道药丸是不能随便吃的吗?

司以晏似乎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也似乎被庄之斯的行为给惹恼了,一把将手中的瓶子仍回到了庄之斯的身上,恼声道:“不过是几颗药丸罢了,有什么了不起的!”

他说完,便瞪了一眼庄之斯,随后转身便走,连要拉着司以佑去武场的事情都给忘了。

司以佑等人一愣,大皇兄这是怎么了?他可是从来不这样的。

司以琝也是疑惑,不过见大皇兄恼了,他也是迁怒了庄之斯,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之后,“都是你!”便急急忙忙跟上了司以琝。

庄之斯的方才恢复了的脸色又差了下来,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她方才是失礼了,但是,她却也没有做错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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