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念便知他看出来了,只得无奈道:“你就不能装装糊涂?非要这么慧眼如炬的。好了,我都搬到清凉阁来,为得是什么?你不也盼着府里早日安宁吗?如今奶奶把梯子都搭好了,就缺你这么个登台唱戏的,你还在我这里磨蹭什么?还不赶紧走出去,就说我心胸狭隘胡乱编排,你生气,不理我了,这多现成的理由。”
“如何?我就说你是有心思吧,还想瞒过我。也不想想,没有我配合,你就能顺顺当当达成目的了?”
顾长亭嗤笑,辛念没好气道:“是,我的心思被你看出来了,那你呢?每次就语焉不详暗示几句,害我心里直打鼓,你什么时候也把自己的心思和我说一说啊?”
顾长亭咳了一声,站起身道:“嗨!我如今在皇上和太子以及朝臣们中间周旋着,讲究的就是一个随机应变,同你说也说不清。罢了,为了王府早日恢复平静,便遂了你的愿吧,但愿大姐能早日认清形势,只要她能搬出去,也就没这么多糟心事了。”
既然被顾长亭看破,对方又答应配合,辛念也就不装了。看看周围无人,便笑吟吟起身来到丈夫身边,伸手勾住脖子拿眼瞟着他,抿唇笑道:“可是说好了,须得循序渐进,然后适可而止,别等到了悬崖边才想起勒马,一旦勒不住,你就别想再来我这里了。”
顾长亭奇道:“你这话好无道理,又要马儿跑,又不肯给马儿喂草,哪有这样如意的事?”
“偏不让你喂草,你不知这匹马可不简单呢,一旦被你喂了,即便大姐姐搬出去又有什么用?后院还是免不了一番龙争虎斗。”
顾长亭搂住辛念纤腰,悠悠笑道:“念念,你可是吃醋了?素日里也不见你吃春华芳容佳如的醋,怎么倒吃起姚娘子的醋来?”
“这个你自己心里没数吗?倒来问我。”辛念点着顾长亭的胸口:“你和姚娘子年少时的那段情意,需要我反复提醒你吗?”
顾长亭待要解释,但是看见她这般浅嗔薄怒的模样,当真爱极,想到能让辛念为自己吃醋,也是难得,因便将解释的话都吞下去,微笑道:“既如此,你还要我去吗?就不怕我假戏真做?”
“不许你假戏真做,不然别来我这里。”
辛念瞪着顾长亭,她知道自己这话任性,更是在赌顾长亭对自己的情意,到最后输赢并不确定。但不知为何,她就想赌这一回,看看顾长亭到底是如他所说全心全意爱自己,不会再和姚雨桐有牵扯;还是英雄终究难过美人关。
“好好好。”顾长亭在她挺翘的小鼻子上轻轻点了点:“都是做娘的人了,还这样撒娇胡闹。罢了,这几日我就不过来了,你须得好好照顾自己和孩子,别到时候又心慌。”
他将辛念拥入怀中,沉声道:“念念,你要相信我,相信我对你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发自肺腑,日月可鉴。”
“好。我就信你。”
辛念点点头,然后从顾长亭怀中挣脱出来,推着他出门,一边笑道:“快走吧,再这么磨叽下去,别整出生离死别的滋味来。”
顾长亭只得离去,这里辛念看着他的背影,长长吁出一口气,喃喃自语道:“我知道我是在赌,赌就赌了,你顾长亭向来一诺千金,我就看看你在姚娘子面前,是不是还有那份郎心如铁?果然你和她秋毫不犯,我才信你全心待我,我自然也会全心待你。”
说到此处,忽然又想起同自己牵连甚密的另一个男人,辛念眉头一皱,眼中一片冰冷,轻声自语道:“顾长亭说你如今就在京城,就在东宫,怎的你还不来找我?上一世拜你所赐,心口多了个血窟窿。这一世,谭锋,那一剑之仇,我必叫你血债血偿。”
且说顾长亭,从清凉阁出来,溜溜达达出了园子,再走几步,就看到原先的清凉院,姚雨桐正站在门前,抬头看着那棵大杏树出神。
顾长亭咳了一声,姚雨桐闻声回头,接着福身行礼道:“见过王爷。”
顾长亭便走过来,也看了眼杏树,一边纳闷道:“看什么呢?这样出神。”
姚雨桐淡然一笑:“没什么,只是想着前几日还繁花似锦,结果昨夜一场雨,今天枝头上便再也见不到一朵残花,所以有些伤春悲秋起来。是了,王爷怎么过来了?”
顾长亭摊手道:“听念念说你搬进了这院子,她非说是我安排的,我当真有冤无处诉,被她赶出来,不知不觉便走过来了,不成想就见到你。”
姚雨桐心中一喜,垂头笑道:“这是奶奶安排的,说这院子僻静,我身体弱,恰好在这里静养,不成想竟让王爷遭受不白之冤,既如此,不如我去辛妹妹那里帮您解释一下?”
“算了,这种事都是越描越黑。”顾长亭摆摆手:“不必去说了。”
姚雨桐抬头看向他,一双秋水明眸脉脉含情,微笑道:“既已担了虚名儿,不知王爷愿不愿意进来喝一杯茶?我别无它意,只是如今在贵府,受了你很多照顾,所以想要谢你。”
顾长亭心中叹了口气,暗道:看来当日相见时,我那番话都白说了。姚姐姐这个模样,分明是对我有所图,难怪佳如这样安排,她也就顺水推舟。既如此,那就别怪我利用你,反正我恪守本分,你也别想讹上我。
顾长亭可不是什么谦谦君子,该心狠手辣的时候比谁都黑。辛念是他最爱的人,当日视他如仇寇时,他也不肯迁就服软,两人硬是几年没见面。如今姚雨桐上赶着送来给他利用,那还能客气了?
他甚至根本不怕姚雨桐诬陷他,蛇蝎心肠又如何?和他的权势一比,不过是只蝼蚁。对方敢讹他,他有的是办法叫人鸡飞蛋打悔不当初,最多自己名声差一些,差就差了,他一个亲王,要那么好的名声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