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值班的军士,觉得身体不适。
然而,疲倦的身体,第一时间选择的又是闭目入眠。
当第一个呕吐者察觉异常,顶着头晕目眩走往队率帐中时,昏昏沉沉地扑捉到身后传来脚步声。
他猛地回头:“谁……”
噗!
声音还没彻底发出。
那道猫着腰、长着古怪脑袋的人突然起身挥刀,一刀精准的切在他脖颈上。
“先解决哨子!”
“是!”
受毒性作用,暗哨们反应笨拙,在曹昂的前沿部队彻底拔开营门后,才有人敲响了第一声铜锣!
“杀!”
动静已起,曹昂也就不装了。
一声令下,张绣、魏延带着最善战的一批老卒,带头推进了敌营——见人就砍!
“什么动静?!”
“敌袭……敌袭……”
一名什长吃力的睁开眼睛。
正想大声呼唤,却发现阵阵头痛感袭来,喉咙像是被人锁住一般。
呼吸困难,且周身乏力!
我这是怎么了?
慌乱之中,他用尽力气尝试推醒身边的人——帐中人状态更严重!
睡在帐门口那个,已是满嘴白沫,似乎呼吸都停止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股恐惧袭上心头。
撕拉——
一声响,帐篷被刀光撕开。
来人整个脑袋蒙在竹笼里,在浅浅的月光、零星的火把照耀下,透露着一股恐怖意味!
“死吧!”
对方狰狞一笑,一刀冲着什长便劈了下来。
什长奋尽全身力气,迟钝的身体还是没能躲开这一刀,瞬间惨死。
接着,这人疯狂挥刀,将帐中十人杀了个干干净净!
“哈哈哈!”
“老子一个人砍了十个,赚大了!”
惊人的战果激励了后来者。
“都跑快点!他们动不了,躺着让咱们砍!”
“捡人头了!捡到了就是钱啊!”
“冲得快的吃肉,走得慢的吃屎!”
在惊人战果的激励下,老卒们举着火把,兴奋的发出阵阵啸叫声。
新兵听说有人头可捡,也是拔步跟上。
对于这群没沾过血的新兵而言,这是最好提振胆气的机会了。
那躺着不动的敌人,只要砍下他的脑袋来,就能得到赏钱、土地甚至是官职!
在如此疯狂的进攻下,中毒最深的桥蕤前军,毫无悬念的被杀了个对穿。
他们多数躺着不动,或只能在地上艰难爬行,任由曹昂的士兵疯狂砍剁。
中军稍好一些,但也只是一些。
他们多数人能蹒跚而行,少数人状态较好……问题是,这种情况下,谁会上去拼命?
跑!
拼命往后面跑!
如果拿着刀去跟曹军拼命,哪怕能砍翻一两个,最后也必死无疑。
可要是逃跑的话,只需将自己病恹恹的队友甩在后面,用他们的人头去喂曹军的刀,自己便能活下去。
战场上想打胜仗,那需要赢过对手。
但在战场上想活命,只要能赢过队友就行了。
前营且睡且等死,中营且跑且挨刀,后营——浑浑噩噩的爬起,顶着头痛眩晕,走出帐门观看,入眼:
黑夜黯月,火把零星,低沉的光线中,但见人影蹿越,刀锋暗红滴落;头戴竹盔,犹如鬼神,劈的满地碎尸横陈。
入耳是惨痛的哀嚎、慌张的哭喊、混乱的悲呼!
除此之外,便是那些人杀人之后兴奋的啸叫,犹如传说中的猿人一般,可怖而狰狞。
驻营靠后、战场经验丰富的将领,如李丰、何曼,包括主帅桥蕤本人!
一时间,身上都爬上一层鸡皮疙瘩!
桥蕤面如白纸,他突然想起了曹昂的话——莫非,他真会鬼神之术?!
如果不会,那面前一幕作何解释?
自己这中毒乏力的身体,又是怎么回事?
他在费解的时候,后军已经崩溃了!
这种情况下,莫说后军也受到了毒气影响,便是他们状态圆满,也只能跟着跑。
所谓兵败如山倒,如是而已。
“将军快走,敌军杀来了!”
亲兵们大声呼喊着,压着不适将桥蕤扶上了战马。
“五万大军,竟要一战全没吗!?”桥蕤声音发抖。
“顾不得那么多了!”
“彼辈有妖法,错不在将军。”
“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大复山脚下,汝南军被曹军砍翻一片,乱成一锅粥!
山顶,黄忠听到动静,披甲远观。
“校尉,是主公在接应我们!”麾下一名曲军侯激动道。
“似乎已占尽上风,我们出击策应吧!”其他人纷纷道。
黄忠保持谨慎,压了压手:“稍安勿躁,再看看!”
直到,桥蕤大营彻底混乱。
曹军的喊杀呼唤之声,山顶都依稀可闻了。
黄忠持刀在手,翻身上了一匹马:“随我来!”
被困多日的大复山守军,如同山洪开闸一般,从上方滚滚倾泻而下!
围山的汝南军,也陷入了混乱当中。
于是,轻而易举的被黄忠撕开了口子。
靠着大复山一带,毒气的作用已被大大削弱。
这里的军士,保留了相当的战斗力,所以——他们用更快的速度逃跑了!
废话,主将都陷入了乱军之中。
败局已定,不跑在这等死吗?
逃跑的人群中,一个二十余岁的男子挺起战戈大呼:“诸位兄弟,逢难正是建功时,都随我来!”
说着,他在自己头顶插上一根白色翎羽作为标记。
混乱大军中,有数十人跑了出来,跟上此人步伐。
另一边,桥蕤、何曼、李丰等人,已彻底丧失对军队的控制能力。
各自只带着十几人,在乱军之中狂奔。
何曼一口气跑到大复山底下,正好撞着黄忠跨马而来。
“贼子受死!”
黄忠大喝一声,挥刀砍来。
何曼措手不及,被其一刀斩成两段!
桥蕤在后,见此光景心都凉了,赶忙拨马往侧边走。
“桥蕤休走!”
未走多时,身后传来喝声。
魏延拍马而来,挥刀乱砍,将其亲兵斩的七零八落。
桥蕤欲自战,刚提起枪来,却不曾想双臂乏力,长枪直接落地。
“死!”
魏延一刀奔着他脑门劈落。
当——
刀在半空,被一柄战戈顶开。
魏延微惊,喝问道:“来者何人?”
年轻男子两手握紧战戈,毫无惧色:
“汝南陈叔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