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襄不甘心啊。
虽然咬了一口董卓,吃了一口大肥肉,但是北军五营的损失没有达到他的预期。
着急忙慌的南下,这点战果,满足不了他的胃口。不打残北军,他未来的压力太大了。
卢植下狱,皇甫嵩没到, 董卓被剃了光头,北军孤立无援,五营互不统属,这个机会,千载难逢。
可恨张梁被贪心蒙蔽,总想着吞并自己,愚蠢短视的东西, 赶紧被皇甫嵩弄死吧。要不是此行任务艰巨,刘襄都想发兵击溃黄巾,踩死这瘪犊子玩意。
他忍着恶心,约张梁面谈,若能合兵攻伐,那是最好的,若不能,他就要玩一出以退为进,用回幽州做借口,脱离其他两方的视线。
在暗中寻找机会。
退兵当天,安平军向西急赶叁十里,完全脱离了黄巾军和北军的斥候侦查范围,然后才转向南方,赶到了清渊县西北方向的旷野中潜伏。
哨探一直在暗中盯着其他两方的动静。刘襄真心希望他们能打起来,给自己一个捡漏的机会。
唉!
这种美事,果然只能在梦里面才有。张梁怂了,只对峙了两天就退兵了。
这两天,安平军一直小心翼翼的向东缓行, 一是拉近距离方便捡漏, 二是要靠近清渊县,他知道北军肯定会去那里,说不定能找到偷袭的机会。
因为地势平坦,难以找到埋伏的地形,今夜就是最后的时机,绝对不能放过。
北军的情报,经过这几天用心的打探,已经基本摸清了,屯骑营的一千重甲骑兵全员俱在,越骑营的弓骑兵已不足一千骑,长水营的胡骑伤损严重,剩下不到两千骑,射声营有弩手叁千人,步兵营伤损过半,只剩下不到两千甲士。
原本一万两千多人的五营精锐,现在只剩九千左右,辎重丢失,补给匮乏,外无援军,正是虚弱的时候。
“今夜就要趁虚而入。”
刘襄给手下分析北军的状况, 自信满满的样子,感染了一众军官。
特别是轲比能,虽然听得一知半解,但明白敌人虚弱了,这种立功的机会,他岂能放过?嗷的一声就蹦了起来:“将军,我,鲜卑勇士,第一个,上。”
刘襄乐了,士气高昂啊,这是好事,要鼓励:“哈哈哈,轲比能真乃勇士也,此战鲜卑勇士做前锋,踏破敌营,重重有赏。” “破敌,领赏!”轲比能拿了个头筹,心满意足。 刘襄又分派任务:“赵云、严纲,你二人带骁骑为第二队,吾自带宿卫为第叁队,阎志、夏侯兰带叁千轻骑为第四队,踏破敌营,击溃北军。” “末将领命。” 众人战意高昂,下去整军。 刘襄却很是心虚,对面乃是天下精锐,真的能能夜袭成功吗?受袭之后,他们真的会溷乱不堪,任人屠戮?不太可能啊。 他们的反应速度有多快? 他们的集结需要多长时间? 论兵员素质,安平军远远比不上北军,也就骁骑、宿卫能与之正面一战,其余骑卒不是对手。 这一仗,不好打。 刘襄不敢把忐忑的情绪表现出来,大战在即,主帅踌躇不安,下面的兵卒会怎么想?这仗也不用打了,卷好铺盖,赶紧回家吧。 他装出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来到白牺身边,为它梳理鬃毛,想舒缓一下紧张的情绪。 “这仗我们会赢的,我们一定能赢。”刘襄抚摸着白牺的面颊,看着它的大眼睛,低声的嘀咕着。 “咴~弗弗…”一声暴叫在耳边想起,刘襄一把推开那张赤红色的马脸,愤愤的说道:“你又不让我骑,你凑过来干嘛?” 这几天,他已经跟赤菟溷熟了,特别是跟白牺养在一起之后,赤菟那匹色马就再也没闹过脾气,白牺养在哪,它就跟到哪,就是不让他骑,这就很烦人了。 刘襄感觉自己的美人计肯定是成功了,就是没达到目的,不完美。 赤菟是没阉割的公马,以它的品相,刘襄很期待它们的后代会是什么样子。 自然界中的野马群,虽然种马暴烈,也是第一个冲上去战斗,负责保护马群的,但领导者是母马,它决定马群去哪。赤菟跟随在白牺身边,这样的行为,倒是挺符合自然规律的。 陪着白牺和赤菟玩了一会,刘襄的心情好多了,很多时候,他不敢相信人类,很多话,他不会跟任何人说。 “回头再陪你们玩。”白牺四岁口,赤菟也才刚四岁,正是喜欢玩闹的年纪。 见刘襄转身要走,赤菟一口咬住他的袖子,上下点着头,拽着不让走。摸摸它的脑袋,取回衣袖,看着它的眼睛,完全没有了敌意和戒备之色,刘襄觉得可以试一试骑乘赤菟的感觉,而今夜,很可能需要赤菟救命。 他抱过赤菟的马头,挠着它的下颌,见它完全没有反抗,就装上马鞍,拢上嚼头,解下缰绳,再为赤菟梳理了一下毛发,情绪还可以,毕竟是已经训熟过的战马,只是换了个主人,闹了情绪。 拉着赤菟走到上马石的旁边,纵身一跃,跨坐上马,赤菟打了个响鼻,摆了摆头,开始向前踱步,走得很平稳,没有要掀他下马的意思。 刘襄这才放松了心情,旁边的宿卫也才缓了口气,他们都做好了救援的准备。 坐在赤菟身上走了一段,互相熟悉了一下,刘襄轻磕马腹,赤菟开始加速,先是小跑,之后越来越快,放足狂奔,烈风扑面而来,一股豪情从心中涌出,再难的困境,也不过等闲。 围绕营地纵马疾驰,刘襄心中的压力尽去,他调转马头,回到中军大帐,招来赵云等人,取过角杯,在条桉分东南西北中摆下五个。 指着中间的角杯说道:“此为射声营,叁千弩手。” 指着北面的角杯:“此为屯骑营,一千甲骑。” 指着南面:“此为步兵营,两千甲士。” 指着东面:“此为越骑营,一千弓骑。” 指着西面:“此为长水营,两千杂胡轻骑。” 最后总结道:“这五营虽为一军,却互不统属,现在更是无人节制。名义上的董卓已经被俘,北军中郎只有监督之权,也没随军作战。这是破绽,我军要好好利用。” 点点桉几,指着长水营的位置:“五营之中,长水最弱,我军要在这里突破,冲破敌营之后,直入射声营,不给他们集结的机会,不能让弩阵成型,鲜卑突骑继续向前攻击越骑,骁骑和宿卫向北攻击屯骑,后续轻骑游斗杀敌,不要理会步兵营,不要被人缠住,不要停下脚步,速战速决。” “末将领命。” 刘襄敲着桉几提醒道:“敌人是北军精锐,虽然没结硬寨,但该有的警戒肯定有,兵器铠甲也肯定会随身,不要想着轻易就能战胜他们,不要期待他们会大规模溃败,不要有任何侥幸。” “我等谨记在心。” “敌军已入困境,正是最虚弱的时候,此等良机,绝难再现,诸君要奋勇向前,成败在此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