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二章:痴公子巧赠凤尾罗;薛宝钗难解红麝串(一)
红楼世界中,有一点是和现实中差不多,那就是有钱的,有权的就是爷爷辈分的。就好比说林之孝家的,年纪要比凤姐大的多得多,可她依旧是女儿辈的。这也是宝玉为什么敢认小红做女儿的一个原因,当然了,这个不是主要的原因,主要的是,小红和贾芸的事情。这二人成了,那小红自然就比宝玉矮一辈了。
眼下,二人互相之间都有些情意,可小红的底气明显要差一些。怎么说贾芸那也算大门户的。可自己要是认了她这个女儿,那就不一样了。一下就把这个差距给抹平了。没了差距,二人之间或许会顺利不少,这样就相当于给巧姐买了一份保险。要知道,巧姐见过的生人是有限的。刘姥姥和贾芸这二人而已。可结果却是不同,见了刘姥姥是笑,而见贾芸是哭。笑的是恩人,哭的呢?
见小红看着自己,宝玉笑笑,“本想着让你袭人姐姐送你过去的,可又怕凤姐姐那边另眼相待,那样你可就学不到什么了。下面人有下面人的好,上面人有上面人的好,角度不同,看到的东西也不同。好了,你去吧!也不用回怡红院了。”说着宝玉挥挥手,小红简单行礼,慢慢退了出去。
香菱觉得奇怪,她在怡红院中住过,自然认识小红,可这巴巴来了,二爷又说了半天,这是做什么?宝玉一笑,“凤姐姐要她过去使,我分派几句,免得落了怡红院的名头。”香菱点点头。
怡红院,袭人正摆弄几样东西,见宝玉回来,忙道:“昨日娘娘赏了端午儿的节礼。你回来的晚,又醉成那个样子,我便没说。”
“姐姐没旁的话?”
“姐姐?啊!可不敢这样随便的。”袭人说着,身后看看,才道:“还送了银子出来,让打三天太平醮。”
“东西呢,都有什么?”
“你的同宝姑娘的一样,扇两柄,红麝香珠二串,凤尾罗二端,芙蓉簟一领。林姑娘和二姑娘,三姑娘,四姑娘一样,没有凤尾罗和芙蓉簟。”袭人说着,看着宝玉嘴角的笑意,心中不解,便也不再说话。
宝玉高兴的原因简单。果然和自己想的一样,此时元春是支持宝黛二人的。为什么说元春支持宝黛了。其实也简单,省亲的时候,黛玉做了两首马屁诗。这在元春的眼中,那就是懂事。所以连带着看龄官都顺眼。再一个,元春回宫后,除了让做牌匾什么的之外,还一件事就是让种树。也就是就贾芸谋来的哪个活计。可元春游大观园的时候,自己全程陪伴,她哪里就去了北角了?与其说种树,还不如说想要一片‘林’。
而元春的意思,直接会影响贾母和王夫人。所以赏赐下来后。王夫人见了黛玉第一面就问黛玉的病情。此时的黛玉,除了身体之外,王夫人可以说基本满意的。
只是后来,黛玉的身子越来越差,王夫人的心思也就变了。毕竟做宝二奶奶最先决的一个条件,那就是能有自己的后代。她自己就是活生生的例子。为什么老太太对王夫人好?原因三点,第一,王夫人娘家强势,是贾家有力臂膀;第二,王夫人行事干练,大有贾母之风。这点从刘姥姥的话中可以得到证明,而凤姐几乎是王夫人带大的(这个后面会说),行事自然学着姑母了。贾母是个奇人,她喜欢这样的人,也就是和自己一样的人;第三,王夫人生养了三个精品娃娃,天妒英才的贾珠,封为贵妃的元春,还一个相对垃圾些的宝玉。
而这第三点,也是她排行在二,却力压邢夫人的主要原因了。用邢夫人劝慰鸳鸯的话来说,‘你要是生上一个,就和我比肩了。’凤姐有短处,就是没儿子。所以她要防着平儿和尤二姐。尤氏不硬气,除了娘家不硬气之外,她没娃子也是主要的。有这些例子在,黛玉身子不好,自然就会慢慢淡出王夫人的视线了。不过这个不算什么,只要眼下支持就好。
心里想着,对袭人道:“你去喊了紫鹃过来。”
袭人一听,猜想宝玉从前行事,便道:“我直接带过去,岂不好?”宝玉也不说话,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直到袭人受不住了,才低声道:“我这便去。”
不多时,紫鹃随着袭人来了。“宝二爷可有事?”
“坐吧!”宝玉一指,然后示意袭人外面守着。
紫鹃不肯坐,只在宝玉侧方站了。“宝二爷还是快说吧,姑娘那边……”
宝玉一笑,随手拿过一匹凤尾罗,“把这个拿了去。席子(芙蓉簟)太凉了,妹妹用不到的。”
紫鹃接了过来,低声道:“姑娘定是不会要的。”
宝玉也不搭紫鹃的话,自语道:“家中我这个辈分的,只要是得了东西,那绝对不会有超过我的……”
紫鹃听宝玉说完,点点头,“我这样说了,姑娘就会留着了?”
“你这样说了,她非把东西扔你脸上不可。”
“那我……”
“有些事情是你自己想到的,可心里不明白,所以问问。”见紫鹃笑意,宝玉知道她听懂了。
紫鹃一走,袭人便进来了,她自然见了紫鹃拿走的凤尾罗(宫纱)。宝玉知道她心里一定会想着是不是该有个倾向了。就好像原本中,袭人听说黛玉要上位,紧忙去讨底一样,结果换来黛玉的一句,‘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这样一句让她死心的话。眼下自己在,自然不会让旧事从演。
伸手拿起余下的一匹凤尾罗,“这个给你……”话说了,手也伸出去了,可半路又停了。袭人手悬在空中,进退不是。宝玉苦笑下,“没多想,这个你拿了不合适的,万一宝姐姐要是用了,有些麻烦。对你也不好。”说着一指芙蓉簟,“这席子你拿了去用,天儿越来越热了。睡着这个舒坦些。”
“我!”
轻声道,“什么你啊我的,记住了,什么也不用争,什么也不用说,该有你的,我自然想着了。自己心里要知道与别个不同。可行事不能带出来……”说着一笑,“这个你比我懂,我又多说了。”袭人心里喜滋滋的,悄悄把席子收了去,却不敢用,放了自己箱中。
之所以没给袭人凤尾罗,主要是宝玉想把这个给茜雪。这种宫纱穿了身上,那就是身份的象征。对付官面人,还是很有效果的。至于下层的,那就要有下层人来对付,否则生意起来了,不太平,可不是说笑了。
“她让你过去,就是为了这个?”黛玉说着,一指紫鹃抱回来的一匹凤尾罗。“他为什么不送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