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三章:访中兴子青灯黄卷;探悔悟兄整装待发(二)
宝玉哪里会留在贾菌那里了,先不说贾母寻人不见怎么个后果,只是贾菌家中条件,自己都不会留下的,不是自己吃惯了好的,眼皮子高了,而是自己做客一回的花销,怕是都够母子半月的了。何况自己只是想先探探门路呢!
十月初一,宝玉吩咐厨房准备祭拜之物。然后吩咐茗烟带人去祭拜秦钟,自己是走不开的,贾家也有祭祀仪式的,怎么说十月初一,也是先亡之人的大节。好在这些事情自己不用出力,完全是个打旗儿的,自是有贾珍贾琏顶在前面。
仪式活动完毕,宝玉去王夫人哪里吃饭。初一十五,去王夫人那边,几乎是成了宝玉自由以来的惯例的,而王夫人也会特意等着宝玉,若是宝玉没来,彩霞多数便会派人出去打听的。
简单几个素菜,宝玉亲自帮王夫人添了饭,然后坐了下来。无非一个样子,又能吃了多少了?说说话罢了。“前儿让人送来了被子,太太可是用了?”
不等王夫人说话,彩霞笑道,“秋纹前脚儿送了来,太太当晚便用了!”这功夫太太的心情是最好的,彩霞可以自由发挥。
宝玉点头,“原本是想着自己送来了,可老太太那边又不好分派旁人,再者也怕太太见了,心里也喜欢,才急着让秋纹送了来。”
王夫人笑着点头道,“你做的很对,遇事定要先紧着老太太的。”
“被子盖着可好?”宝玉边问边帮王夫人布菜。
王夫人道,“盖着轻便,也暖和。我的儿有心了!”
“合用便好,本就是应该应分的,谈不上什么有心。”说着话,宝玉见王夫人已经吃的差不多了,便让彩霞坐了吃,言说她平日辛苦。王夫人含笑点头,自己那边坐了,这样,彩霞便坐下吃饭。别看是剩下的,也不是谁都有资格吃的。
自从金钏儿之事后,彩霞对宝玉态度很是不错,即便她的心思依旧系在贾环身上,却也不妨碍她对宝玉印象大大改观。如此,即便吃饭,倒也同宝玉说笑了了两句。别看只是有限的笑声,却也是这个小院子,很是少见的。
次日,大观园中厨房运转起来。李纨,迎春,探春,惜春也不用去王夫人那边用饭了。宝钗,黛玉,宝玉多数时间也是自己屋里吃喝。厨房多了分例,凤姐也多了一点子的活计。虽说不大,却也是个麻烦地方。
这日见凤姐上去了,宝玉悄悄去了她的院子。贾琏定是不在家的,眼下凤姐这边留守的,多数是平儿或者是小红。丰儿一般时候要跟着凤姐。才一进院,早有婆子见了,嚷了出来。旁个倒是还好说,两个人一听宝玉来了,很是振奋,一个便是宝玉的义女——小红;另一个便是巧姐的奶妈子,可算是来了能帮她的人了!
“二叔!”巧姐得奶妈子提醒,直接寻了宝玉。
宝玉笑着把个小粉娃娃抱了起来。小脸上亲了一下,“小巧儿乖不乖!”巧姐不理宝玉问话,只是看着他手上的小包袱,心里想着里面是什么。
小红把宝玉让到正厅,吩咐小丫头子倒茶,自己又亲自接了,恭恭敬敬送到宝玉面前,一边站了。“宝二爷可是寻二奶奶?”这个场合,她自是不会称父亲。
“不是的,才刚儿见了姐姐的。我来是给巧儿送衣服的。”说着点手唤过站了门边处,巧姐的奶妈子。把包袱递给她,吩咐道,“拿了去,带丫头试试,看看合身不。然后回我。”巧姐奶妈子忙把小包袱接了过去。这回好,不用奶妈子招呼,巧姐以是明白了,自己从宝玉腿上滑了下去,便跟着奶妈子去了。
“平儿了?”屋中没旁人,宝玉问了小红一句。
小红道,“园子里厨房新立,二奶奶怕不顺,便吩咐平姐姐过去看看。”
“怪道了,我说没见了人呢。”说着宝玉喝口水,又道,“你在这里如何,可能学着些?”
小红回头看了眼,低声道,“让父亲操心了。我在这边很好的,二奶奶带的也好,倒也学了不少东西。”
宝玉道,“这便好,自己用心,多学着些,终是好的。也好能像平儿一样,帮着风姐姐分忧。不然什么事情都压了姐姐身上,也是够瞧了。”
小红听了宝玉的话一怔,不由脱口道,“像平儿一样?”
“啊!哦!呵呵!你想多了,不是那个身份,是办事能力!辅佐。”难道自己的话就这样难懂?
小红脸儿一红,低着头,轻声道,“平姐姐行事很是周全,我不如的,可见当日父亲说的是对的。”
宝玉道,“不要妄自菲薄,你本身便不错的,只是经的见的少了些,过段日子,都熟套了,也便好了。”要说起来,小红的能力也是毋庸置疑的。而且小红还是原本中,为数不多的,一人牵涉多人命运的人。黛玉葬花当日,多数只留意扑蝶和葬花,可那时候,小红却也引带出,司琪,坠儿,晴雯等等几人命运的,而且还透漏出李纨那颗躁动不安的心,和凤姐灯下黑这一弱点。
小红道,“我会好好学的,定不辜负父亲期望。”
宝玉点头,又道,“姐姐最近身子如何?”见小红不解,“你知道的,姐姐是个要强的,即便身子不舒服,怕也会挺着不说,如此,久而久之,必然积劳成疾,那可就不是说笑了。”
小红觉得宝玉说的在理,想了想,还是没个头绪,“二奶奶却是要强,若是不贴身,怕是看不出什么的。”凤姐有平儿和丰儿服侍。小红在这里,多数是利用她传话能力,上通下达,如此她自是不知道凤姐身子如何了。
“多少留意些便是了。倒也不用太放在心上的。”宝玉很是担心凤姐的,而且更担心凤姐肚子里面。要知道,整个红楼世界,只有凤姐和尤二姐这二人,有可能添加新生命的。
可卿死的时候,贾家的人,包括亲属在内,能上数的,独独缺了两个人。一个是黛玉,另一个便是贾琏。黛玉倒是好解释,可贾琏了?可能会说,贾琏不是送黛玉回去探看林如海,后来林如海死了,他帮着黛玉料理后事吗!
这是不错的,可黛玉的命运,几乎是定下的,可卿死的时候,黛玉不在,等可卿葬礼一过,元春封了德妃,黛玉便出现了。就好像是,一个故事结束了,另一个故事马上开启一般,新老交替。由可卿的孽缘,转变到了黛玉的奇缘。
既是两段历劫情缘,自是不会生出旁的枝节来,如此,便显得贾琏的这两回子不简单了。他没送到可卿最后一程。却有机会打破魔咒,诞生两个新生命。可惜最后都没能成功。而失败的最根本原因,就是可卿所托非人,凤姐亲身亲手埋葬奇迹。
眼下自己来了,一定要保住这两个有可能的新生命,给红楼世界添加一股子活力。毕竟随着可卿去的是瑞珠,而活着的是宝珠。想着,宝玉一叹,若是贾珠贾瑞活着,那瑞珠会死吗?说起来好笑了,贾瑞也是凤姐亲手挂掉的。
小红不知道宝玉想了这样许多的,她只当是凤姐一直待着宝玉很好,宝二爷姐弟情深呢。于是忙着答应,自己会小心的。可不等她再说什么,外面却传来声响了,“二叔,看看我的新衣服!”
看着巧姐穿着缎面的羽绒小棉袄,宝玉笑道,“很是好看!不过外面要衬着外衣的。”
“非要先给宝二爷看看,这不就急着跑了来,拦都拦不住。”说话,巧姐奶妈子还向着宝玉展示下手上衣服。宝玉笑着接了过来,然后给巧姐穿上。才要说话,只听外面道,“宝兄弟几时来的,怪到老太太那边不见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