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零七章:协理余波情试公子;推波助澜力稳萧墙(五)
得了贾母吩咐,琥珀去怡红院传了袭人过来。贾母先问问宝玉怎么样了。听说安稳了,又问起这两日之事,宝玉可有什么特别之处。
袭人心里毛毛的,仔细想了一回道,“每日里都是极好的,没什么特别的事情,谁想了,今个冷不防来了这一回子呢。”
贾母又道,“只是这些个了?”
袭人点头,却又想起一事,见王夫人在侧,看了一眼,才回贾母道,“明个太太要带了二爷出去走动,拜会一回的!”
贾母听了,看向王夫人,王夫人忙过来回了话道,“甄家的人要回去了,想着带宝玉过去走动一回,顺带着就算饯行了。”
贾母点头,知道这是常理,心里度量了一回道,“既是这样,明个便带了三丫头去吧!”王夫人一听忙着应了。心里自然称心。宝玉这样,她可是舍不得的。贾母又问了袭人几句,听她也说不出什么,吩咐几句,便打发人去了。贾母,王夫人等人,在李纨这边用了晚饭,又打发人去怡红院看了一回,言说很好,这才放心出了园子。
宝玉的晚饭,袭人传的清粥,紫鹃坐在床边,喂给他吃了些,便罢了。只是吃了饭,袭人又犯难了,这晚上,可怎么开销了?李嬷嬷等人得了贾母的话,是不会进来的。这样里屋便只有自己同晴雯,麝月和紫鹃。紫鹃自是出不去的,可要是一直这样坐着,那紫鹃……正在袭人犯难的功夫,外面小丫头道:香菱姑娘过来了!
袭人听了心里一动,急忙迎了出去,低声道,“怎么这个功夫才过来?”
“来的早了,晚了的,都是一样的。”说着话,香菱一笑,进了里屋,看了看,又对紫鹃笑笑,然后才对跟进来的袭人道,“今儿这里怕是闹的没个样子了,何不让二爷去稻香村养着!”
袭人看着香菱,想了一回贾母的话,点点头,“可说了,才刚儿你是没见了,就那人,整整站满了一屋子的。这会子才静下来,连个拾到的功夫都没得了。”贾母低声嘱咐过袭人,要是香菱有话,不过头儿,听着便是了!
紫鹃不明白二人说的什么意思。手被宝玉拉着,不敢大动。哪知,外面有人抬了春凳过来。连同几人扶了宝玉上去,她一边紧跟着,到了稻香村。见宝玉躺好了,袭人盖了被子,留下紫鹃,才低声对香菱道,“这里便拜托了。”
香菱道,“留了麝月,也就够了!”袭人听了点点头,叫了麝月过来吩咐几句,便带人回去了!晴雯看了几眼,心里无奈,只得跟了回去。秋纹倒是习以为常,痛快地去了。
见袭人带人走了,香菱送了一回,才进来道,“我先去潇湘馆了,等下或许还会过来的。”说完急火火地去了。香菱一走,紫鹃和麝月傻眼了?怎么个事情?可还有更让她们傻眼的呢,香菱走了,宝玉松开了紫鹃的手,一轱辘身子,便坐了起来。伸展一回,跳下了地。还道,“躺着可真是够乏累的。”
紫鹃见了,似乎明白些个,过来低声道,“二爷唬我的?”
宝玉学着紫鹃模样,伏在她的耳边道,“不急着去方便?我可是要去的。”
一句话,说的紫鹃满脸通红,冷哼了一声道,“二爷既是无碍,我便回去了。姑娘那里少不得人的。”
宝玉道,“只管去。不过想着回去如何说才是。再者,我若用你,在拘了你过来便是了。就是不知妹妹舍得,不舍得了!”
“你,你……”紫鹃怒目横眉,“真真瞎了姑娘……瞎了心了!”
宝玉道,“看来你是听明白我说了什么的,如此还不快去?记得快些回来,万一来了人,见不到你,怕是就要担心了。”听了这话,紫鹃愈发无力,心里自然明白宝玉的话,只能出去了。
麝月见紫鹃出去了,一双眼偷偷盯着宝玉看,想要看清里面的事。不想正好见宝玉对自己笑又点手招呼自己过去说话,想了一回,低声道,“二爷无事?”见宝玉点头,又道,“同紫鹃使性子?”见宝玉摇头,又道,“唬我们玩笑?”
宝玉笑道,“为什么要唬你们呢?”
麝月道,“怕是香菱事先得了二爷吩咐了?”
“却是得了我的话。”
麝月道,“袭人姐姐,晴雯和我都唬的不成的,还当是二爷真的冲撞了什么呢!”
宝玉道,“知道你们心里急的,可话,偏偏不能说,你知道的,老太太眼里不揉沙子。你们几个微微有些变故,哪里瞒得了那一双法眼呢!香菱也是一样,露不得面。”
麝月道,“我们也知道自己心里不装事儿的。”
宝玉一笑,“别使性子,少要闹鬼。咱们一处几年了?你不知道我,还是我不知道你?”
麝月道,“从前的二爷,我自是知道的!”
“现在的你也会知道,不过早晚的事情。”说着宝玉一笑,“好了,不用胡思乱想,该你知道的时候,不瞒着你。去吧,外面听着些,有人来的话,提前招呼一声。”麝月点头,心满意足,外面放哨去了。
麝月出去了,紫鹃走了进来,看着宝玉有些陌生,想说什么,却不知从何说起,想了一回,才道,“其实二爷以是好了,姑娘那边,香菱又不熟,我还是回去的好。”
宝玉道,“看来是想好如何说了。既是如此,回去便是了。”
“不然二爷教我,我听二爷的。”紫鹃哪里想好如何回黛玉的话了,要知道,只要自己回去,姑娘必然一件件问的分明的。一旦姑娘用了心思,可不是好唬的。
宝玉道,“你回去只说,我累了,才眯着。你不放心,便掰开了手,偷跑回来了。”
紫鹃想了一回,怒目看着宝玉道,“二爷少要唬我,即便我呆笨了些,却也没笨的如此了。这样说,她还不急了?”
“你不笨的,相反,你是极聪慧的。只是一样你想过没有。”见紫鹃看过来,宝玉从容道,“今日你说的话,为了什么,我心里自是清楚,可旁的呢?到底是你一厢情愿,还是理会了自家姑娘的心?”
“你,你……”紫鹃强压下一口气,“二爷真真好狠的心。”紫鹃一听宝玉要反算回去,还有不急的。
眼见紫鹃如此,宝玉也替黛玉高兴。招手让她过来,拉着她坐了床边,“今个为什么要闹上这一回?”
紫鹃道,“自是不知的,甭说我,怕是除了香菱,没人知晓的。”
“就是怕你再要生事!”见紫鹃一怔,宝玉叹道,“妹妹身子本就不好,况且年纪也不大,不想让她过早坏了心境的。而今儿这一出,怕是没心的,都要明白了。”
紫鹃冷笑道,“二爷闹出来的,却要怪我。”
“还不用和我使性子,我问你,这一回你若是没如意,可会放过?”紫鹃想了一回,摇摇头。她不敢说假话,自己一旦让步,眼前人使性子,那吃亏的就是姑娘了。宝玉道,“这便是了,你整日里在妹妹身边,一言一行,哪里会不影响妹妹了。所以不如今个闹一回,让你心里有个数罢了。”
紫鹃道,“二爷这话说的倒是巧了,哪里又是我心里有了数呢?难道二爷心里没数?”
宝玉笑道,“莫不是随了妹妹久了,什么事情都想逼着我,先低了头?”紫鹃张嘴,才要回话,却听外面麝月声音道:林姑娘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