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一章:盘根错节三春将近;参差错落多事之秋(三十五)
宝玉等人到了紫菱洲,见迎春以是带人准备的差不多了,所差的,便只是吃喝。如此探春过来张罗一回,就算齐全了。迎春招呼大家伙儿便要入座,哪知外面丫鬟又道:东府珍大奶奶来了。迎春宝玉忙接了出去。
“好啊!让我去跑腿儿,你们倒偷着高乐!”尤氏见摆放佳肴,说笑起来。
“哪里又算上高乐呢?”宝玉说着侧身一让。尤氏看了眼点点头。那边黛玉也看了两眼宝玉,不过没说什么,倒是惜春道,“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了,这里才摆下,一口没动,你便来了。还说什么呢,坐了吃就是了!”
尤氏听惜春与她说话,倒是先看了眼宝玉,然后才道,“说起来也算运道。可说了,怎么就这么巧呢?说不得要讨饶一顿了!”众人都道,原本就是应该的。大家又让了一回,才坐了。一时间用过了饭,众人也都知尤氏过来必是有事,于是都让了过去说笑,独独宝玉同尤氏两个出去看着水景。
尤氏道,“回去问了几波人了,都说不知那东西躲了哪里去。又不敢报官。看着不算事,没想还挺麻烦。”
宝玉道,“不管哪去了都好,那东西家,还有司琪家,打个招呼便成,权当是送个体面了。说起来也是两个该死的东西命好!”上午,贾母屋中,宝玉原本抱着运气的态度,同尤氏说了一句,哪知尤氏一听便明白了,可见司琪的事情是已经散开了。不过想想也是,那周瑞家的是王夫人的陪房,此时抓了邢夫人陪房的痛脚儿,还能轻易放过了?却不知最苦的便是迎春了。什么不知,贴身丫鬟背了个偷人丑事。
“这个我也想了一回,却是最后的法子。只是真的能把人找出来,也是好的。”尤氏见宝玉似乎不解,继续道,“那司琪虽是糊涂的,却也是个厉害要尖儿的,她要是能跟了过去,你二姐姐也算多个臂膀!”
宝玉点点头,却是如此,眼下迎春身边只有一个绣桔,至于那奶妈子一家,可有可无。不过是去了占个人数,有问题也可舍掉。如此司琪要是在的话,还真是不错。即便里面进不得,外面也能帮着不少。“大嫂子想的果是周全,不过这样一说,少不得又要麻烦一回了!”
“麻烦二字说的是极好的!”尤氏说着一笑,又道,“对了,才刚儿见了入画,可是送回去了?”
宝玉道,“本就是小孩子闹脾气,过上两日,自己也便好了。倒是嫂子还认真了。”
“怕只有你说得!”尤氏说着摇摇头去了。只是不知是自己说的惜春还是说得这话了。
宝玉见尤氏去了,便进了屋。原本还想同绣桔说说话,可见姐妹们都在说笑,便一边坐了。现在说什么都早了些,万一孙绍祖是极好的呢!如此又想着薛蟠的事情。彩霞过去,薛姨妈便会轻松许多。如果夏金桂也是好的,那便成了,而有云儿手段,绑死了薛蟠,只要薛蟠不出门,便没事。自然不会拖累王子腾。那时有雨村同北静王两下里呼应,阻击贾政问题不大。而贾政不出问题,家里便算安了。
姐妹们都在说笑,只有两人例外,便是宝钗和黛玉。宝钗看着呆坐的宝玉,有些不解,多少还有些失望!黛玉则是不同,她见宝玉呆坐着,心里莫名一松,别看上午他那个样子,其实他还是这个样子。于是放心说笑,众人直到二更天才散了。
宝玉先送了姐妹们才回怡红院。进屋去,觉得冷清不少。好在香菱过来了。不然一时间还真不大习惯呢?不想说什么,换了衣服又洗漱了一回,便躺下了。即便躺下了,却也睡不着,眼前的景儿,怕就是诸芳流逝的一个提前写照吧!
麝月见宝玉歇着了,看向香菱。香菱指了指上夜的位置。自己外面睡下了。麝月只得进去睡了。不过不知怎么的,许是一切得来的过于容易了,心里总是闹痒痒的,完全没从前进来上夜那般期待和兴奋。
一夜无话,第二天邢夫人又过来,接走了迎春。如此紫菱洲便只有岫烟住着了。宝钗住了一晚上,又回了家,怎么说也不放心薛姨妈的。而且不仅仅自己走了,顺带还拐了去宝琴。直把个湘云气的不成,直说宝钗姐妹没个义气,把她自己丢下了,倒是黛玉解劝了一回,又道,姐姐那边却是有事,再者明日琴丫头便回来了,如此湘云才算作罢。又要去寻宝玉,只是宝玉哪里在呢?早饭过了,便出府了。
为了做好人好事租下的小院,自是要去一回的,当初租下来,为的就是去马道婆那边方便些。这会子那边还不少东西的。俗话说:真金不怕火炼,的亏自己拿走了,不然不是平白添了老干娘的罪孽?先分成几个小袋子,提了一个,余下的依旧收藏好了。这才去了茜雪那边。
早上忙一阵儿,晌午忙一会儿,茜雪那边也就差不多了。这会子早上过了,晌午没到,正是闲暇之时。果然小院子里面没什么人,花自芳见宝玉来了,让了一回,又悄悄说了晴雯之事,见宝玉点头,便去忙活了。眼下他可是很充实的。自己进了上屋,听里屋有人说话,便走了进去,见果是茜雪和袭人。
“二爷过来了!”茜雪见了宝玉,便来接宝玉手中的袋子,“诶呦,什么啊,死沉死沉的!”
“自是好东西了!”宝玉说着把袋子放了桌子上,不理茜雪翻看。只见袭人往前下意识,习惯性的迎了两步,又站住了,不由笑着道,“莫不是出来一晚上,便不会服侍了?”袭人听了,即便心里觉得委屈,还是过来帮着宝玉脱了外衣,然后打了水。
宝玉先洗了手,才拉过袭人道,“别觉得委屈,很多事情说不得的,那大门子里你也不是住了一日两日的,什么还不明白呢?再说来,你待人又好,姐妹们也亲近,自己知道什么,不说又不好,如此只能这般。”
袭人道,“我也知道自己不成的,脸又软,人家给几句好话儿,便不知道自己是谁了。这会子能如此体面,也说是的亏二爷了。”
宝玉一本正经道,“你能这样想很好,可见是胸有沟壑之人,前途不可限量啊!”说完了,见袭人一怔,不由笑了起来,“矫情了不是,咱们两个什么关系,旁人不知倒也罢了,你自己还不知道?再说了,这样事情是能说的?不说传出去脸面如何,只为雪儿这几年的辛劳便是不该。我可不想如那甄家一般,闹的水干鱼净的。”
自从听了甄家出事,袭人甚是佩服宝玉,当日为了不同甄家走的过于亲近,可是还装了一回病呢。这会子听宝玉主动说起这个,自己倒是闹的不好意思,谁能愿意说这个呢?急忙上前捂了宝玉嘴,“好好的又说这些个做什么。平日里都说你最有担当的,今儿这是怎么了?”
见袭人如此,宝玉反一副委屈模样道,“一味的替你们着想,哪知却得了姑娘这话呢?也不想想人家能不能受得了!再说了,事情从前不是说过的,怕是姑娘自己忘了吧!”袭人想想也是,从前宝玉便说过给自己一个良妾身份的,哪知这还记得呢!可见自己矫情了!
茜雪知道宝玉袭人该说的话都说了,又知袭人不好再说什么,气势已经被压住了,便翻着袋子道,“二爷,哪来的这些个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