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一章:盘根错节三春将近;参差错落多事之秋(四十四)
转眼重阳已至。宝玉想了一回,决定还是自己操办的好,不说省钱,凤姐也能轻松些。如此外面吩咐茗烟等人采买一应节日之物。
晚上尤氏来访,又说了回潘又安同司琪之事,眼下两家都应了,只等寻了潘又安,便可做下此事。又说明日许是能进宫一回,问宝玉可有事情。
宝玉知道凤姐早已经备下了重阳之礼,如此尤氏一说,倒也不意外。想了一回道,“旁的倒也没什么了,还是从前的话。只是这一回,怕是姐姐的脸色未必好看。即便姐姐能掩饰,身边人却未必掩饰得了,大嫂子便多上心吧!再者姐姐以是嫁出的女,一切当以夫家为重!”尤氏笑着点头,心中度量一回,一一记下。又说了会子话,这才回东府。
次日早,宝玉去祭祖回来,命探春安排重阳宴,摆在凸碧堂,只等贾母等人回来,请过来,登高饮宴求寿。
天不到晌午,贾母王夫人回来,宝玉紧忙去请。贾母见宝玉来请,甚是欢喜,带了王夫人前去。宝玉又吩咐人去请凤姐,原本凤姐身子不大好,可重阳宴求寿,于是带了平儿和巧姐过来。便是李纨也请了来,贾母更加欢喜。众人聚到山脚之下,贾母看了一回,见宝钗姐妹都在,又命人去请薛姨妈。
这会子请薛姨妈可是麻烦了些,可不是前几日,走了角门便成了,即便地方不变,可怎么说,也是两个门的。这样功夫自是不短,大家伙先去凹晶馆坐了饮茶,只等薛姨妈到了,一起登高上凸碧山庄。既是薛姨妈还要一会子才来,宝玉便命人去请尤氏,没一会儿,去的人回话说,珍大奶奶正带人整理祠堂,晚一些过来说话。宝玉不由一叹,这贾珍也是的,什么都不管顾。
如此只等薛姨妈过来了,宝玉扶着贾母,众人一起上凸碧堂。短短二十于日,比之中秋时贾母的脚步视乎又沉重了些。便是精力,也是大不如前了,若是从前,哪里会特特请了薛姨妈呢?这会子薛蟠可是成了亲的。薛姨妈家里也是也有儿媳妇的。好在薛姨妈也还兴致,如此众人说笑着到了凸碧堂。
凸碧堂探春正带人张罗,薛姨妈见了笑道,“怪不得没见了探丫头呢,感情这里忙着铺陈,倒是我随着老太太享福了。”
贾母道,“原本我是不想动的,奈何宝玉说以是备下了,如此又想了姨太太,这才请来一并乐乐!”
“倒是老太太想着我。说不得要学着老太太求求寿了!”薛姨妈说着,众人笑了起来。
“姨妈这一来,老太太的笑声都多了。如此常来才好,可不敢有了儿媳,便忘了亲的。”凤姐一句,众人笑的更是不堪。
贾母道,“可是了,凤丫头不说,一时间我倒是忘了。蟠儿这小两口,可还合性?”
薛姨妈道,“眼目前儿看着还好!只要他们称心,我也不理会了!”
贾母道,“姨太太这话很是,小人儿自是有小人儿日子的!”二人说话,王夫人又过来让,贾母这才坐了。又请薛姨妈上坐,余下众人分位而坐。
探春命人上了桂花糕。众人各吃了一块儿。接着各种点心,果品,小吃,菊花酒才依次而上。
贾母吃了两样,叫了探春道,“看着不像咱们家的东西,哪里预备的?”
探春道,“是二哥命人准备下的。老太太只管放心,都是极干净的。”贾母点点头,又让了众人一回,便说笑起来。宝玉吃了两块糕便罢了,巧姐见宝玉不吃了,便来拉宝玉过去玩。惜春见了,也过来凑趣。如此却是更加热闹了。
即便贾母兴致,众人也不敢让其久坐,如此见差不多了,王夫人便过来劝。贾母却是不依。于是凤姐又道,“还想着老太太屋里坐坐的,既是老太太不动,说不得要陪着一回了。”贾母笑凤姐闹鬼,不过还是带着王夫人,薛姨妈,李纨,凤姐去了,又命宝玉等人不用送,只管一处说笑才是。宝玉等人虽是领命,还是送到了山脚下才回。
贾母等人一走,宝玉同姐妹们更是随意。湘云宝琴两个,说说笑笑划拳行令。黛玉同岫烟两个是看客。宝钗与探春也不知说些什么,至于惜春美其名曰带着巧姐玩,不过宝玉听了两耳朵,怕是挑唆巧姐同自己要什么东西呢!而这些在宝玉眼中都是好的。看了自是欢喜。
眼见着气氛不错,不想尤氏匆匆来了,唬了宝玉一跳。“大嫂子也怪了,去请说有事,这会子都要散了,又急吼吼过来,怕是没什么正经吃的了!”即便看尤氏脸色不大好,宝玉还是尽量说笑。
“不过是想着登高,什么吃的,倒也罢了!”尤氏说着话,随意捡了几样点心,吃了几口。宝钗等人见尤氏这个脸儿,都过来说笑一回,便让开了,在她们看来,宝玉已去请,尤氏没动,这会子来了,怕是东府里有什么事的,她们自是不好听的。
见姐妹们散开了,巧姐也被惜春拉了去,宝玉才道,“怎么这会子来,可有什么事?”
尤氏道,“过来一会子了,一直等着你们这边散呢!”
宝玉的心都提了嗓子眼儿了,“里面有事?”见尤氏点点头。宝玉皱眉道,“不该啊!若是姐姐不自在,如何瞒得过老太太呢?才刚儿老太太可是好兴致的。”
尤氏叹道,“不然哪里还要等了这会子才过来呢?回来之时,这边大门都没敢进,只说回去看看祖堂,老太太才未起疑。”
怪不得方才去请尤氏,她没来呢,原来已经扛不住了啊!“可是姐姐说了什么了?”
尤氏道,“娘娘倒是还好,略忧心了些,不过是江南的事情闹的。过上几日,事情平复些个也便好了!加上又说了你的话,如此娘娘还乐一回呢!”尤氏见宝玉愈发不解,叹了口气,继续道,“要不是昨晚上过来,听了你说回话,今个怕就算是白去了。”
宝玉让尤氏过去坐了,倒了茶水给她,“大嫂子慢慢说,到底有何不妥之处。”
尤氏道,“见了娘娘,见精神很好,老太太,太太自是欢喜,我也放心许多,得了空,又说了宝兄弟的话,娘娘自是倍加欢喜,便陪着老太太太太说些家常话。眼见如此,还想着是不是咱们太也紧张。哪成想这功夫抱琴过来奉茶,我又想起昨晚宝兄弟的话,便留意了一眼,哪知这一眼,却唬的我不成,心里要是没个知觉,怕是都要喊叫出来了。”
“抱琴姐姐可有不妥?”抱琴的元春的贴身人,自是了解元春多着些。
“神情倒是没有不妥之处,只是脸上……”尤氏又呼了口气,“宝兄弟可知我见了什么了?”见宝玉摇头,尤氏苦笑道,“孕斑!在抱琴的脸上居然看见了孕斑!”
宝玉一双眼瞪了多大,“大嫂子不会看错了吧!”
尤氏摇摇头,又苦笑了回,“若是从前,怕是不好说的。只是年前妹妹那边传了喜讯,去的频繁些,如此倒算是长见识了!”
尤二姐怀孕时候,尤氏常去,如此即便尤氏没有怀过孕,识的孕斑也不奇怪。加上昨晚自己告诉她留意服侍元春的人……“孕斑!至少三个月了啊!”
尤氏不由直眼,“宝兄弟明白这个?没错的,妹妹便是三个月后才显出斑的。”
宝玉苦笑,“孕斑这样早,怕还是个男孩儿的!”这都是什么和什么啊!抱琴,暴寝,谁知道这又是要闹哪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