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五零章:王夫人寻子潇湘馆;俏平儿问安怡红院(二)
宝钗问平儿道,“特意来的,又或是有什么事儿?”
平儿道,“原是特意请安的,这会子见了你们,自是要说笑一回才是。”
“这话才说的,快坐吧!”湘云说完,命人上茶。摆足一副东道模样。
不一时春燕,蕙香两个上茶,退了出去,宝钗才道,“既是说说话,可有什么热闹的?”
平儿道,“要说热闹的,倒也是有的,只是少了宝二爷,如何热闹起来呢?”
黛玉道,“真真是个明白人,偏偏这会子说了这糊涂话!”
平儿一怔,腾下站了起来,又缓缓坐了,“真的出去了?”
“你说呢?”湘云说着一笑。
“我哪里知道呢!”平儿说着话,觉得自己肩头被压了一下,回身见香菱从里屋走了出来。又道,“你们爷出门了,你倒是稳得住!”
“什么你们的,我们的,还不是一样的。再说来,一个爷们家出去走走,哪里就邪乎成这样呢?”香菱说着一笑,“倒是你了,既是来了,只管说笑才是?”
平儿把屋里人逐个看了一回,宝钗,黛玉,岫烟,探春,惜春,香菱,麝月,“你们都知道?”
宝钗道,“都知道的,只是你别说出就是了!”
“老太太,太太也知道?”平儿说话捂着嘴。
黛玉笑道,“何以糊涂成这样了?老太太不知道,这府上还不翻了天?”
“这话倒也是了!”平儿说着看眼湘云,“你们倒也本事的,这一晃怕是有一个多月了吧?”
“怕是了!”香菱说着又笑了起来,黛玉见一脸忧色的香菱还能笑出来,不由心里佩服一回。
宝钗道,“这些竟也别说了,倒是你了,可是得了凤丫头的话?”
平儿点点头,“姑娘这话问的也怪的!”
“不是我问的怪,是想着你回去怎么回话的。”宝钗心道:你若是知晓实情,怕是就不会这样说了。
平儿道,“可说了,回去该怎么回呢?”
湘云道,“只说没见了人就是了!”
平儿道,“老爷出门不露面,这以是说不过了,难不成大节下的还不露面?”
宝钗道,“不过是,多一天是一天罢了,万不得已,即便凤丫头知道了,也不敢让琏二哥知道的!”即便不知道宝钗今个为什么说了这些话,平儿还是点点头。
湘云见平儿应了,笑了起来,“这回好了,可以放心说话了,闷了一会子,都要憋死了。”
黛玉道,“只是你话多!”
“我话多,是我心里什么也不想!”湘云说着示威一回,见黛玉不语,又对平儿道,“快说说,外面可有什么新闻?”
平儿道,“老爷都放了外任了,这等大喜事,哪里还要什么新闻呢?”
“可说了,真真是大喜事的。就是走的急了些,不然必是要唱戏的。”湘云说着又道,“也不知是哪一个做的好事,这会子保了本,真真是雪中送炭的。”
平儿冷哼了一声,“做好事的不知道,做坏事的倒是不少呢!”
湘云道,“在正常不过了,放外任,那个京官儿还不眼红?”
“外人倒也罢了,偏偏是本家子的作恶,平日里亲近的拆台。你道可气不?”平儿说着叹了口气,“算了,又说这些做什么呢!”
“说就说了,非说了一半又不说了,诚心让人心痒痒是不?”香菱说着又压了平儿的肩头,“说!不说清楚了,看放不放你。”
“你们知道倒也罢了,只是不敢说给老太太太太听的。”见众人依了,平儿才继续道,“只说那北府吧,老太太大寿之时还好好的,这会子听老爷要放外任,连着上了几本,只说老爷上了年岁的,不该外任劳苦。”平儿说着一叹,“这倒也罢了,虽是老亲,毕竟远了些。偏偏那贾雨村这饿不死的野杂种,自打认下了,苦心巴力保了他上去,不说出力倒也吧了,这一回居然也上本说,老爷不该出去。你们说说,气不气死人了?”
宝钗道,“北王府都上了本?如何还得了这差事呢!”
平儿道,“我们爷说了一回,我也没细听,说是得了几家子的助力的。不然哪里就成呢。”
“真真是人心叵测的。”湘云说着,有几分伤感。
平儿见触动了湘云心事,笑笑道,“一处说笑,偏偏我又说了这个做什么呢!”
“倒也是了,偏偏又说了这个做什么。”宝钗说着,从起了个话题,大家说笑了一回便散了。宝钗黛玉两个回潇湘馆,湘云送了一回,又回了怡红院。
“姐姐有话只管说了便是。”黛玉看出宝钗一副欲言又止模样,便问了一句。
宝钗道,“年前年后的,宝兄弟往北府跑的很是勤快,怎么偏偏这会子出了变故呢?”
黛玉道,“没准人家还是好心呢!”
宝钗知道那天黛玉不好瞒着王夫人的,于是说了话。这会子这样说,可见和自己贴心。难道宝兄弟当日说的是真的,姨父做官还不如凤丫头?不然哪里会这样巧了。只是那贾雨村为何变的这样快呢?难道做官之所以顺风顺水,是因晓得见风使舵?“妹妹可还记得那贾雨村?”
黛玉道,“不过昔日一个师徒名分罢了,余下的倒也没什么了。”
“说的也是了,那时候你才能几岁呢!”宝钗说着又一叹,“宝兄弟出门也不少日子了,到底怎么样也不知的,真真急死个人。”
黛玉心里也急,可听宝钗居然说的这样直白,不由笑了起来。“姐姐也是好痴的!”宝钗也觉方才忘情,见黛玉不恼,反打趣自己,当下扑过去,同黛玉疯闹起来。
转眼到了端午节,贾母兴致很高,叫了王夫人过来说话,“自从姨太太得了儿媳妇,便极少这边走动了。”
王夫人道,“蟠儿那媳妇很是厉害的,家里也没个宁日,怕是也没个心思走动的。”
“我倒也听了几句,说那夏家丫头不是个省油的灯。倒是难为姨太太那性子了。”贾母说着一叹,“都是命了!”王夫人点点头,陪着叹了一声。
贾母又道,“平日里也不敢请的,毕竟那也一家子呢。可巧前儿听凤丫头说蟠儿不在,咱们正好请了姨太太来赏午!咱们园子里坐坐,乐呵一回岂不好?”
王夫人见贾母兴致如此高,还当是到了宝玉消息呢,如此自是应了,打发人去请薛姨妈,又叫了凤姐来,命她院子里整治两桌酒席。凤姐听是老太太的意思,又请了薛姨妈,便急着去忙了。
园子里的姐妹们听贾母要进园子,也都忙了起来。之所以准备一回,无非想着怎么回话罢了。哪知贾母既是准了宝玉出去,事事说的自认妥帖,倒也让姐妹门轻松赏了一回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