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五九章：冷不防紫英任游击；意料外牛马争节度（三）
听雨村问自己事情可有解决之法，宝玉道，“眼下内里到底为何还不知，没个解决法子，倒也算不错的。”
雨村点头，“却也是了，浑水才好摸鱼。就是不知都图的是什么了！”
宝玉道，“别人图什么咱们不管，可咱们自己要图什么，心里却是要有数的。”雨村点头，这个他听了一回的：便是自家得保，再兴百年。而自己争取拜相，青史留名。
宝玉见雨村心里记着，放心不少，又道，“上回保本的事情可有眉目了？”
雨村道，“虽不是十分准了，却也差不多。应该是吴家的人。”
宝玉皱皱眉，“那位老国仗品行一般，又是个糊涂的……莫不是那吴贵妃有孕了？或者受了什么人提点？”
雨村道，“这个却是很难的。家里人没哨听一回？”
宝玉道，“家里面我能用的人还是有数的，不敢张扬，生怕唬了老太太的。再说来，这也算不得什么大事。”
“倒也是了，只是一点很怪，咱们家娘娘怎么也没……”雨村说着笑笑。
宝玉道，“究竟为何，谁又敢胡猜呢。不过初一时候，都说姐姐很好的。”
“这便好了，”说着雨村口打咳声，“有时候想想却也难为大妹妹了！”
宝玉点点头，别管真假，雨村倒是说了回人话。于是不在想贾政之事，又道，“这一回还是牛马两家负责粮草？”
“不错！还是理国公府的柳芳，镇国公的牛继宗。不过说起来也怪了，这两家貌似有些神离。昨个去威远将军府上吃年酒，看着那两家人就是脸和心不和。”雨村说着，又摇摇头。“想不明白啊！按说该是一条藤上的蚂蚱才是。难不成还能飞了谁？”
宝玉道，“近来可有神威将军陈家的信儿？”
雨村道，“说起来就是陈家最怪了，那江南有什么好留恋的？早该想着回来才是。”
“这便是陈家的高明之处了。这一两年，即便回来却也不显。如此倒不如不回来，捞些个实在的才好……”宝玉说着一皱眉，“史家的事情是哪里来的风？”
雨村道，“这个实在是不知了，完全是平地起风。除了把卫老王驾气个倒仰，余下的倒也有限了。”
宝玉道，“只是卫老王驾这一气，十万大军便易主了。不得了啊！”
“谁说不是呢！不然凭着宝兄弟和史大姑娘关系，咱们可舒服多了。”雨村说着又道，“宝兄弟同那神武将军公子相交甚厚，能不能走走他的门路？”
宝玉道，“便是为了这个才来的。今个紫英请我吃年茶，言说要我出去帮他，我没理会的。”
雨村道，“可说何职？”
宝玉道，“守备！”
“宝兄弟，这个起点可是不低的！”雨村觉得宝玉的老病儿还没好。京营守备可是说笑的？再说了，你不是一直想要兵权吗？
宝玉道，“眼下这个京营就是一潭浑水。我何苦跳进去呢？”
“不会吧！天子亲军会乱了？”雨村说着，双眉紧锁。
宝玉道，“问题是天子未必觉得乱了。”
雨村站了起来，来回走动，突然站了下来，“宝兄弟是说陈家，或者说哪一家要谋那节度之位？”
宝玉吐了口气，暗想：雨村这东西实在了得了。自己见过冯紫英，见过孙绍祖，又想了这一路，才琢磨这个可能性最大。结果他倒是好了，说了会儿话，便想的差不多了。
冯紫英的能力不说，资历想统帅京营节度是不可能的，就连游击都要仰仗自家老子的手下。这样一来，神武将军就剩下个虚头架子了。可不懂军事的人看来，冯家得了个好位子。如此过个三两个月，不等冯紫英完全熟悉军务，这会子再来个节度。冯家就算是被圈养了。老子一下子动不了，儿子一下子走不了。看着位子还不错，却没了实权。
冯紫英年前说了长安太爷的话，年后又许下位置，定是想拉自己进去，见自己无意，便想到了孙绍祖。可这些人的桥梁在哪呢？牛家也好，马家也罢，这都是老一脉的。陈家，吴家，这都是新贵。他们能够合作？即便能合作，万一南安王要是败了呢？谁能领兵接替收拾乱摊子。除了神威将军陈家，怕是没人了吧？那样一来，京营不还是冯家的？
不对，方才雨村还说什么了？宝玉皱皱眉头，继而舒了口气。对雨村道，“图谋节度的应该是牛马两家中的一家！”
雨村想了下，“所以两家才不那么的和睦了，都想争这个位子。”
宝玉点点头，“京营一直以来都在老一脉的手中。而老一脉的人中却无人可以掌兵。所以冯家被困住了，一旦前面出了差池，陈家怕是就要接任招讨使了。”
雨村道，“卫老王驾之后是南安王爷，这个咱们无话可说，毕竟南安王爷一直在后面。可南安王爷真的不成的话，轮也该轮到舅老爷罢？”
宝玉道，“哥哥说的不错，可问题是即便轮到了，想接手也不容易的。”
“这个确是必然的，毕竟舅老爷一旦得胜，那可不是说笑的。”雨村说着又道，“不过真的舅老爷接了手，可有把握？”
宝玉道，“若是这一回接手，又没拉后腿的，该有九分把握。”
“下一回呢？就是万一南安王爷不成了。”
宝玉道，“没拖后腿的，当有五分把握。如果要是再败一回，估计谁个都没把握了！”
“竖子误国！”贾雨村虽是贪酷，却是明理，他知道自己的权利是打哪来的。如此自是希望权利的来源能好着些。而这或许就是他与牛马两家的大不同之处了。
宝玉道，“或许都想着西海沿子不过是疥癣之疾，其实哪里如此了，真的再养上几年的话，到底如何，还真不好说了。”
雨村道，“万一牛马两家真得了京营节度之位，咱们又该如何？”
“这里面没咱们的事儿，自有冯家难心的。咱们看着便好了。”宝玉说着话，见雨村偷看自己，笑笑道，“可是想我和紫英？我该帮一把？”雨村点点头，虽是自己功利心重，却不想宝玉如此。宝玉倒也明白，便道，“因果循环屡试不爽。当日有人也是这般看着我的。”
“如此咱们兄弟看着便是了。”雨村说着帮宝玉倒茶，又道，“咱们家可能有出力之人？借着这个功夫，也好运转一回，谋个小差事，倒也轻松。”
宝玉道，“除了从前说的了两个，余下的有限。对了，今年能开科？”
雨村道，“论理是该开科的，可西面的事情一直抻着，如此怕是不好说了。咱们家的能下场了？”
宝玉道，“可以试试，不指望一朝得中的。怎么说他们也还小。比我还小不少呢。”
雨村道，“既是如此，我便留意着。一旦有风声，便知会宝兄弟。”
宝玉点点头，又道，“冷子兴可有动作？”
贾雨村笑道，“此人惯会这个，宝兄弟大可放心。”
宝玉道，“三月里，薛家不少店面怕是要出手的。价钱估计不会太贵。冷子兴的朋友若是有兴趣，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可有生意好的？”雨村急忙问了句。
宝玉一笑，“哥哥好痴。几个银子罢了，莫要在意的。记住了：咱们吃饭是为了活着。千万别活着为了吃饭。所以啊，够吃就成了。身后有余忘缩手，眼前无路想回头。大忌！”
“宝兄弟说的很是！”雨村站了起来一礼，谢宝玉点醒梦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