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六一章:老舅上京危如累卵;元春染恙大厦将倾(三)
见贾琏去了,凤姐对宝玉道,“好兄弟,咱们什么样的人品?何必去掺和那些个腌臜事呢?咱们姐俩儿坐了说话岂不好,晌午便在这边吃了!”
“我倒是想不过去的,可珍大哥和琏二哥哪里行呢?”宝玉说着,拉凤姐坐了,“不是说我如之何,不过是个糊涂人,只是没什么糊口之处罢了。再说还有老太太疼着,即便旁个闹起来,却也有限的。”
凤姐道,“宝兄弟到底想怎样呢?”
宝玉道,“家之有规,犹国之有典。这等丑事自是不可轻饶。依着我,直接杖毙了了事。珍大哥又不忍;不然便是一顿板子,家谱除名。草草了事算了!”
凤姐看了眼一边站着的平儿,心里有点吃惊。细看宝玉两眼,见还是那个宝兄弟,可为何说出杖毙一个人,却是如此轻松呢?难道只为了那些女儿家出气?平儿见凤姐看过来,轻轻摇摇头,接着又摆摆手摇摇头。她已经说过几次了,宝玉同从前不一样了。可凤姐就是不大信,偏偏这会子还不敢明说什么,毕竟贾母很是支持宝玉的。这样大门户住的久了,平儿什么还不知道呢?自己真的要是坏了事,可不是小命的事儿了!而是一家子。
宝玉也猜出凤姐的几分想法,却不能多说什么。难道告诉凤姐这些人都会拖累自家,不如早些剔除才好?真的说了,不说凤姐信不信,结果都差不多。信了,上来狠辣劲儿,一并都收拾了;不信,有偿通风!捞些好处,如此还是不说作罢。只劝凤姐道,“那东西也就那般了。倒是姐姐了,才刚儿我又听和琏二哥吵起来了?”
凤姐道,“两口子过日子,哪里还有不拌嘴的?宝兄弟只管放心就是了。”
宝玉道,“拌嘴倒是寻常,只是两口子拌嘴,不该夹带了外人进来的,哪怕是长辈呢,又或是心里敬重的,都是不好的!”
听宝玉的话,凤姐双眉一挑看向平儿。宝玉忙道,“平儿几时还长了辈分呢?”平儿听了这话,心里明白几分,感念宝玉同时,又伸手指了指宝玉。
“宝兄弟说的很是的。”凤姐说着一笑,“等日后宝兄弟成了亲,小两口定是好相与的。姐姐的福气究是差了些。”听宝玉的话,又得了平儿手势,凤姐心里已经明白宝玉说的是不要连带叔父进来。可明白归明白,不表示凤姐会在意。自家院子里,婆婆大太太凭什么被姑妈二太太压制呢?还不是自己家世不成。再看珍大嫂子,更是如此的。
宝玉见凤姐如此,便知她不信,却也无法。难道告诉凤姐,你再这样的话,一旦王子腾死了,贾琏怕是就就要休掉你了。只不过,不说自己能不能看着,便是王子腾都要想着保住的。不然求了三次玉做什么?又分人先去为什么?只是宝玉却也想不到,事情是会变化的。
离了凤姐小院,宝玉便想去宁府那边看看。不想才走到二院门口,却见茗烟站了影壁处张望,一见宝玉出来顿时大喜。迎了上来道,“二爷出来的好快啊!”
宝玉一听话头不对。问道,“可有事?”
茗烟道,“小卫王过府来了,却不让回话进去,只说请了二爷出来便好。我这里听了,才求了位老妈妈带话进去,不想二爷这样快就出来了!”
“人在哪?”宝玉觉得自己眼皮子直跳。
“书房等着呢!”茗烟说话,忙着让宝玉。宝玉倒也不多说什么,疾步去绮霰斋,到了一见,卫若兰正院中站着,紧忙相让,进屋落座,上了茶水,又让了一回,才问道,“什么事?”
卫若兰见屋里只有自己和宝玉两个,不由一叹道,“谢鲸带了急信回来,南安王爷败了!”
宝玉叹了口气道,“怕是算不得什么急信了。”说着摇摇头,怪不得王子腾上来的如此急了。
“二哥怎么知道的?”听宝玉的话,卫若兰怔了一下,又叹了口气道,“信却是急信,不过谢鲸知道消息时,以是晚了几日的。”
宝玉道,“谢鲸还说什么了?”
卫若兰道,“还提了几人的伤势。只说恢复的极好的。至于旁的倒是有限了!对了,还问了三路招讨人选。”
宝玉道,“卫老伯伤势怎么样了?”
卫若兰道,“上了年岁的人,恢复的自是要慢着些,不过还算好了,只是想要带兵,却是难了。”
宝玉道,“这般便算好了,只要不化脓,恢复的也就快了,毕竟老伯行伍出身,底子好些。”
卫若兰点点头,“借你吉言了!”
“倒也别说这些了,卫老伯好起来,对谁个都不错的。”宝玉说着,手指敲打下桌面道,“回去后,记得把同谢鲸的书信都烧了。还有今后尽量选体己人带口信!”卫若兰又怔了下,不过还是点点头。自打史家出了事,就连自己父亲都小心了许多的,不然上一回粮草的事情,还不闹起来了?可史家被推出来,父亲生生忍了这口气,生怕闹的大了,把自己牵扯进去的。那些个书袋子再说自己勾结史家,可不是闹的。
宝玉知道卫若兰很是了得,如此想了一回,便同他说起了京营之事。卫若兰听完频频点头。心里想着二哥探来的消息真多。怪不得父亲让自己第一时间来问二哥了。该说的话都说了,宝玉也不留卫若兰,一路送了出去。才赶了宁府那边去。
贾珍和贾琏早知贾芹之事,反倒是赖大知道的有限,毕竟赖大很忙的,儿子,妈妈,贾家自家,多少事等着他呢?所以赖大到了家庙,真的看了贾芹行径,却也气的不成。才要说几句。贾珍尤氏的体己人,带着包勇等人就到了。那包勇最痛恨的就是贾芹这路号的,加之自己得了令,那还说什么了?上去一脚把贾芹踢到了,命人捆了。包勇带去的人都是宝玉外面的人,他们只听命令,不看是谁,如此还客气了?
贾珍尤氏分派的体己人,也就是惜春的大丫鬟入画地亲哥哥。眼见贾芹捉了,证据也看的差不多,心中有数,入画的哥哥忙着同赖大说话,又说了贾珍和尤氏的话。赖大听完心里一抖,想着自己小看了宝二爷。而且也知珍大爷和琏二爷两个人,这会子定是顶不住发火的宝二爷。如此还是办事要紧,自保为上。帮着入画的哥哥。查处家庙之事,安分守己的,同贾芹勾搭的,自是要分开对待了。几辆大车拉了人,回宁府那边去交差。
赖大到了东府见了贾珍和贾琏,二话不说,先请罪,自己监管不力。贾珍和贾琏心里有数,知道府上有个头脸的管家,都吃管事的钱。也算法不责众,再说这会子也不好都闹出来。何况还有赖嬷嬷面子呢。如此只是申斥了一回,又安慰了几句。才说等宝玉过来。
赖大见请罪成功,便想在争取下,于是趁着宝玉没来,又劝贾珍和贾琏赶紧发落了就是了。尤氏怕贾珍贾琏心软了,便道,“这会子却也说不得这个了。赖管家若是有法子,还是想着通通老太太的门路才好!”赖大听了尤氏的话,心里无法。只得祈盼贾芹千万不要乱咬!
贾珍见尤氏有底气,心里放松不少,如此也骂赖大糊涂。又问贾琏可见了宝玉。贾琏便把方才宝玉的话,悄悄告诉贾珍。贾珍一听宝玉要扛着,心里莫名一松。只是尤氏听了,心里一紧。她知道的,宝玉要是肯出来扛着,事情可见坏到了极点了,再者这一个贾芹想熄灭宝玉怒火,怕是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