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九四章:情绛珠幸临十八春;荣禧堂家宴探花郎(四)
说起贾菌却也不错,年纪不大,志气不小。自己肯学上进,宝玉托付雨村寻的举业先生又很是了得,结果贾菌继乡试之后,会试,再次榜上有名。从而得到殿试机会。
虽是恩科晚了一月,可殿试却是如常,选了四月底,五月初。贾菌殿试更是突出。这个突出不是才学多好,而是年纪最小。皇帝不由多看几眼,细问几句。听说是武荫功勋之后,又是宝玉子侄。又得知困扰多年的西海事情差不多了,心里正痛快的皇帝赐贾菌进士及第,点了一甲最后一名,也就是第三名——探花郎!
别个心生羡慕,这个年岁点了探花,入翰林院学上几年,得外放机会。那时才多大了?可说是前途不可限量啊!雨村比别个更甚,暗想这就是宝兄弟说的人么?看架势倒是能帮衬自己的。一旦自己上去了,帮带一把,想不放出去都难了,哪怕十几年后回来,才多大了?今后几十年里,朝堂上还有别人么?
卫老王不想许多,见个小娃子,自然也会多看几眼,等见贾菌说起宝玉的那个尊重劲儿,心里便觉得闹痒痒的。贾家真的这样了得么?这么个虎头虎脑的小娃子,居然中了进士。眼下还个贾雨村,后宫里还个娘娘,外面还个王子腾。原本已经要不成了的一家子,硬是被一个人给带了起来。再等贾璞回来了,可怎么安置了?这一刻,知道西海内情的卫老王,甚至不希望儿子能把人找回来。
皇帝却没想许多,不过下意识看了吴家人一眼,暗里撇嘴:只知道争,争去了还能怎么样呢?可够败的么?想着又颁下旨意,一甲三人夸官一日。想着激励士子之心,隔年开科,再寻几个可用之人。
说起能参加殿试的,其实都不是简单的,头三名,多是由着皇帝的心思。所以这个样貌定是要差不多的。俗话说:爱人肉儿长在脸上的,那就占便宜了。这也是为什么电视上的状元多是美男子的缘由了。长相不好,皇帝不爱看,不与你说话,你有多大的才,都没有。
贾菌跟着夸官一日,次日早,忙回宗祠祭祖。然后去拜见贾母。贾母看着往日里坐在母亲身边的小家伙,这会子已有七品顶戴,倒也欢喜。命尤氏张罗起来,必是要庆贺一回的。
尤氏早便想到贾母会留饭的,如此贾母说了话,没一时便置办个齐全。荣禧堂上摆了几桌子。贾母;贾赦,邢夫人;贾政,王夫人;贾珍,尤氏;贾琏,贾环,贾琮,娄氏,贾菌,贾蓉,贾蓉媳妇等人分桌而坐,说笑起来。
贾赦这回也不说贾环有出息了,夸了贾菌几句,又说从前看着就是好的。这会子果然出来了,早晚必是要光宗耀祖。说起别个家,中个进士都是光宗耀祖了,奈何贾家太也大了些,当日一门双公,何等显赫。
看着丢了官儿的哥哥说笑,性子也愈发好起来,贾政不由一叹。又看眼角儿上坐的儿子贾环,不由再叹。心里又想孙子贾兰,险些落下泪来。勉强附和哥哥说了两句,不由又想起宝玉。如此愈发短神起来。按说西海之事都差不多了,怎么还没个消息呢?
贾琏看着贾菌中了,倒也欢喜,怎么说也是贾家的名声不是,真的再出几个这样的人,不说他们为了家里做什么,只是名声撂了哪里,就了不得了。
贾珍看着前后忙活的尤氏摇头,心里想着,是不是女人到了这个位置都是这样的,当日的凤丫头如此,这一个,却也差不多。想着又看眼贾蓉,想着同堂上的贾菌换一下的话,可就好了。可他知道贾蓉没这个本事,看来还是想想龙禁尉好些。说起来也怪自己了,当日一个后补,没想着选出来,听说那个戚建尡选出来了,这会子不就了不得了!
贾琮看着贾菌坐了人群中有几分羡慕,可知道自己不成的,从前读书就没上过心。这会子再要想怎么样,却也晚了。
贾环自打被贾政教训一会后,不说好学上进,反倒想了不少的好办法,应付贾政考校。他自己还个道理,就是想着宝玉从前也是如此的。现在宝玉不就成了么?自己早晚也成的,这样一想,看下贾菌不免带着几分怨恨,想着宝玉好容易不在家了。结果有出来个争抢的。想着这个也和宝玉一样,是个命好的。
不管怎么说罢,府上多数人还是乐得见贾菌高中的,如此虽是饮宴的人不多,场面却也去得。席间贾母又说起端午节的事,尤氏一一回了,贾母点头。又说笑了一回,这才散了。
不说贾菌入翰林院学习,只说端午节这天,黛玉等人都回来陪贾母赏午。尤氏心知黛玉等人回来,必是会带着吃喝的,如此准备的倒也不多,只等东西到了,摆上也就是了。黛玉每每带东西来,贾母必是会细看一回,等见了新样式的,必要尝尝才作罢!这一回也不例外,吃着东西,又问薛姨妈请来了没有。
薛姨妈,宝琴,探春等早便过来了,不过王夫人那边坐了说话,只等贾母问起,尤氏忙着去说话。回来又忙着分桌。让薛姨妈上坐。尤氏这边才忙完了,忽听外面丫鬟传话道:舅太太来了。王夫人听了,紧忙站起来看贾母。贾母摆摆手道,“快请了来!”
眼见王子腾夫人进来,贾母站起来,笑着道,“舅太太这个点子踩的好,这才放了桌,还没等动呢!可见是有福的。”说话又让坐。
王子腾夫人先谢了回,这才过去挨着薛姨妈坐了。又道,“最近没得过来,老太太身子可好?”
贾母道,“托舅太太的福,还算康健!不过是眼睛略花着些。”
王子腾夫人道,“这就是好的,我们要是到了这个年纪,还说不上动得动不得呢!”众人听了都道,很是!
别看贾母眼睛花了,看不清王子腾夫人脸色,可心却是明白,让了两杯酒,问道,“舅太太不会只为了陪我说笑,特特来的罢?”听贾母如此一问,众人都知贾母心里慌了。可说了,王家不比薛家的,无缘无故,哪里会来赏午了!没见勉强压下心事的黛玉,都起身到了贾母身后么。
王子腾夫人看了眼两个小姑子,王夫人,薛姨妈;又看了回邢夫人;转头又看了尤氏一回。接着宝钗,黛玉,探春几人都看了一回。轻轻舒了口气道,“说起来也不算什么,只是听说西面的事,却也差不多了。这才过来坐坐。”黛玉一听,果然是此事,立时觉得头有点子发沉,勉强扶了鸳鸯一把,这才站稳了。
不理抽搭的王夫人。贾母道,“既是差不多了,这会子可会有个说法?”
王子腾夫人见贾母果然撑得住,又小心道,“这会子倒是没什么的,只等什么都送上来了,才好看看,能不能多借对些个!”
“哪里还有什么呢,不说倒也罢了。”贾母说着轻叹了一声,又道,“菌小子的事,舅太太怕是也知道的,也算好了,余下的,只看兰小子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