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吧……”
牧阳过了很久，张了张嘴，从房顶上站了起来，用手锤了锤自己的腿，坐的有些久了，腿有些受不了。
“没几天了，还走那么远干什么……”
牧阳叹了口气“就这样吧，没必要了……”
七长老看着牧阳从房顶上走了下去，在下山的石板路上，一深一浅的走着。
……
某一个问题，突然提出来的时候，可能并不会有什么影响，吃口饭，可能也就过去了。
可是没当半夜的时候，你的问题在心中就会重新浮起，不停的纠缠于你。
“永远不要在半夜做决定。”
牧阳苦笑着劝自己。
可是想法就像是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了。
牧阳等到天亮的时候，才刚刚闭上眼睛。
这一觉睡了整整三天，直到三天之后的清晨，牧阳才醒了过来。
小青趴在牧阳的床边，清晨的光洒在小青的侧脸上，像是一个照顾病重父亲的女儿。
牧阳把手从被子中抽了出去。
小青惊醒了，看见了牧阳慈祥的笑容。
“哎呦，我还以为你就这么死了呢。”小青笑道“吃饭吃饭。”
小青背过身去端盘子，衣袖不留痕迹的在眼睛上擦过去。
是一碗白粥，还有一些可口的小菜。
牧阳在小青的注视下喝完了粥，看着小青笑了笑“我想去北方看一看。”
“北方？”小青愣了一下。
“是，再北，我想看看边境之后，是什么。”牧阳说道。
“小老头，你有病啊？”小青拽着牧阳的胡子“你这老胳膊老腿的，你还想去哪？”
牧阳柔和的笑着“帮我做些路上吃的，好嘛？”
“……”小青放开了牧阳的胡子，低下头，没有说话。
“我算过了，我应该只剩不到一个月的命了，我想去看看。”牧阳说道。
小青默不作声的夺过牧阳手中的碗筷，放在托盘中，扭头向门外走去。
牧阳一伸手，抓住了小青的手腕。
小青把牧阳的手甩开，迈步走了出去。
后面的两天，牧阳再没有见过小青，问了素云，素云说小青这两天一直在厨房呆着，连门都没有出。
第三天，牧阳早晨刚刚打开门，看到了一个眼圈红红的女子站在门口，把一个足球袜扔到了牧阳的的怀里。
然后把牧阳的渔网袜抢了过去。
“那个……我的剑。”牧阳结结巴巴的说着。
小青二话不说，脚步一顿，把牧阳储物袋里的东西哗啦啦倒了一地。
然后赌气一样的还踢了一脚，但是踢在了龟甲宗的龟壳上。
小青身体一颤，然后一瘸一拐的走了。
牧阳看的好笑，感觉她的背影倒也越发的可爱，牧阳回过神，把东西都塞到了足球袜中。
若是没有意外，大概就要在明天启程了。
当天晚上，众人在大殿外吃着烧烤，牧阳也不顾肠胃受不受得了，又吃肉又喝酒，和众人谈论着之前的事情。
小猪和牧阳两个人，很开心，就好像看不到将近的死期。
七情山所有人，只是小青不在。
第二天清晨，牧阳什么都没带，只是仙风道骨的踩着一把剑。
牧阳故作轻松的向众人拱手。
人群中，也少了一人。
牧阳叹了口气，踩剑离去，依旧是大乘的速度。
有一人，站在大殿顶上，望着离去的黑影，泪流满面。
牧阳直到如今这一天，也没有直接了当的和小青说过什么喜欢和不喜欢，小青同样。
小青看着牧阳的黑点逐渐消失，直到看不见。
小青手里紧紧攥着牧阳送给她的手套，狠狠地扔在地上，可是哭着又捡了起来，拍了拍上面的灰。
听说有个啥动物，在快死的时候都会离开家，孤独寂寞的找个没人的地方死去，不让别人看见自己的尸体。
牧阳想着，心中浮现出了一些自豪。
“谁让咱也是个孤傲的人呢。”
牧阳看到了很多熟悉的人，熟悉的地方。
只不过他们不知道这个突然出现，一路向北的老头是什么人。
不过苏剑隐隐猜得到，目送着牧阳离开。
过了最后一个宗门，就连一棵树，一条河都不存在了，遍地都是黄土，种什么什么死的那种。
除却了风声，任何声音都不存在了。
恐惧开始出现在了牧阳的心中，牧阳总是很怕地下会突然出现一个长着大口的蠕虫，然后突然把自己吞下腹中。
牧阳又飞了一段时间，看到了几个宗门，牧阳上去看过，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人生存的痕迹了。
木桌子已经腐朽的不像样子了，还不如饼干，只是一碰就化成了木屑。
不过这些宗门中，也没有战斗的痕迹，看起来就像是集体搬走了一样。
牧阳的身体越来越差，已经飞不太快了，心脏受不了，容易吐。
土地在逐渐的发黑，牧阳捧起稀碎的土壤，土中充满了死气，顺着牧阳的手进入了身体。
使得牧阳衰老的速度慢了很多。
……
小青走进了牧阳的房子，空气中都是牧阳的气息。
床上被子没叠，桌子也是乱糟糟的，墙上是那脑袋都没有的兽耳娘。
小青忍不住来气，三下五除二的把床收拾好，又把桌子上的东西逐一分类放好。
可是碰到一个小本子的时候，小青犹豫了一下。
这个本子正是牧阳的那个心愿单。
小青一屁股坐在牧阳的床上，枕在牧阳的被子上，翻开了这个小本子。
前面都是一些奇奇怪怪的愿望，吃这个吃那个。
中间都是一些把自己的职业技能传授出去的愿望，还有到自己陪着他完成的熬夜到两三天，连着十天不睡午觉。
小青想起来了那些画面，有些忍俊不禁，随即就摸到了纸张老旧的最后几页。
这显然是经常翻开的几页，纸张的边缘都有些发软了。
写的是什么剪了五长老的胸毛，把大长老的内裤塞到三长老枕头底下之类的奇怪愿望。
几乎每个人都有提及，都打了对勾。
可唯独自己不在里面。
小青摸着最后一页，觉得有些厚了，从侧面一看，像是两张纸粘在一起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