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窦三郎带着窦清幽来到镇上,先抓了药,就赶紧到了陈天宝家。

陈天宝知道肯定瞒不住她,她当时看过了那娃儿,让兄妹俩进门,叹道,“在屋里,你们……”

窦清幽定了定神,进了屋。

小木床上,放着已经硬了的娃儿。

窦清幽抓紧衣袖,闭上眼。

窦三郎红着眼扶住她,“四妹!母子兄妹情都是缘分,小弟和我们没有缘分。”

陈天宝劝她想开些,人死不能复生。

窦清幽知道,可这个孩子刚刚落地,连眼睛都没有睁开。死死抓着窦三郎的胳膊,“三哥!窦二娘……窦二娘……”

窦三郎忙安抚她,“我知道!我一定不会让她好过!”从娘诊出有孕,她就盼着,一边忙着挣钱还债,一边抠一点抠一点的给娘补养,她小小一点,用了那么多心思,现在却眼睁睁看着娘差点丧命,弟弟夭折,肯定受不了。

“四娘!你别太伤心了。你娘身子不好,昨儿个还说出着不少血,怕还有危险。所以这件事不能让她知道!捡来的娃儿……也是他有福分,我找大夫问了底,多花些银子,好好养着,能养活的。起码现在能让你娘安稳养病,把身子养好才是要紧的。”陈天宝虽然可怜,但能想的办法都想了,现在娃儿已经夭折,也只能先保大的了。

“至于这个娃儿……就先葬了!你们心里过意不去,就到寺庙里给他做做法事,希望他再投生到你们家,继续做姊妹!”

窦清幽点点头。

这事儿陈天宝也没敢找别人,还是找的陈婆婆帮忙收殓,把夭折的娃儿葬在了山上。

“在这种一颗松柏!”窦清幽看着小小土包,缓缓吐气。

“好!”

回到家,窦传家已经回来了,听梁氏出事早产,急忙忙的就赶回来,“秀芬咋样了?娃儿咋样了?”

情况,马氏肯定都跟他说了,樊氏让他自己进屋去看,“娘俩都还有一只脚在鬼门关转悠呢!”

看梁氏毫无血色苍白虚弱,小娃儿也孱弱的很,窦传家两眼顿时红了,眼泪忍不住溢出来,“大夫咋说的?花多少银子,咱都治!”

梁氏看着他就问,“我是咋早产的,你都知道了?”她和小儿子这样,都是窦二娘那个小贱种害的,她是绝对不会放过她的!

马氏本想让他回到家去听,不然说了还以为是她们娘家人故意添油加醋挑拨坏事儿。

黄氏嘴快,噼里啪啦就把窦二娘要害死梁氏娘俩的事儿都跟他说了。

马氏不偏不倚的又补充了一遍。

窦传家已经知道了,看梁氏一见他就说这个,心里哽住,不知道该咋说,“二娘……她…她不会那么狠毒……”

一听他还帮窦二娘说话,梁氏一下子就起来,“你竟然还敢帮她说话?!她不狠毒?她要不狠毒,就不会自己闯祸害四娘!要不是四娘命大,就淹死在洺河里了!她不狠毒,我和儿子也不会差点死了!都是她个该死的小贱人害的,你到现在了还帮着她说话!?”

“你别急!我不是…不是帮她说话!这里面或许有啥误会的,问问清楚再说。”窦传家急忙劝她。

“四娘掉河里,头上敲了两个大包你咋不问问清楚!?这会证据确凿,老宅的牛就因为吃了她弄的草毒死了。她跑也跑不掉了!你还说问清楚?你想问啥?说我诬陷她?说她是冤枉的!?”梁氏本还抱着希望,上回她不追究,听他的放过一马,但是这次,她又害她和肚子里的娃儿。窦传家还说这话!

看她满眼失望怒恨,窦传家也知道自己说的话不好,“我总要问问清楚了,再解决这个事。不能听了两句话,就把她扭了送官府去。如果真是二娘……真是她做的,我一定会给你和娃儿一个交代的!”

“给我一个交代?我差点就死了!儿子也差点就死了!我现在落一身病,儿子半死不活,我看你给我和儿子啥交代!”梁氏怒恨大喊。

樊氏听着皱眉,要进屋去,梁贵一个眼神拦住她。这件事要不让秀芬骂一场,让她憋屈在心里是不可能。如果真憋屈的病情加重,就得不偿失了。而且,窦二娘这件事必须处置。他怕窦二娘被送了官,对老宅对窦翠玲家都不好交代,外面人也会说嘴。不喝骂几句,他怕会听了老宅的话,就想大事化小。

等了会,樊氏才进屋去安抚梁氏。

窦传家也被梁大智叫出来,拍着他的肩膀,“妹夫!我可就秀芬一个妹妹,当初也是看你们家仁善慈孝,你老实诚恳,才把妹妹嫁给你。这些年的事,也就掰扯了。你那个养女,窦二娘,从四娘到秀芬,这两件事做的可是丧尽天良。这个交代,你要是交代不了,我来让她们交代!”

他笑眯眯的,出口的话,却威胁十足。如果不给个满意的交代,就把以前的事也跟老窦家掰扯掰扯!起码的一条,梁氏的陪嫁首饰可是全村都知道,不剩下了!真要掰扯起来,就看看是梁氏自己造败了,还是被婆婆吞了。一旦认定是刁氏吞了梁氏陪嫁,他窦传家,窦大郎他们都别想好。

窦传家看看他,顿觉压的胸口沉闷。

“大智!”梁贵喊了声,又温声对窦传家道,“这件事那天不少人看着,你自己去老宅那边问问!一说要抓她,那窦二娘就跑去了赵家庄。”

他的话还是有些权威的,听说一抓窦二娘她就跑去找窦翠玲了,窦传家脸色僵沉,朝他拱手作揖,“岳父!这事我一定问清楚,给秀芬和娃儿一个交代的!”

窦清幽拎着两大包的药,一边是梁氏的,一边是小娃儿的,足足两大摞快有她高。

窦传家看看那么多药要吃,也是更加心疼。

窦清幽垂下眼没吭声,把药拿回屋里,给煎上,到堂屋看梁氏和小娃儿。

看梁氏气的脸色都发青,脖子都粗了,目光顿冷,“心寒了?失望了?”

“……四娘!?”梁氏气恨万分,又心凉不已。

“现在的结果,你也有责任。”窦清幽直接道。

梁氏愣怔,脸色越来越白,眼泪一下子夺眶涌出。她知道也怪她自己!闺女警醒她,她娘也提醒她多次,她那会却听信皮翠花的,着了窦二娘那个小贱人的道儿,害了小儿子,也害了她自己。

“人心险恶。”窦清幽看看她,就出去看着外面煎药的炉子看着药。

樊氏虽然心疼她月子里,不能哭不能气,还是恨铁不成钢,“小娃儿都懂得,你吃了这么多年的亏,心眼儿到现在都没长全!你说你!”

梁氏默默哭了半天,说不出话来。

窦传家去老宅却没见到人,刁氏和窦占奎都不在家。想了想,只得去见了杨里正。

杨婆子这边早跟杨里正说了一番利害关系,见到窦传家,他就说有证据,老宅的牛就是吃曼陀罗毒死的,那曼陀罗就只长在了那丑果旁边。当时几方人,皮翠花正巴结梁氏,杨婶子几个没那么深的仇恨要害死梁氏娘俩。所以是窦二娘确信无疑,也只有她当时跪在了梁氏的脚边,有放那粘液的叶子,其他村人可证实。

还提点他,窦二娘这样的心狠手辣的闺女不能再留,不然以后夫妻离心,父子父女离心,也和梁家那边结怨了。

从杨里正家里出来,窦传家白着脸,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外走。

皮翠花看到他,赶紧跑过来,又抓着他说了一通窦二娘借吵架的机会害人的事,“四娘的事儿秀芬嫂子没少咒骂她,她就趁着机会要害了秀芬嫂子!你要不信,我敢发誓!那个小贱人,会装的很,她肯定心里早就恨秀芬嫂子!不然也不会对四娘下得去手!”

窦传家红着眼眶,却不知道咋接这个话。

“昨儿个一对证,说抓她,都还没肯定是她做的,她就逃跑了!还有你爹娘,今儿个天刚亮,就见锁着大门,八成也逃了!”皮翠花可是紧密关注着这件事。这关系到她赔偿不赔偿。四十多两银子,又是她拉的梁氏,肯定要让她赔一份,她可没钱赔!

这会刁氏和窦占奎已经跟窦翠玲赵成志带着窦二娘,拿着谢礼来了卢家,说是来感谢卢文汇救命之恩的。

卢太太一看这架势,心里先是不喜。说是来感谢,却是跑来商量定亲的!窦二娘既然已经被窦家抱养,她亲爹娘这个时候就不合适出面来!

卢老爷一心培养儿子,绝不允许他在这个事儿毁了,影响到举业。

卢太太昨儿个也让人打听了,镇上正传的沸沸扬扬,说啥的都有。让她更加心里不喜,甚至怀疑这里面的真真假假。

不过两人都没有表现出来,客气的接待了刁氏等人,打算先不提定亲的事,再打听打听清楚。

刁氏和窦翠玲的目的就是今儿个必须要把亲事订下,无论如何都要订下。

窦二娘更狠,看卢太太始终不提,直接哭着跪下,求让她在卢家给卢文汇做个妾,“我知道我只是一介农家女儿,配不上卢公子。卢公子仁善,救了我。我若再因此寻死,是陷卢公子于不义。可我身份低微,我愿意给卢公子做个妾室,以报答卢公子的救命之恩!也全我贞节之名!求卢太太成全!”

她自请做妾,卢太太顿时心头一喜,“窦二姑娘快快起来!有话好好说,我们这不还没商量好。”

看她脸上的笑意,刁氏和窦翠玲心都提起来了。这是真打算让二娘来做小妾?可别搬了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啊!

卢太太还真是这打算,她儿子少年英才,以后前途无量,聘她一个庄稼户的女儿做正房,实在委屈了!她愿意做妾,那正好!不能影响了儿子举业和仕途。

卢老爷却认为很不妥,看她要说话答应,叫了她到里间先商量。

“那就先失陪一下了。”卢太太有些不愿的起身。

刁氏窦翠玲也只能笑送。

夫妻俩到了里间,差点没吵起来。

“是她自己找了台阶,为何不下!?难道真让她来做文汇的正房妻子?以后文汇为官,她有做官夫人的能耐吗!?”卢太太气道。

“不管能耐不能耐,要是让她做妾,势必影响文汇的名声!就算真应了,正妻还没影,就弄了个妾室。我们这样的人家,以后还有哪家的女儿愿意结亲?”卢老爷不允许儿子名声上有这样大的瑕疵。

卢太太沉着脸,“等文汇高中了举人,金榜题名,难道还有人不愿意?男人三妻四妾,难道她们还会在意之前有个小妾,还是之后纳个妾的事?”

“那你准备让儿子拖到多大娶亲?越往后拖,就越显的他因为有了个小妾不娶亲,有了功名,也难办!现在已经这样,也是注定了。那窦二娘也算长的端正,就给文汇订了!能耐都是学的,以后再学也就是了!”卢老爷有些不耐,心燥。

卢太太看他都发下话了,她一向尊崇夫君,只能咬牙认了。

这时候去雷家打听的人也传来了话儿,“太太!那外面的流言传的啊,十有**是真的。雷家小姐的玉佩,就是那窦四娘打坏的!说是窦二娘,只不过为了面上好听。还是让他们还的八十两银子。这事儿,是雷家小姐说的。”

一听这样的话,卢太太无奈的点点头,“知道了!”

于是,两家就这样直接订下了亲事,当场交换了庚帖。

窦二娘润白的玉镯,脸上忍不住的笑。她不仅脱险,还得了这样一门好亲事。真是老天爷都偏帮她!那卢文汇年纪轻轻就是秀才,虽然卢家不如杜家,杜启轩也长得更出众些。但她嫁了就是秀才娘子,以后就是官夫人,这可是真真正正的荣华富贵!

刁氏窦占奎和窦翠玲赵成志也都高兴,“以后咱们就是秀才老爷家的亲家了!等二娘做了官夫人,咱们也能跟着风光享福了!”

“现在就能风光!我还没见哪个村里的闺女能嫁给秀才当秀才娘子呢!”

“哎呀!你们别说了!”窦二娘羞红着脸跺脚撒娇。

几个人都笑起来。

笑完了又想村里的事,“又没有死,又没证据的,量他们也不敢咋样!”

他们回到村里的时候,窦清幽刚跟窦三郎从杨里正家出来。

看窦传家回来了,还在村口等着他们,几个人面面相觑。之前就商量好的,先告诉他窦二娘被逼投河自杀被秀才救了,定了亲的事,先震慑住他们。然后再哭冤。凭着窦传家这么多年的性子,梁氏和娃儿都没啥事了,肯定能大事化小。大不了以后不让他们养老,也不用管老宅的事了。

只是他们这边刚进村,还没等到跟窦传家说上话。

皮翠花就带着杨中举几个冲上来,她向来泼辣,上来就一把抓住窦二娘的头发,“害死人的小贱人!还敢跑!我今儿个就抓着你送官!”

刚才就没看见梁家的人和窦三郎窦清幽谁出来,根本没防备,没预料到皮翠花他们会突然冲出来。

窦二娘尖叫一声,被皮翠花扑倒按在地上。

“你们干啥!你们这是想干啥!”刁氏大叫着。

窦占奎也喊骂。

杨中举带着几个酒肉伙计直接把他和赵成志给钳制住。

那边皮翠花的大姐和那天一块说嘴怕赔偿的,上来抓窦二娘,制着刁氏和窦翠玲。

大喊大叫,咒骂尖叫,一下子就乱起来。

窦传家吓了一跳,急忙冲上来。

杨中举两眼腥红的怒瞪着,“窦传家你个鳖孙王八!你自己婆娘儿子被害死,你不管,老子给你管!这个小贱人心狠手辣害死人,还栽赃嫁祸给我们家!让我们家赔几十两银子!没门!人是谁害的,就让谁见官!休想栽赃给我们!”

“我没有!我没有!啊啊……”窦二娘感觉头皮都快被揪掉了,皮翠花死死坐在她身上,还往她肋下猛戳,疼的她直叫。

“杀千刀的!要打死人了!救命啊!”

“传家你还不赶紧来救人!你要看着你爹娘被打死啊!?”

“二娘!二娘!二娘要被打死了!”

几个人乱叫一团,窦传家看着,犹豫了会,上来,“中举兄弟!你们先把人放了!这件事还没查问清楚呢!也没让你们家赔偿!”

“屁!滚你娘的蛋!这事那个小贱人不认罪,就会嫁祸给我们家了!”杨中举可不是自行来抓人的。一把推开窦传家,喊着要把人拉住,“把窦二娘那个小贱人给捆了!马上送官!这可是我二叔发的话!”

村里没人不知道杨里正是他二叔,一听是里正发的话,起先还想凑凑的人,也不动了。

梁贵和梁大智这边听到消息也都赶出来。

“岳父!这个事……”窦传家急道。想让梁贵先说放开人,别动手,却见窦清幽面色阴凉的朝他过来。

“你想求情?”窦清幽冷声问他。

窦传家不语,实在是看着她幽寒冷冽的眼神,说不出来了。

“上一次是我,这次是娘和弟弟,下次就是小郎和三哥,接着……就是你了。”窦清幽轻蔑的撇起嘴。

窦传家心里揪着似的,“四娘……”

窦清幽冷冷的收回眼神,目光落在被按在地上的窦二娘身上。

窦三郎拦住她,他上前两步,朝窦传家拱了下手,“爹!我知道你夹在中间为难,这件事你不要管了。交给儿子来处理!”

窦传家张张嘴。

窦三郎直接道,“把人捆了,送官!”

皮翠花已经拿绳子往窦二娘身上套了。

“你们不能捆我!不能捆我!我没害人!我是冤枉的!你们不能诬赖我!我很快就是秀才娘子了!你们不能诬害我!”窦二娘死命的挣扎着叫喊。

“秀才娘子?你个小贱人还秀才娘子,你就是个下贱的害人精!今儿个让你进牢房,当牢房娘子!”皮翠花呸一声,狠狠吐了她一脸。

刁氏喊窦传家,“是真的!是真的!二娘投河被卢公子救了!他是秀才!已经和二娘定亲了!我们还拿着庚帖呢!传家你不能把二娘送官啊!二娘是冤枉的!她都已经是秀才娘子了!你要逼死二娘,逼死我这个当娘的吗!?”

窦传家惊疑的瞪大眼,不明白咋突然就变成秀才娘子,就定亲了。

窦清幽冷哼一声,“定亲了?还定了秀才相公?正好啊!”没想到她死命的跑出去,不光是逃命,求救。还给自己找了门好亲事!

皮翠花一听她说这话,这是根本不怕。咬牙冷笑,“小荡妇!还骂别人勾搭男人,你才是好能耐呢!出去一夜就勾搭上了秀才相公!不过,你这边还犯着罪,就算你勾搭上了秀才相公,定了亲,要知道你害了养娘,人家也不会要你!”

这话骂的难听,窦二娘气的两眼发黑,胸口炸开了一样。她出去一夜是在亲娘家,这个贱**竟然污蔑她!

窦清幽过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窦二娘!我们慢慢算!”

窦二娘恨毒的瞪着她,恨不得立马掐死了她。

窦清幽伸手拽着绳子,帮着皮翠花直接把她捆起来。

窦传家看她竟然亲自跑过去捆了窦二娘,红着眼眶,说不出话。

杨里正也过来了,“这个案子我已经让人报到官府,就算你们是一家人,但积怨颇深,又发生了害人性命之事,人命关天,实在事大,那就到衙门里走一趟!”

“你是不是收了他们的好处,故意帮着他们害我们!?”窦占奎激怒了,怒瞪着眼大骂杨里正。

杨里正一听,愤然而起,“窦占奎!你不要胡说八道!杀人偿命,天经地义!害人坐牢,更是天经地义!否则这天下间到处害人杀人,成什么样子了!?”

这一下子直接激怒了他,喊着把窦二娘直接带走送官。

很快几个村人拉了驴车,又加上窦清幽家的骡车,梁家的骡车,直接把有关联的人都装车赶往县城。

刁氏两眼一黑,昏了过去。

窦翠玲咒骂哭喊的嗓子又哑了,看拦不住,过来拉窦传家,“大哥!二娘她是你的闺女啊!你不能眼睁睁看着她被害死啊!你不能啊!二娘刚定了亲,去了衙门,她就不能活了啊!他们要害死二娘!他们要害死二娘,你快救救她啊!”

皮翠花的大姐嘲讽的呵呵笑起来,“哎呦!说窦二娘是你大哥的闺女,这可真是大大的新鲜事儿啊!怪不得当初要把闺女抱养过来!原来是你们俩生的啊!虽然是抱养的!可你们俩……哎呦呦呦!这可真是笑死个人了啊!怪不得这么磋磨坑害人家四娘几个呢!”故意曲解。

“你别胡说八道!”窦传家顿时怒了,敢这样污蔑人。

窦小郎站在一旁紧紧绷着嘴看着。

皮翠花的大姐就一口咬死了窦传家和窦翠玲私通生了窦二娘,才抱养过来的。还喊话,“窦翠玲不是一直没生出儿子,后来的后来才生了个带把的吗?不会也是你们俩生的!?可真是开眼界了!那还要梁秀芬娘几个干啥啊!直接休了她,你们俩过不好了!你们一家子的,过着还亲香!”

窦传家气怒的两眼都红了,“我没有!你不要血口喷人!胡说八道!这是污蔑!”

皮翠花的大姐不以为意的撇撇嘴,“嘴长在你们身上,你们说没有,那就是没有了!就是不知道谁相信!这人心可是隔着肚皮的!”说完转身就走了,她这次没费多少力,可要得不少好处了!

窦传家气愤难忍,又跟妇人理论不成。窦翠玲又哭着,催促要去救窦二娘。扭头看看,想回家说说。

“爹去!不用回家说了!娘知道会生气的!”窦小郎绷着小脸道。

“小郎…”窦传家看出他有气。

“只是爹这一路先体会体会被污蔑的滋味儿,想想四姐被污蔑的多狠!”说完,直接转身跑回家,关上了门。他讨厌小姑!不让她进来哭闹,烦着娘!

窦翠玲果然过来哭求,只有他们放过二娘,才行。只是大门紧闩,樊氏喊着不见人,“秀芬和小娃儿都半死不活的,你要是看人没死,想要逼死人,你就翻墙进来!我这老不死的接着你!”

窦翠玲看哭求她们根本没用,拉着窦传家赶紧追上去,一定要把窦二娘救下来。

等他们一走,樊氏就打开门,让人去卢家告诉他们,窦二娘谋害养母幼弟,被送官府了。

窦二娘一路上死命的挣扎,皮翠花拿了抹布直接堵住了她的嘴,“小贱人!你还是消停点!有话等见了官再说!”

“这会害怕了?当初害人的时候怎么不想想会有报应!?”窦清幽冷笑。

窦二娘真的是害怕了,她没想到她竟然猜出了她使的法子,但她没有割那些啥曼陀罗的草给牛吃,是她!是她故意下毒的!她知道那有毒草能毒死人!

窦三郎冷眼看着,摸摸窦清幽的头,安抚她。窦二娘屡屡害人,这一次定不饶过她!

一行人快速赶到县城,朝着衙门去。

秦寒远正准备出城遛马,看到他们一群人来县城,打马过来,“窦四!窦孝征!”

窦三郎见他,让停下来,跟他问好,“秦少爷!”

“你们这是来县城做什么的?”秦寒远看了眼被捆起来的窦二娘,窦四娘的脸色十分的难看,眼圈也红肿着,追问她,“出什么事了?”

窦清幽抿着嘴回他,“我娘被害难产。”

看她都要忍不住泪了,秦寒远顿时一惊,“你娘……”以为已经来不及救,一尸两命了。

皮翠花一看他穿着一身骑马装,还骑着马,还有侍卫小厮跟着伺候,比镇上的杜启轩还有气派,立马跟他解释一遍,说梁氏抱养的闺女,要害死梁氏娘俩,“……还诬赖给我,想让我偿命呢!她以前还害过四娘呢!四娘现在名声不好,都是她害的!”

一听窦清幽还被养姐害过,秦寒远顿时皱起眉,冷蔑的看了看窦二娘,“你们先去衙门等着,我去叫我爹!”跟一个秀才定了亲,他们白身怕是有点麻烦。

窦三郎忙道谢。

皮翠花这下可放心了,还问,“这个是不是那秦少爷啊?你们家给酿酒的!”

窦三郎点点头,“秦老板的儿子。”

梁贵让还是赶紧先去衙门。

一行人到了衙门,因为有杨里正跟着,又是谋害人命的事,县令大人直接升堂了。

窦二娘一被放开,就哭着大喊冤枉,说诬陷她,“青天大老爷!我是冤枉的!我是被诬陷的!就因为窦四娘打坏了雷家小姐定亲玉佩,我帮着顶着罪,被人揭穿她,我养娘就诅咒打骂,跟村里的人打骂的时候自己摔倒的!不关我的事!”

“呸!不要脸的小娼妇!自己谋害人,还来倒打一耙了!”皮翠花狠狠吐她一口。

“肃静!”

惊堂木一声尖锐响起,底下顿时都不敢说话了。

“本官问话,你们再答!”县令大人怒道。听都应是,让杨里正陈述一遍来龙去脉。

杨里正恭敬的回话,“大人!这事起因一块玉佩。窦四娘落水被人救回村,雷家来人说是打坏了雷小姐下聘的玉佩,让赔偿。当时雷家丫鬟来指认,说是窦二娘打坏的。玉佩是杜家下聘的,让赔偿八十两银子。后来流言四起,说打坏玉佩的是窦四娘,又有雷家的人放出风是窦四娘,她当时吓得投河自尽,梁氏等人也甘心还债。这里面又牵扯窦四娘涉被害推下河,就有了争端……”把事情不管哪一方的都回禀上来。

县令大人听的皱眉,“窦二娘!你可加害妹妹,后又加害养母?”

“没有!大人!我是冤枉的!我是被诬害的!我根本没有打坏玉佩,更没有加害养母!打坏玉佩的是窦四娘!我是帮她顶罪的!大人要是不信,可传雷家的小姐亲口认证!”她只要把这事坐实了,就算想要害她,也不可能容易!

窦清幽厉眼射过来,“你和雷淑敏串通了?”

“我没有!你不要啥事儿都赖给我!我被害成现在这样,再也不帮你顶罪了!”窦二娘哭道。

窦清幽眼中杀意闪烁。她找了雷淑敏,两人串通了!

梁贵之前就怕雷家会因为记恨,和窦二娘串通,现在看窦二娘笃定的样子,打坏玉佩的事,雷家是想一口咬住四娘,给四娘扣个铁证了!

梁大智也心下着急,频频扭头,看秦雪钧来没。以盼着秦雪钧能助他们一把。要是被雷家这个苦主诬陷,到时候没有窦二娘推四娘下河的证人,事情就难办了。

窦三郎握着拳头,眼中满是怒恨。

秦雪钧很快来了,“大人!窦家找了在下写状纸,在下来晚了,还请大人恕罪!”

他笑呵呵的站在堂上,只拱手行礼。一身素白的锦袍,颇有些飘逸侠士之感。

县令大人自然认识他,“能请到秦老板带状,实在是不容易啊!”心下已经有了计较。秦雪钧身负举人功名,秦家又是府城世家,就算拿着礼去请,都不会请得动写状纸带状。点了点头,问话窦清幽,“窦四娘!那时你是投河自杀,还是被人推下河的?”

“大人!”窦清幽跪在地上,一声大人,满眼委屈的泪水,“我若是投河自杀,就不会拼命往岸边游了!”

看她小小一点,瘦弱委屈的跪在地上,却不大哭大喊,县令大人又问,“可是窦二娘推的你下河?”

窦清幽忍着眼泪摇头。

“难道不是?”县令大人奇怪。

窦清幽垂眼,眼泪落下,“我没有证人!没有人相信!”

“不管有无证人,你且说来!”县令大人直接道。

窦二娘恨的发抖,恨的咬着牙。这个小贱人勾搭了秦家的少爷,搬来了这个秦老板,他们有权有势就想欺害她!

窦清幽也没说是她推的,“打坏玉佩当时,雷小姐吓坏了,哭着要让我们坐牢,让我们赔偿。我们就吓的逃了。我跑在前面,感觉一股推力,就掉进了河里。后来杜家来人,让窦二娘签字画押,打坏玉佩欠款八十两银子。”

窦三郎拿出欠条文书和还款的证明。

秦雪钧拿过来看了下,又递给师爷,呈给县令大人。

啪——

一声惊响。

“窦二娘!你前后不一,又有何说?”

“大人我冤枉啊!是窦四娘打坏玉佩,吓的投河,我喊了人才救她上岸的。杜家也说要拿她去抵债!养母跟我们老小分了家,也是他们还的债!这事是不是属实,大人找雷家小姐一问就清楚了!”窦二娘现在是一句都不承认了,她很快就要嫁给卢文汇成为秀才娘子了!她不能有污点!

看双方各执一词,县令只得传雷淑敏和雷家丫鬟,改问梁氏摔倒难产之事。

这个皮翠花和杨婶子,老实媳妇儿几个当事人都在,她们都是参与的,亲眼看见的。

问到皮翠花,她立马把杨婶子和老实媳妇儿几个聚众说嘴败坏窦清幽名声,被她和梁氏逮住,发生争吵,窦二娘故意跪在梁氏脚边挨了一巴掌,又突然喝喊她拉梁氏摔倒难产的事噼里啪啦说一遍,“青天大老爷啊!民妇可是冤枉死了啊!我这满心都是担忧着秀芬嫂子大肚子别被打了出了事,结果窦二娘突然喝喊让我拉人。秀芬嫂子踩中了她放脚边的粘液,就摔倒难产了!到现在母子俩人都还没逃脱鬼门关啊!”

一听梁氏母子还在鬼门关,秦寒远看着跪在堂上的小小背影,紧紧拧起眉。

丑果出粘液,曼陀罗草,还有梁氏穿的那双鞋,窦清幽全部准备好拿过来了。

杨婶子和老实媳妇儿几个都说没看见窦二娘往梁氏脚底下放啥粘液,只看到了梁氏打窦二娘一巴掌,她还要来打杨婶子,窦二娘喊话让皮翠花拉住了梁氏,后面她就摔倒难产了。

窦二娘也死不承认。

县令大人一看,就发威要上刑,“先拉下去,打十八板!”

“冤枉!冤枉!大人我冤枉!我是秀才的未婚妻,不能打我!”窦二娘吓的脸色发白,也顾不上旁的,大喊大叫。

“别说秀才的未婚妻,即便秀才犯罪,本官也照打不误!”

刁氏大哭,“二娘!二娘!大人我们是冤枉!”

窦占奎指着窦清幽和窦三郎破口大骂,“你们仗着跟这个秦老板酿酒,仗势欺人,黑心烂肺天打雷劈的小贱种!你们屈打成招,你们会遭报应的!”

后面拉着窦传家,去找了雷家丫鬟的窦翠玲和赵成志也赶了过来,“不要打!不要打!我们有证人!我们有证人!大人!”

“娘!娘!快救救我!我是冤枉的!”窦二娘大哭。

“带证人上堂!”县令大人不耐烦的皱着眉。

窦翠玲赵成志急忙带着丫鬟金香上来。

窦传家看着一家人对簿公堂,痛心的跟着到堂上来跪下。不管如何,过了今儿个,就再也没法和睦了!一家人完了!

“丫鬟金香!当日打坏玉佩的是谁?”县令问话。

“回大人!是窦二娘窦四娘姐妹跟我家小姐争执,窦四娘失手打坏我家小姐玉佩。”金香垂着眼回话。

“大胆丫鬟!还不从实招来!否则休怪本官大刑伺候!”县令怒了,清官难断家务事,这两边还都说自己有理有证。

金香听着惊堂木,吓的一抖,“大人!真的是窦四娘!我们小姐前日中毒卧床,没法赶来,这里有一封证词!”伸手呈上。

县令看过,眼神看向秦雪钧。

秦雪钧瞥了眼窦二娘和窦翠玲几个,“大人!在下想问问窦传家,当日窦四娘落水被敲的头上起了两个包,他亲手摸过,可否属实?”

“窦传家回话!”

梁贵沉目看着他,梁大智对他也已经极为不满。

窦清幽静静的看着他,等着他回话。

窦传家万分为难,僵白着脸,两眼红肿着。他说没有,就害了四娘。要说有,连秦老板都出面了,二娘就跑不了要坐牢,这辈子都完了。

“传家!难道你要眼睁睁看着二娘坐牢死吗?”刁氏哭求。

窦传家也哭起来。

县令大人不满的脆脆,“窦传家还不快快回话!”

这话问了根本没有意义,也不用窦传家回,他是窦四娘的爹,他就算回了也做不得用。赵成志跪立起来,要说话。

梁大智一个厉眼横过去。别以为他偷着买梨和苹果酿酒的事儿他不知道!

赵成志呼吸一窒,顿时脊背生寒。

窦传家趴在地上痛哭起来,“大人……”

“快快回话!”县令拍了下惊堂木。

窦传家心里仿佛颤着一声,哭道,“打坏玉佩的…是二娘!她当着雷家杜家亲口承认画押的!四娘……没…没有……没有被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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