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瞬挑眉看他:“所以你就自暴自弃,混天度日?”
严峻晔看他一眼,沉默了一会儿,才回答:“对!”
“没种!”井瞬鄙夷的瞥他一眼,“别人越是瞧不起你,越是把你踩在脚底,你就越应该努力往上爬,爬到金字塔尖儿上去,俯视他们,让他们后悔!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今天你看我不起,明天我让你高攀不起!”
“你不懂……”严峻晔苦涩摇头,“你事业有成,家庭幸福,有亲人有朋友,你永远不会理解,一个人没有亲人没有朋友,连最爱的女人都离自己而去,在这个世界上,我一无所有,我找不到活着的意义和目标……你说得对,我就是混天度日,能混一天就混一天,混不下去了就玩儿完……别人是除了生死无大事,我是连生死都不算什么大事……”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井瞬倚着墙,有一搭没一搭的问:“当初你是为什么做的冤狱?被有钱人陷害了?”
严峻晔沉默片刻才说:“不是。”
井瞬嗤笑,白他一眼:“我看你这么仇富,我还以为你被有钱人陷害了。”
严峻晔连连摆手,“仇富的不是我,是鲁大和鲁二,他们仇富也是有原因的,当时撞鲁大鲁二妹妹的,明明是一辆豪车,那辆豪车少说也值几百万,可撞了鲁大鲁二的妹妹之后,竟然逃跑了,去了交通部门之后,好容易查到那段监控录像,结果发现那辆豪车居然没挂牌照,线索就那么断了,豪车跑了,他们找不到肇事车辆就没人赔钱,他们妹妹交不起手术费,双腿就要截肢,他们兄弟俩都快急疯了。”
井瞬嗤笑,“开豪车的就是有钱人?没准儿还是有钱人的司机呢!再说了,一个有钱人肇事逃逸,他们就能断定全天下的有钱人都是王八蛋?开豪车撞他们妹妹的又不是我,他们绑架我,要钱也就算了,还把我打的死去活来的,我怎么就这么倒霉呢?”
严峻晔『摸』『摸』鼻子,“我知道,这件事是他们的错,我无话可说,我说了,他们的债,我替他们还,您要是还没出气,您划个道儿,我陪您走,您就看在那个还躺在医院里等着治病的小姑娘的面子上,饶他们一次。”
井瞬瞥他一眼,“你这当老大的,倒是不错。”
“因果因果,有因才有果,”严峻晔实在跪不住了,干脆也坐在地上,动动身子,挪到墙边,像井瞬一样,倚靠在墙上,“当初我刚从监狱里出来,家人和我断绝了关系,我所有的一切都被他们拿走了,我身上只有入狱前,钱包里的几百块现金,我去找我的家人,他们见都不肯见我,我又去找我女朋友,结果被我女朋友的家人打出来了,我觉得我的人生全完了,整个人失魂落魄,没有目标的在街上走,后来又累又饿,我晕倒在了街上,被鲁冰冰给救了……”
他仰脸看向屋顶,“鲁冰冰对我,虽说不上是救命之恩,可当时街上那么多人,只有她一个人肯帮我,她给我买了食物和水,照顾我吃了,把我扶到一家小旅馆,小姑娘才回去,后来他们兄妹无家可归,我们再次巧遇,我觉得这是我们上辈子的缘分……”
他吁了口气,“我欠鲁冰冰的人情,我就收留了他们,后来我发现,他们兄妹三个都是老实厚道的人,你对他们好一分,他们恨不得回报十分,从那之后,我就一直把他们兄妹三人,当做我的家人……”
他歪头看向井瞬,“井少,您信我,他们兄妹三人,真的是这世上最平凡也最忠厚的那种人,这次他们兄弟俩真是被他们妹妹的事情,刺激疯了,才会做出这么过分的事,求您大人大量,别和他们一般见识,您就冲我来,您怎么对我都行,我保证让您满意。”
“你也挺够意思的,”井瞬瞥了他一眼,“虽然鲁冰冰帮过你,可你给了他们兄妹三人容身之处,也算还了他们人情,今天晚上,为了他们哥俩,你命都豁出来了,你人也不错。”
“不是那么算的,”严峻晔说:“如果那天鲁冰冰不帮我,也许我已经死在那天了,再没有以后的我,这样的人情是还不清的……而且,我已经把他们当作我的亲人,帮他们就是帮我自己,我只是在做我应该做的事,谈不上错,还是不错。”
井瞬呵了声,“道理谁都懂,可能做到的人,实在不多。”
严峻晔摇头笑笑,“其实……说白了,我就是生无可恋了,要是豁出这条命,能帮帮他们兄妹三个,我这辈子也算没白活……如果我女朋友还在,我肯定不会这么做,所以……说穿了之后,我也没你说的那么伟大。”
井瞬笑了,“你倒是坦白。”
严峻晔笑笑,歪头看向他:“您是谁啊?井家家主,简七爷最心爱的弟弟!我就算不实话实说,您还查不出来吗?我不向您隐瞒,这是聪明,我要是自作聪明,满嘴瞎话,我肯定死的更惨。”
井瞬瞥了他一眼。
说实话,这人挺对他胃口的。
两个人如果不是在这种情况下认识,而是换个场合,井瞬绝对会将他引为至交。
他刚刚火气非常大。
任谁遇到这种倒霉事都得炸。
不过严峻晔认错态度良好,用香烟烫自己时,丝毫没偷『奸』耍滑。
人就是这样,有再大的火气,看到祸害自己的人,受到了惩罚,比自己还惨,火气渐渐也就小一些了。
再者,严峻晔是代人受过,祸害他的人,其实不是他。
井瞬刚刚提防他,是怕自己被他那三寸不烂之舌给骗了。
他受了这么大的罪,要是被严峻晔三言两语就忽悠的不追究了,而严峻晔说的又不是真的,那他就成这世上最大的傻蛋了。
刚刚严峻晔把自己两个大腿根儿都烫烂了,这会儿惨不忍睹,受的伤比他还重,他心理平衡了,对严峻晔的仇视程度也小了一些,对他的私事,也就更好奇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