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离魂后,原主的身体就没了呼吸跟脉搏,这样的话是不是可以确定原主已经死了?
她这次离魂是因为喝酒才出现的这种状况,那原主是不是也是因为喝酒喝多了?
她穿过来时原主就趴在酒桌上,附身的症状跟她这次醒过来的症状很像……
原来她能清醒,要感谢那个少年啊。
不用秦大娘多说,舒曼就能想象到当时的情形,倘若不是那少年拔掉银针,她说不定就真的挂了。
还好她跟少年坦白过……
舒曼想想就觉得后怕,倘若她没有说,依着少年对原主的恨意,她现在应该已经躺进棺材里了。
她这边胡思乱想着,那边秦大娘已忍不住开口劝了,“申娘子,老朽多说一句,酒莫要再多喝了,身上带伤就该忌酒啊。”
舒曼听了心里泪两行,她也不想喝酒啊,可是有脱里在,她能怎么着?
跟脱里反着来,舒曼十分确定自己会被脱里打死的。
等秦大娘女儿给舒曼诊完脉也说无碍,起身要告辞时,舒曼留住了秦大娘女儿说自己今儿个擦了澡,需要再重新上药。
秦大娘想了想,虽有些不放心,可细想也想不出什么理由拒绝,只能先一个人回去了。
上药也是真的,舒曼给自己擦澡时对自己身上又多的淤青都不敢细细打量,隔着厚厚的棉衣看不到就罢了,看到后身上就疼了。
但,更重要的是要让这个年轻大夫给小少年看手,倘若方便的话,也看看腿。
她再怎么精心照顾,也比不上这孩子能自己照顾自己。
褪了衣服让秦大娘女儿帮着上了药膏又按摩了一会,舒曼一边系着衣带,一边漫不经心地开问了。
“会不会治扭伤?接骨会吗?”
秦大娘女儿看了舒曼身上的伤就心惊肉跳,并非是伤多重,而是伤太多,新伤旧伤堆积起来,就像是每天都在添伤一般。
听到舒曼问话,她下意识以为舒曼在说她自己,就直接回答了:“都会,申娘子扭到哪里了吗?”
舒曼听秦大娘女儿回答得斩钉截铁,心里就多了份希望。
“在这里等着。”
丢下一句话,舒曼就先出了厢房,直奔门边找卿云。
卿云见到外人进来就浑身紧张,虽被引到了厢房,可他的紧张却一直驻留在心上不肯离去。
尤其是还能听到外人的声音,他更控制不住自己的紧张了,但却更忍不住想听她们在说什么。
听到秦大娘说不让那人喝酒,想起那人身上刺鼻的酒味,卿云不由蹙了眉,这人明知自己身上有伤,可还是喝那么多,莫不是本来就跟那申虎一般嗜酒?
也没听到那人怎么回答秦大娘,那人是还打算喝?
卿云默默地把盖在身上的被子往一边拨了拨,一想到这人还要喝酒,他就觉得被子上的酒味更明显了。
这人能送他回去已是万幸,他哪还能去挑剔她喝不喝酒?
可,酒有什么好?
喝完一身难闻的酒味,还跟变了个人似的……这一次还差点就……
他要相信一个酒鬼的话?
她,就不能,不喝吗?
听到后来,见到这人出了厢房冲自己走过来,卿云不自觉就开始咬唇了。
她是要那位大夫给自己看吗?
他……那位大夫……
卿云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办,他是同意了,可……
舒曼在卿云面前站定,看到少年脸上厚重的犹疑之色,就没急着说那回事。
她蹲下身,先认真地跟少年道谢:“谢谢你救了我,两次。”
卿云见舒曼在自己身边蹲下,就更紧张了,他突然很抗拒见那位大夫,他不想再被人碰到自己,不想再见到女子……
可心里又清楚,不看大夫,手就永远好不了,他就只能依靠别人。
听到舒曼跟自己说了什么,卿云震惊地看过去,她,在跟他道谢?
她一个女子,跟他一个男子道谢?
这世上多的是女子对不起男子,能说一句抱歉的就已是稀少,至于承认男子帮了自己,之于一个女子,就无异于承认自己无用。
即使知晓这人可能不知道这些,卿云却无法压制因为听到这句话而沸腾的心。
只是那么一句话,八个字,却在他脑中翻来覆去地回响,她认真的眼神更是让他忍不住脸上犯热。
卿云有些不自然地挡了脸偏过头去,有生以来第一次有女子跟他道谢,还是这么庄重地,直接就当着他的面。
即使卿云挡的快,可那惊鸿一瞥的绯红色还是让舒曼心里一滞,这孩子……面无表情就让人惊叹了,染上这害羞的颜色,更是让人无法自控地想窥得被挡去的风景。
还好她不是女尊世界的女人,舒曼狠狠掐了自己大腿一把,继续保持着真挚的笑容。
“相信我,我不会让她伤害你的,但凡她有一点不规矩,我就当面教训她。我也不会伤害你的,我向天发誓,我会偿还你的恩情,带你治好,送你去你想要去的地方。”
借着这个时机,舒曼郑重地跟眼前的少年保证。
最开始时,她只是出于同情及补偿,可听了孟柳跟秦大娘的话,她心里就多了感激,即使这少年还是面上不显,口中不说,可他确实相信她,也将她的话放在了心上。
她穿来这里,跟这里的所有人或事都毫无关系,唯独这个少年,是她唯一的牵绊,现在,不管出于什么目的,这个少年愿意去关心她,他就值得她去为他着想。
该相信吗?
卿云不知道,却不自觉地从指缝中去看阳光中的女人,金色的光芒让这人的五官都开始模糊起来,只有那双眼睛越发明亮有神,在视野中越发清晰。
脑海中有个声音渐渐了响起来。
为何不去相信她呢?
她是上天派来拯救他的,不是吗?
他伸手去挽留,她就会留在这里,她的命,是他救的,还有比这更重的恩情让她去背叛她说过的话吗?
她是活了百年的孤魂也罢,是千年的精怪也罢,只要不是人,他还有什么可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