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里,舒曼面上没有变化,心里却不由苦笑了下,又来了。
她还是赶紧收拾收拾走人吧,听这进度,一会儿又该露骨了。
然而她才刚套上一只手套,谈话的进度就快进了。
“谁说看不到,那谁,那位公子不是露着脸呢吗?那脸蛋……”
“啧啧,那眼,我的老爹啊,看过来时……”
“你们不要命了!”
一个年龄稍长的压低声音呵斥了下。
这一声呵斥下去,说话的两个人下意识捂了下嘴,然后不约而同地向那位年龄稍长的女子告了罪,又拱手向其他几人求道,“妹子无意冒犯贵人,各位姐姐包容些,可别传出去了。”
舒曼本是想立马就起身走的,见这两人惶恐地挨个求情,便知不能立刻就走人了。
求到她这里时,舒曼只摇摇头,“以后注意些便是了。”
“是、是,申姐放心。”
两人其实最怕的也是舒曼会说出去,毕竟在场的就舒曼一个是头领级别的人物,还是不怎么熟悉的,虽说不直管她们,可身份在那摆着呢。
听了舒曼的话,二人松了口气,对视一眼,异口同声地恭维起了舒曼。
舒曼瞅了一眼面上谄媚的两人,心里有些感慨起来。
方才她来这里烤火时,这两人可没这么恭敬,看来,鸳部的公子地位是真的不低,连这样背后议论几句都要担心被听到,这在这些以这种事为乐的女子身上还是很少见的。
途中听着她们吹嘘,她还以为她们百无禁忌呢。
不过,连大东家宴会时到场的统领都无人不尊重那些鸳部出席的男子,更别说这些普通人了。
因着这一茬,气氛僵硬了一瞬,可到底是走南闯北的人,不到片刻,这些人又聊得火热了。
耳听到这些人又故态重萌,舒曼心里叹了口气,她还是赶紧撤吧,要不待会就轮到她被要求着吹嘘了。
只是站起来,身上的热度便瞬间下降了,舒曼狠心拔起留恋火堆温暖的脚,交代了下便离开了火堆。
夜风带来那些人说的话,传进耳中,即使只有模糊的几个字,也让舒曼不得不加快了脚步。
真是,不知道要如何去形容这里的女子。
这些人的言行总会让她想到她所在时代形容男子的一句话,J虫上脑,下半身支配的生物。
最尴尬的是,她如今就是这一类生物。
若是之前,她还能坚决否认,可经了那天那遭,她就没底气了。
如今只是看着可能会有反应便让她恶心了,万一以后真到了听荤话便……
老天还是快送她回去吧。
没走多久,舒曼就又控制不住打寒颤了,她不停地搓着手、跺脚,企图让自己暖和起来。
然而并没有什么用,舒曼只能咬牙做着无用功,死死撑着。
难怪昨夜排了班次后,那几个都不选这个时间,她真是低估这个时间段的冷了。
算着日子已到七九了,不是说七九河开吗?
卿云那孩子说的数九跟她所知道的一样,可实际却并不是如此,也不知是今年格外冷还是怎么地,至少从出发以来她都没有感觉到天气有回暖的迹象。
颤抖着走了一圈,舒曼抬头一看,只见自己住的房间亮了光,心中不由惊了下。
顾不得多想,她疾步走到门前,一看外面的锁还好好的,舒曼松了口气。
“主子?”
她才在门前站定,便听到门边传来了寄云的声音。
怕是里面有事,舒曼赶紧摘了手套从袖子里摸出钥匙来开门,手指被冻得屈伸困难,开个锁也比往常要费劲许多。
“怎么了?”
好不容易开了门,舒曼一见到寄云,便压低声音问道。
“主子进来暖暖吧,公子在火上煮了糖水,您喝点再出去。”
门一开,寄云便被涌进门里的寒气冻得打了个寒颤,见舒曼没有进来的意思,他赶忙开口道。
舒曼审视了下寄云表情,见确实无事,先放了心,犹豫了下,她合了房门,快步进了里间。
“时候还早,你们再歇息会罢。”
舒曼坐在炉边捧着热腾腾的糖水,心里滋味着实复杂。
卿云轻轻摇了摇头,见舒曼满脸不赞同,才开口道:“知晓了,你快喝些暖暖吧。”
即使贪恋屋中的温暖,舒曼也不敢令自己多待,僵硬的身体一缓过来,她便站起了身,“好了,我要赶快出去了,你们歇息吧。”
“带着这个吧?暖暖手也好。”
见舒曼站起来,卿云忙将手炉递过去。
舒曼笑了下,接过卿云手中的手炉,又叮嘱了两人吹灯歇息才转身出去,依旧将门从外面反锁了才迈步离开。
“公子,再烧些水?”
寄云送走舒曼,看了眼壶里只剩一少半的水,轻声询问道。
卿云怔怔点了点头,却不知道寄云到底同他说了什么。
一想到方才舒曼进来的样子,他就心里发涩。
他是听到关门的声音才醒来的,捕捉到那渐远的熟悉的脚步声他哪还能再睡得下,想了一通才想出个自己能做的事,他便披了棉衣坐了起来。
原也没想打扰寄云,只是他活动起来不怎么灵便,下床时晃了下发出了声音倒惹得寄云立时便从榻上下来了。
只是烧个水,他要寄云再去睡会,寄云不肯,他也无法子,只能交代了寄云穿厚些同他一起坐在炉边。
一出了被窝,连坐在火炉边都觉得冷,这让他对外面的舒曼更担心了。
好不容易烧好了水,他让寄云开门看看舒曼在哪里,谁知寄云去门边了一趟回来告诉他门从外锁着了。
连他唯一想出的法子也用不上了。
连脚步声都听不到,等了许久也没等到人,他只能让寄云把外间的烛台也点亮了好让舒曼看到。
心中纵使将情况想得再糟糕,也不如看到舒曼的那一刻令他觉得难受。
舒曼到他身边时简直就像是裹了一身冷气,脸色红紫,嘴唇发白,头发上都是雾蒙蒙的,解个手套手指都弯曲不了,还是他帮着解了。
那双总是炙热的手掌像是石头一般又冷又硬,只是无意碰了下,那触感就像是冰块硌在了喉头中,化也化不开,堵得他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似乎说什么也不能帮上忙,他又不想再如之前那般令她受着苦还要分出心思来安慰她,最后也只能看着她又出去。
只是,一句不说,他心中更难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