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厥骑兵动得快,隋军的骑兵动得更快。
突厥人是部署成两层的弓形阵型,以弓背为攻击点向隋军发起攻击的,所以对敌打击面积大,攻击范围广,但同样受攻击面积也大。而眼看突厥人被引诱而出,郑言庆便将手上的数千骑兵分成两翼,全军以队为单位分散成数十个战斗组合,以牤牛之角的阵形,冲向敌人。
战斗进行的异常激烈,在左翼的张文远所部为了吸引突厥人的主攻,便在自己的中军竖起一根郑言庆的大纛吸引敌军。突厥人不知真实情况,见隋军帅旗在左,便猛攻隋军的左翼。
眼看一波一波的突厥人像波浪一般,如滔滔江水,攻势连绵不绝;又如排山倒海之势,汹涌异常。隋军被突厥人的阵势压得抬不起头来,连连溃退。
张文远眼看突厥人在军前肆无忌惮的攻击,这时候也怒了。
他一把将头盔丢在地上,大吼道:“儿郎们,随我冲阵。”便拿过亲兵递过来的长矛,挟在腋下,带着几十个亲兵向对面的突厥人冲去。左翼位置较高,地形优势大,这也是郑言庆把吸引敌军的攻击放在左翼的原因。
张文远骑着奔马,从高处奔驰而下,冲往敌军中坚之中,直趋突厥人要害。
突厥人的精锐骑兵见张文远人少,又着甲,知其是个将领,便围拢上来,将张文远重重包围。
这时候的张文远仿佛杀性爆发,见胡虏上前,长矛挺刺,连中数人,勇不可当。身后的亲兵也紧跟张文远,形成一杆势如破竹的长箭,凿空了突厥人的阵型。
张文远在突厥军中左突右冲,一骑当千,斩杀胡虏无数。眼看敌军围来,也不慌张,率领着亲卫继续往里猛冲。这时隋军见张文远骁勇,全都精神大阵,战意盎然。
隋军虽然人少,却是打出了所向披靡、万夫莫敌的气势。
隋军越打越悍勇,超出了郑言庆和施德罗二人的想象。这个时候还在观察的郑言庆眼看突厥人的主力被张文远给牵制住,也反应过来,便马上也竖起自己的旗帜。
“将士们,随我出击。”
早就等得不耐烦的黄明征所部,这时候立刻成为了牛角阵型的那根最精锐的牛角,狠狠地捅到了突厥大军的腹部,然然又在那里狠狠地搅了搅,带出血肉。
黄明征的骑一军本就悍勇,其所部冲出,便狠狠地与突厥人撞到一起。这时候的突厥主力从昨夜三更战到今日上午,折腾五六个时辰,且水米未沾,早就疲惫不堪,哪还能打得过以逸待劳的隋军的铁骑。
双方铁与血的较量瞬间就分出来胜负,马上就是突厥人成排的尸体倒在地上,只剩下无主的战马在地上哀鸣。
本来突厥人的弦就紧绷了这么久,快要到了极限,隋军主力的反击立刻就让对方的那根弦断了。立刻便有人调拨马头,向后逃去。
这是一支军队崩溃的信号。
郑言庆的大纛的打出,让本来以为胜券在握的施德罗也惊住了,他立刻就反应过来之前隋军表现出来的颓势是在诈他。可现在看着隋军的两支牛角牵制住了自己的大军,他却发现自己根本拿不出一支有用的预备队去支援前军。
看着施德罗的拙劣表现,郑言庆这时候笑了,大旗一挥,也跟着杀了出去。
隋军虽然少于突厥人,这个时候反而是势如破竹一般。大雾中无数的隋军突然杀出,宛如千军万马一般,深深地震撼了突厥人的铁骑。
“咚!咚!咚!咚!咚!”
陈远也在后擂鼓助威,铿锵有力的鼓点声震彻云霄,激荡着每一个士气高昂的隋军。
为了让大军的阵帐更加巨大,显示出千军万马的态势,蒙蔽住施德罗。这个时候在后面代替郑言庆指挥的陈远一咬牙,便将三千绛州兵派了出去。这群绛州兵虽然往日里不中用,不过现在好像被其他的部队感染了一样,早就满心震撼的他们也呐喊着冲向一个个抱头鼠窜的突厥人。
这种弱兵,打那种痛打落水狗的战斗最是擅长,有时候反而会爆发出惊人的力量。
战斗打到这个时候,突厥人已经败了。发起猛攻的郑言庆狠狠地咬住突厥人弓型阵的腹部,不断地撕扯,将突厥人撕地粉碎。
施德罗也没想到形势竟然会如此大变,满脸是不敢置信的表情,这时候的施德罗被打懵了,有些反应不过来。有机灵的亲卫拉着施德罗就要劝施德罗离开。现在大势已去,只有保持实力,以图再来。
但施德罗脸色涨红,这个时候,他如何愿意去做一个逃兵。
施德罗一把推开拉着他的缰绳死不放手的亲卫,然后抽出自己的弯刀,指向对面的隋军。施德罗高喊着“冲锋”冲向了隋军,像一个勇敢的战士一样无畏,更像是那个冲向风车的愚不可及的堂吉诃德。
施德罗要用自己的鲜血洗刷自己的耻辱,所以他宁可选择战死,也不偷生,但隋军却偏偏不如施德罗的愿。
这时候居高临下的黄明征早就注意到施德罗了,眼看敌酋杀来。他挥槊便上。施德罗不知黄明征的本事,挥刀就砍,刀槊相碰,各自角力。
施德罗不如黄明征劲大,用力过猛,手震得发麻。若是这个时候黄明征趁机一槊刺死施德罗,那估计施德罗会感谢黄明征的。
不过黄明征艺高人胆大,因此这时候黄明征便卖了一个破绽,槊杆急撤。施德罗因为惯性没有收住身子,立刻就扑到黄明征的怀里。黄明征趁着施德罗立身不稳,顺势一把挑飞施德罗的弯刀,将施德罗按在了马脖子上,生擒了施德罗。
施德罗脸色涨得通红,羞恨地“哇哇”怪叫,死命地挣脱。黄明征一怒之下,将他夹在腋下,提留着返回中军。
······
此战隋军大举获胜,追击突厥败兵数十里,斩首数千。突厥人的鲜血染得整个金河水尽成血色。隋军俘获将突厥士兵三千余人,收缴的兵器、粮草,数日清点不尽。突厥军中高级将佐,几乎无人幸免逃脱。
郑言庆乃收兵回原阳镇,再做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