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婷目光紧紧盯着聂磐的手机屏幕，刘张九合和孟深都在看着她的表情变化，终于，他们两个觉得事情好像真的严重了，因为钟婷笑不出来，眉头深锁：“出事儿的确实是张芸坐的那个飞机，快，我给张芸打个电话。”她的手有点发抖，开始给张芸打电话。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一连打过五六通电话，都是无法接通，钟婷这次彻底懵了：“完了，电话无法接通……”
不会吧，不会这么巧吧……
所有人提心吊胆了一下午，晚上的时候官方给出消息，飞机上的人失联的人打捞上来了四十五具尸体，其他依然处于失联的状态中，在官方公布的四十五具尸体的名单中，有着张芸的名字。
看到张云的名字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愣了，难以相信张芸好端端的一个人，竟然真的已经离世了。
知道这个消息之后，钟婷沉默了好久，几乎是说不出来话，那天，张芸离职的时候，和她一起说话的样子仿佛就在眼前，好像只是昨天发生的事情一样，这根本没有过太长时间，她难以相信，好端端的一个人说没了就没了。
她还记得张芸在离开之前问她结婚的时候她可不可以做她伴娘的样子，那满脸的期待和听到她答应之后那开心的样子，钟婷可能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了吧，她明明已经答应她让她做伴娘了，她明明已经接受她这个朋友了，明明的日子会越来越好的，明明她离开了警局会开始自己全新的生活，可是为什么新生活还没有过上几天，这个人就这么没了？
这就好像是场噩梦一样，偏偏是醒不过来的噩梦。
下班之后，刘张九合去开车，所有人都离开了，只有孟深一个人坐在办公室没有离开。
钟婷站在门口，本是等待着刘张九合，回头却看到一直呆坐着的孟深，便给刘张九合发了个消息，让他稍微等一会儿，然后就回头走到孟深身边：“孟深，还不回家吗？”
被钟婷这么一叫，孟深发呆的眼神才回了一丝神，揉了揉太阳穴，叹了口气道：“婷姐你们先走吧，我再多呆一会儿，想静一静。”
钟婷眼神落寞，满是伤感，手抬起来一会儿，落在了孟深的肩膀上，轻轻抓了抓：“是因为张芸的事情吧，这件事情确实发生得很突然，一时间谁也接受不了，不过……还是早点振作起来吧。”
她刚要转身离开，却听到身后孟深说道：“婷姐，为什么，我不能像你一样，很快地接受这个事实呢？为什么生命这么脆弱，为什么我们之前还见过芸姐是好好的，却忽然变成了这样？我真的有点崩溃了……”
“孟深，谁都可以崩溃，但是我们不行，你知道吗，刘队手术那天，我把王磊也送到了抢救室，他们两个同时再被治疗，却又同时离去，那个时候我和现在的你一样，几近崩溃，可是孟深，我现在才明白，我们作为警察最首要的不是所谓的除暴安良，而是先让自己坚强起来，只有自己坚强起来了，才有能力去保护其他人，有些事情，也许只有经历过了，才会让自己的承受能力越来越强吧。”钟婷的手离开了的孟深的肩膀，却落在了他的头上：“慢慢走出来吧，张芸她也不会希望看到你这样的。”
这一次的安慰，给的是孟深，但只有钟婷自己知道，她是说给自己听的。
谁又能告诉她，为什么作为重案组的刑警，见过了那么多的尸体，那么人死去，却还是不能够习惯见证身边人的死亡？
心里闷闷的，好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
或许，这就是命吧，是命运的安排，老天缺了一个前任警察的美女，所以便把张芸收了去吧。
张芸的尸体被打捞上来之后，张芸的爸妈去认领了尸体，哭得几乎昏了过去，张芸葬礼那天，天气特别晴朗，好像是张芸想要在这样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里让大家送她走吧。
参加过葬礼之后，钟婷和刘张九合一起回局里，天气这么好，也不想坐车回去了，就这样散散步走回去。
“还好吗？”侧过脸摸了摸钟婷的脸颊，刘张九合把胳膊搭在她肩膀上就这样搂着她走。
“嗯？怎么了？我很好啊？”钟婷勉强挤出一丝微笑：“就是忽然觉得，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身边的人，身边的事都有些失控了，好像一下子失去了好多人呀，心里有点空荡荡的感觉。”
如果是刘天的离去，是因为癌症的必然，可是张芸的死，便是一个让人接受不了的意外，尤其是看到张芸爸爸妈妈仿佛一瞬间的苍老，还有哭到红肿的眼眶，钟婷心里更不是滋味，现在她终于能理解每一次通知死者家属死者死亡的时候，他们心里的感受了。
钟婷自嘲地笑了笑：“你会不会觉得我现在特别怂啊。”
“你在我心里，一直是最坚强的女孩儿。”刘张九合搂着钟婷的手紧了紧：“我爸有的时候总会和我说一句话，人啊，就闷着头过吧，过到哪儿就算哪儿，因为谁也不能钻到时间的前面，去看一看未来自己会怎么样，别人会怎么样，所以就看开一些，不管发生了什么，就当做没有发生一样，安安静静，平和地过下去。”
这日子，好像确实是要这样过下去的，话虽然很普通，可是道理却是实实在在的，钟婷点点头，还好这个时候身边还有刘张九合，他每一字，每一句，都能够成为治愈她心上伤口的良药，能够帮她度过难熬的日子。
两个人走到一处大厦下面，忽然就飘下来了一个白色的石头，差点砸到了刘张九合的头上。
“天呐，这也太没有素质了，就这么丢下来，也不怕砸到人。”钟婷把东西捡起来，才看清楚这根本不是什么石头，而是一个用纸包着的冬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