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朝话音刚落，烛火就蹿得老高，忽的一声，膨胀起来，仿佛要蹿上房梁。
徐明懿看着这玩意暗自称奇，第一次这么清醒的……撞鬼了。
看着摇摆不定，扭扭捏捏的烛火，她觉得神奇的不得了。
这玩意有形状的吗？
能伤人吗？
哦，应该是能的，不然自己的心脏也不会突然感受到压迫。
徐明懿想着便伸手捂着心脏，她总感觉它是有话想要表达。
“你……于婶口中的那人？”
烛火扭的如同波浪线般，不知道为什么，徐明懿竟然从中感觉到它有点欣慰。
“那你是大人，还是小孩，又或者说是一家人？”
“你们能现身吗？”
烛火剧烈的晃动。
“你想说什么，出来，咱们面对面聊。”
徐明懿撑着沈朝的胸膛坐直了身体，但是她大半个身子还缩在被子里。
她其实还是有些害怕的，听说鬼一般长得都奇形怪状的，让人难以接受。
烛火还是剧烈的晃动，时不时有一块地方凸出一块，很快就又凹陷下去，就这样重重复复，最终归于平静，安静的燃烧着。
只不过火焰比之前小了很多，房间的光线也变得非常昏暗。
“你这是没有形体？”
烛火动了两下，好像在点头。
徐明懿跟沈朝听了这话，对视了一眼，沈朝握住她的手。
开口声音沉沉，“那你为什么出现在我们这里，还有，为什么盯上阿懿？”
他带着审视，眼神锋利的盯着那团开始装死的火焰。
它一动不动的，安静的燃烧着，蜡油顺着烛身缓缓流下，还没到达底座，就又凝固成一团。
“装死？”
沈朝冷笑了一声，伸手摸上桌子，准备把针给捻起来。
火焰突然蹿的老高，肉眼可见的瑟瑟发抖。
“别别别，要死了要死了，呜呜呜～～”
“呵，你不就是已经死了吗，还怕什么呢？”
哪怕她的声音很细微，但是她也奇迹般地能听见。
鬼还有怕死的，真是头一回见。
“死了也怕死啊，本来就只有一点点魂魄，再丢一点，那我真就魂飞魄散了。”
她当鬼十年，对于人间的死亡早已不在乎了，无非就是肉身消亡。
但是如果灵魂也没有了的话，那她真就彻底的消失于这天地间，再也没有机会见识人间的繁华。
“不是说人死了就要立马去投胎吗，为什么你还能在这里逗留这么久？”，徐明懿好奇的问道。
“那还能为什么啊，还有执念没完成呗！”
徐明懿挑了挑眉，没有说话。
沈朝也没有说话，一时间房间一片安静。
“你们怎么不问问我有什么执念？”
“……”
“你们就不好奇我为什么能找上你们吗？”
“为什么？”
这下子两人都来了兴趣，徐明懿微微坐直身体。
别是她招鬼吧！
“嘿嘿，你们先答应我一件事情，我再告诉你。”
“还没见过魂飞魄散是怎么个场景，阿懿见过吗？”
沈朝语气平静，对徐明懿说道。
“没呢，我也想见识一下。”
徐明懿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跟沈朝讨论今天吃了什么一样。
她一说完，就跟沈朝对视了一眼，两人相视而笑。
沈朝笑着对徐明懿说：
“我跟阿懿还真是心有灵犀，那我就……”
“啊啊啊啊啊，你们真是够了，不想答应就不想答应，至于动不动就魂飞魄散吗？”
他的话还没说完便被一道尖细的嗓音给打断了。
“呜呜呜，我不就是想要投胎嘛，怎么就这么难呢？”
“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呜呜呜～～”
光是听着声音，都觉得凄惨，融化的蜡油哗啦啦的直往下掉。
她哭了半天，结果没人搭理她，一个人唱了一出独角戏，最后抽噎着开口。
“我我可以告诉你们为什么，但是你们要烧点钱给我。”
她干脆把自己的目的说出来。
“烧点钱，这年头投胎也要钱的吗？”
徐明懿好奇的问道。
“投胎当然不要钱，但是你想投到哪里去，那肯定是需要一些劳务费的啦。”
“哦，此话怎讲？”
“哎呀，投胎一般是按照功德来的，就是那鬼生前攒了多少功德，决定了它上限的高度是多少。”
“如果我想按照自己的心意投胎的话，我的功德不够，毕竟我25岁就死了，并且还杀了别人全家，我兜里的那零星几点功德塞牙缝都嫌少。”
徐明懿微微坐直了身体，这是个全新的领域。
“然后我就需要钱来上下打点关系啊，牛头马面，黑白无常，孟婆，还有各路阎王鬼帝等等，身份越高，票子就要越多，还有些鬼光拿了钱也不办事的，我还不能说些什么。”
她这话说时带着几分怨气，想来是想到了一些不开心的事情。
“我爹娘已经投胎了，其他仇人，死的死，转世的转世，我在地府没有任何认识的人，而人家也早已没了亲人，没有人给我烧纸。”
她的声音有些失落的，“我就在奈何桥下不停捞，跟里面的恶鬼抢食，我想捡一些被人遗漏下来的钱票，好攒够投胎的钱。”
“但是吧，被封在奈何桥里的鬼起码都有了上百年，个个都凶神恶煞的，他们护食的很，哪怕被关在那里，钱票物件对他们来说毫无用处，但是他们宁愿丢掉也不愿意我这种小鬼沾染半分。”
这话听起来非常心酸，徐明懿动了动嘴唇。
“你为什么要选上我？”
“只有你们能听到我的声音啊，我留在家里，真不是故意吓人的，我就想求他们给我烧点纸钱。”
“可是每次有人经过我家的时候，都被吓得跟狗撵的一样，魂不守舍，我都不忍心去麻烦她们。”
“所以上次我经过你家去丢垃圾的时候，感到后背凉凉的，就是你在跟我说话？”
“没有，当时大白天，我一般躲在屋里，好不容易看到有人经过家门口，我不想错过了，就想着吹口气看看，没想到还真引起你的注意了，别说，你这敏锐力真好。”
“如果我当初也跟你这么敏锐就好了，起码我后面的人生不会过得这么苦。”
她的声音很悲伤，很遗憾。
“并且，我在你身上闻到了同类的气息。”
沈朝听到这话瞳孔骤缩，他猛的把人抱起来，摁在胸膛上，感受到怀中的人带着微微凉意的体温，心才算安定下来。
徐明懿不明所以，什么同类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