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轮齐射箭矢射出。
城下已经躺下近千具尸体和数百抱着伤口哀嚎惨叫的伤员。
攻城队伍的脚步没有停下，大阵没有鸣金就退兵，那么督战士兵和军官就要接受处罚。
不过若是军队伤亡太大而溃败，这个处罚则不会真正实施，大多上官最多口头斥责几句便是。
一座座云梯被架起，首端的铁钩卡紧垛口处缺口处。
随后便是源源不断的蛮军往上攀爬攻城。
出乎他们意料的是，想象中的守城器械没有从城头抛下，金汁开水也没有浇淋下来。
城头的官军好似没有看见有人攻城一般，只是垛口处多了很多钩镰枪盾手。
随后便是千篇一律的攻与守，死亡和哀嚎。
城下大阵内督战的几个万户看的清楚。
“没想到这个周朝官员如此沉得住气，我军攻城了依旧没有守城器械落下。”
“莫不是他们没有守城器械不成，哈哈哈哈”
一个万户将自以为幽默大笑几句，只是看着其他人都沉着脸没有说话，便自感没趣的挑了挑眼，尴尬的沉默下来。
“这个周朝领兵的将军到底是谁，敌人沉得住气对我们来说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那些奴隶包衣死了也就死了，他们得守城器械显然都是留给我们军内的勇士们。”
一镶蓝旗万户将甲胄齐身颇为感慨道。
敌人越冷静就说明这次攻城伤亡可能就越大，也就说明这支部队可能就越精锐。
两个蒙兀室韦族万户冷眼旁观，他们可没有那么多奴隶提供给蛮子攻城。
他们同样人口稀少，即使是奴隶也需要留下来给他们放牧伺候他们，不然难不成还要他们这些贵族大老爷亲自去做那些低贱的活计不成。
而且大军开拔之前两族早有约定，蒙兀室韦族只提供精兵，自备粮草，但那些辅兵奴隶不上阵攻城。
“无妨，周军前来支援的道路已被我军切断，只要能攻下眼前这座坚城，西安路将任由我们的勇士肆虐。”
“攻城损失的那些奴隶包衣我们也可从别地补充。”
“本将可是听闻周朝内地百姓富的很啊，周朝江南女子个个温柔似水，若是能抢来十个八个带回去享受，这辈子可就不白活了。”
开口的依旧是另一个镶蓝旗万户将。
此言一出，一个正蓝旗万户将马上开口训斥。
“本将说你们镶蓝旗怎么这么多年都无法攻破西安路，原来我们草原勇士的志气已经消磨在享受中了吗？”
“想我族在草原安身立命逐渐脱离周朝休养生息开始，我族勇士都是死在杀敌的路上。”
“看来你是要成为我族第一个死在女人肚皮上的人了，你不配称为勇士！”
那正蓝旗万户将双眼锐利，被喝骂的镶蓝旗万户将虽然气愤，但不敢开口反驳。
万户将之间同样有差距。
旗人的数量，旗兵的数量都是衡量他们实力的标准，这个正蓝旗万户将手中的实力可不是他能比的。
……
攻城仍然在继续。
不断有人被城头的钩镰枪盾手或刺下或割下云梯摔落在地。
随着越来越多云梯架起，蛮子向上攀爬的人数也多了起来，城头慢慢有了一些损失。
不过想比于蛮军，城头守军的伤亡微不足道，攻城至今不过只有不到百人受伤而已，阵亡的更是一个都没有。
前排的钩镰枪盾手搏杀一番后，后方的长枪手或刀盾手上前换下他们，防止他们体力消耗太多。
甬道上浮现出诡异的一幕。
面向城外的垛口处蛮军官军在厮杀着，面向城内的垛口处摆放着大桶大桶的面饼清水，刚刚轮换下的军士在吃饭休息补充体力。
这样更加印证了保境军的精锐，对比现时代的军队来说，确实是一支不可多得的强军了。
城头下，无数青壮正在待命。
又有无数青壮奔波在城头各处，将守城器械以及饭食清水运送城头。
有官军伤势严重的，立刻就有青壮将其抬下城内救治。
而军壮们早就上了城头协助保境军军士守城，他们虽然是屯田军，但面对强敌依然不惧。
冷兵器作战，拼的就是平日的训练，拼的就是兵卒间的意志，拼的就是兵卒们身上的甲胄兵器。
显然，保境军三面都强于眼前的蛮军。
终于，这支蛮军在伤亡三成之后军内开始有些骚乱，不少人开始踌躇不前。
后方大阵内的鸣金声非常适宜的响起，这部蛮军如负释重仓皇逃回大阵内。
不断的看着身旁人战死以及不得不等待自己死亡的到来，这种感觉足以让人发疯。
李自修离开城楼站在城头，数十个亲兵死死围在他们周围防止有暗箭射来。
李自修看着溃逃的攻城蛮军。
这部军队虽然撤退，但依旧看的出他们的严谨。
他们逃到阵前数百步时，全军一分为二向大阵两侧离去，影影约约可以看见他们在蛮军大阵最后出重新停下结阵。
整个大阵没有因为这支部队有所动摇。
“蛮军大阵阵脚稳固，每每与他们作战本官都不禁感慨，此族当是我国生死大敌，蛮族不灭我大周朝将不得安生。”
李自修心情沉重，心中越发有些堵塞起来。
“这只是蛮子的开胃小菜，命令军士们不得松懈加紧戒备。”
李自修自觉无趣转身离去。
……
蛮军内，没有人因为一次失利而退缩。
蛮军不同其他部队，首站不利可能会使军心不稳。
蛮军中都知道打头阵的大多数都是被他们视为消耗品的奴隶包衣，而真正作战力量是他们的死兵旗兵。
消耗品的阵亡只会激发出他们的作战意志，敌人的抵抗只会让他们举起手中的屠刀。
相比于周人，他们更像是一支由野兽组成的部落，没有仁慈，没有怜悯。
他们以杀人为好，以抢掠为武功，弱者在他们的眼里就像是一头牲口一般可以随意宰杀。
“命令大阵，准备下一批攻城。”
兀敏面无表情，伤亡的名单在他眼里如同一张废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