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展示才艺
王子君从一开始的愤怒，再到绝望，最后直到接受一共也没有花多长时间。
他现在不知道眼前那个喋喋不休的小孩子是不是一个天才或是神童，但是他知道自己就是个傻子。
“我傻，我真的傻。”
“我就不该来这，我就不该当调查记者，我就不该进报社，我也不该进传媒大学，我……”
王子君的内心活动，仿佛像是祥林嫂一般哀怨个不停，仿佛只有这个样子，才能够抵消陈锐对他做出的伤害。
他好想是一只蚕，吐出雪白的丝，把自己团团包裹住，离开这个世界。
在王子君自闭的时候，陈锐其实也在暗暗观察着他。
他知道自己现在在做什么，用岛那边的形容词来说就是“霸凌”，用陆地这边的话来说就是“欺负”。
没错，陈锐是在欺负王子君。
他不是无心的，他是有意的。
他虽然不知道王子君的详细资料，不了解他的为人，但是陈锐知道王子君来到县城里，就是想要对自己做出不利的事情。
而此时此刻，王子君虽然屈服于“大势”，暂时跟着自己好像没有了什么“坏心思”。
但是陈锐却知道，如果不能在这段他还没有缓过神的时间里，“熬鹰”把它熬成功，那么后面就是自己霉运的时候了。
陈锐此刻想的是，如果王子君就此崩溃了，那对自己也不是坏事。
虽说自己在这件事情上，好像有点像是大反派了，但是为了保住自己身边的美好生活，当一个大反派有错么？
要是凭白的把他放走，他去一顿瞎报道，最后把现在这一片大好局面破坏掉，那对陈锐来说，可能就是换个思路东山再起，但是对于这个已经被大下岗风波席卷的县城来说，一定会出现更多新增的悲剧。
不过，现在看来这个王子君的承压能力还可以。
陈锐这边也没有过而不及，他点到为止的讲了一会历史小趣事就不讲了。
他继续让同学们刷题，然后他则是检查同学们的错题集，再根据错题集进行抽查。
作茧自缚的王子君，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才终于稍微恢复了一点意识。
等他恢复了之后，瞥见陈锐在那里似模似样的去考比他高出了至少半个上半身的同学的时候，王子君还是觉得他是演的。
不过，虽然他很不屑这种糊弄鬼一样的表演行径。
但是，他却记住了陈锐刚才所说的话，他默默念道，“我就是一个太监，我就是个记‘起居注’的，我不要多话，我要冷静、客观、第三方。”
王子君想到这里，也就拿了那个本子，在一旁默默地记录着。
最开始有的孩子还会看一眼王子君，不过他们又看了几次之后，陈锐虽然也没说他们，但是和他们说，整个人叫“熊大”之后，孩子们的兴奋劲儿也就过了。
王子君虽然编织了一个茧，把自己保护了起来，但是还是听得血压上涌。
他在那边又是好好安慰了一下自己，才渐渐又冷静了下来。
他一直冷静了半个小时，他才真正的听进去了陈锐在说什么。
他发觉，陈锐说得真的就是小学的知识点。
虽然王子君已经距离小学阶段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了。
小学时候学的大多数东西已经遗忘，只有少部分的内容化为了人生的基本常识。
就比如，一个人小时候先要学习拼音，再进行拼读，最后才能完整的读一个字。
然而，一旦这个人的年纪大了一些，大多数时候就不再回去拼音和拼读了，哪怕是遇到了不认识的字，甚至都不会去查查字典，亦或是搜索一下念什么，大概率会读半边。
这大概是一个年轻的人和一个年长的人最大的区别。
年轻人终归还是有探索的欲望的，而一个年长的人，岁数越大越希望这个世界稳定，没有新事情发生。
因为他的人生已经足够长了，他知道大多数时候如果出现了新的事情，那对于他来说大概率不是好事儿。
而教育小孩子最难的一点也是这个。
就是因为小孩子喜欢问东问西，喜欢问这个问那个，喜欢做这样和那样的事情，可是一个大人，哪怕是一个老师，也不会去了解那么多方面，能够处处做解答。
甚至，很多大人被问多了，反倒是会恼羞成怒，说“你问这个干什么！”
而不是会和孩子承认自己确实不知道，这样教育下来的孩子，时间久了也就不会再问了。
王子君在听陈锐讲东西的时候，许多他都以为已经遗忘的记忆被唤醒了。
他恍惚间好像回到了自己小学的时光。
那是笼罩在一片柔光中，有些失真的记忆。
那些在亲自经历的时候，会觉得很无聊，很漫长的时间，在如今这个时间点回忆起来，竟然发现也是挺幸福的回忆。
又过了许久，王子君才回过神来。
他这里再听陈锐的话，竟然觉得他讲很多话竟然很深入浅出，明明是一个复杂的概念，但是他却能从一加一开始讲起，让听者一点点从基础的问题代入，最后解决一个“复杂”的问题。
这……是真的么？
王子君忽然之间有点怀疑自己。
他能够考上传媒大学，一方面是他自己确实不算是很笨，但另一方面他也知道自己遇到了很多优秀的老师。
他知道这个世界上聪明的孩子很多，但是优秀的老师却不够多。
因此，自己能够考上一个哪怕在全国范围内都算是第一流的大学，一方面靠自己的努力，一方面也靠自己的运气。
王子君自己有足够的经验，他当然知道遇到一名优秀的老师有多难。
而且，不管是多么优秀的老师，在这个年代也会抛弃理想，向钱看齐。
至少从王子君所知道的范围里，所谓的县城和乡镇农村里，再也难看到那种能力优秀的老师了。
因为优秀的老师也是人，就算他们自己能吃苦，他们也要为了孩子着想，最后还是会回到大城市。
教育也只会越来越不公平。
王子君这时候突然想，若是这个县城里，有一名超级老师，是不是能把这个学校的成绩拉起来呢？
王子君还没有完全的思考完整，他就得到了一个答案，一个确定的答案“能。”
可是，那个老师可能是一个孩子么？
好像是不可能。
这倒不是因为王子君瞧不起一个小孩子不能是天才。
而是小孩子有先天的硬件缺陷。
人的大脑是一个逐渐发育的过程。
不太存在一口气就发展完全的这种事情。
既然如此，一名孩子哪怕再天才，硬件条件也就那样，也就有个上限。
虽然有个理论说人类的大脑可能只开发了百分之十或者是百分之二十。
但是，王子君却觉得，若是一个人真的把大脑开发到了百分之百，那么这个人就活不成了。
就像是一台电脑，想要运行操作系统的话，就要用固定的资源。
一个人能够不用主动控制就呼吸，就心跳，就看到事物，大脑就会产生各种各样的想法，这些可都是要耗费资源的。
甚至，就连一个人能够直立行走而不摔倒，这对于机器人来说，都是极大的困难。
也许，所谓的“智慧”不过是人类进化的一个副产品，一个为了控制人体如此复杂的系统而产生的冗余算力。
而这些算力构成的意识，却以为自己是这个身体的主人，自己是这个身体的全部，这是一件挺好笑的事情。
王子君还曾经根据这个电子写了一篇科幻小说。
只可惜的是，科幻虽然是个电子文学，但是他的这个点子也不见得有多么的炸裂，最后被退稿的理由是“科幻内核不足”。
王子君觉得事物发展要符合客观规律，一个人的知识是要学习才能够掌握的，一个人的智力水平要有足够的硬件基础作为支撑。
他看着侃侃而谈的陈锐的背影，若是一个一年级的小孩，真的能够这么厉害，好多知识点信手拈来，他有那么长时间学习么？
他虽然把自己当做了一个写《起居注》的太监，但是他还是没有忍住插嘴问了陈锐一个问题。
陈锐听到从身后传来的声音，愣了一下，他倒是也没有拒绝回答，而是把王子君当成了一个普通的同学来进行解答。
王子君听到陈锐竟然自如的解答自己的问题，他也稍微愣了一下，不应该啊……
就算是陈锐背后有一个很厉害的人，教了陈锐这一切，陈锐也不可能这样记住。
王子君一咬牙一狠心，他直接拉了一个难度，把问题的范畴直接从小学上升到了大学，还是一个只有他这个专业以及相关专业，才能够研究的小众问题。
不过，当他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陈锐这回没有背对着他了。
他直接回过头问道王子君，“你确定要问我这个？”
王子君点了点头。
陈锐说，“好吧，若是你问的是其它超纲的问题，我可能回答不上来，但是你问的这个问题，我还正好稍微有些了解。”
因为，王子君恰好问的是一个大众传播的问题。
而陈锐刚好了解过。
许多人以为一件事情从发生到发酵，是一个自然而然的过程，其实并不是。
后世的互联网信息，那一波又一波的热点，充满了人工痕迹。
只不过，有的热点是力大飞砖，钱多了直接买热搜就好了。
而另外一些热点这就不一样了，它们采用了成本极其低廉的传播技巧，来进行传播。
而对于陈锐这样的教培来说，连个固定的窝点都没有，自然只能选择后者了。
而家长们，特别是女性家长们，其实很多时候并不会尝试理性的思考，而是会进行情绪传播。
她们哪怕鸡娃，也不会管孩子到底有没有学会。
而是别人的孩子学了，我就一定要学。
至于学不学会不重要，她们就像是一个很劣质的资本家或者是女又隶主一般，看不得孩子有半点空闲的时间。
然而，真正有效率的学习不是这样。
真正有效率的学习是举目纲张。
有了合适的方式方法，自然就能找到一个个知识点的小网洞。
但是，这样一个概念却不适合传播。
因此，陈锐就阅读了相关的论文，稍微学习了一下，然后用来包装自己，如此一来倒是生意还不错。
陈锐根据回忆，回答着王子君的问题。
王子君越听越惊讶，听到后面，他连连说，“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你怎么可能连这个都了解！”
陈锐说道，“你别这样，你放心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了解，只是稍微有点了解而已。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也告诉你我在想什么，我只是想扩大我的影响力，用成绩也好，用噱头也罢，总之我要扩大我的影响力多多的赚钱。”
陈锐继续道，“我之所以‘欺负你’，是为了给你一点下马威，因为你有可能阻挡我赚钱。”
王子君看着陈锐如此真诚的说着赤果果的话，他问道，“难道你就没有梦想么？”
陈锐沉吟了一下说道，“为了梦想总会有人牺牲，无论是谁。可是……我不希望我身边有任何人牺牲，有任何人遭遇不幸。你说，如果人生真会有一个好结局，但是却没有人能看到，那还是好结局么？”
陈锐的回答好像是所问非所答，但是王子君听着听着却感触颇多。
王子君说道，“那好吧，哪怕你的行为让我认为你是一个天才是一个神童。可就算是一个再厉害的教育专家，也不可能一己之力把整个学校的成绩都拉的高高的。”
陈锐听到这话，他笑了，他说道，“你真的以为我是一个人？”
“你背后的人是谁？”
陈锐面对着王子君，背对着阶梯教室里的同学，他说道，“我的背后有很多人。”
他转头说，“你看，这些人都是我背后的人！”
王子君皱眉，“你是在逗我么？”
陈锐笑道，“我不是在逗你。”
陈锐喊道，“孙宁，来，你上台，给熊大展示一下才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