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场之上,管亥吐出嘴里的一口沙土,看着身边的军士越来越少,心中渐渐感到不安,这不是他想要看到的结果,自己按照天公将军的嘱托,令先锋军包围前方的山坡高地,因为秦烈军队是不多的,若是自己可以在汉军展开之前包围住这些汉军,并不是没有获胜的可能。
但是这一切也只是管亥的臆想,他不但低估了汉军的战斗力,也同样高估了自己这支黄巾军的战斗力,两者虽然人数相差巨大,可是论起军队素质,装备武器,甚至是将领的能力,汉军都是在黄巾军之上,人数的优势,只是管亥自以为的优势,实际上这种优势极其的不明显。
“给我杀!”
管亥没有马匹,只得像身边的步兵一样,手提着自己的长刀,像一个士卒一样奔向前方。
“冲啊!”
管亥冲锋在前,手中的大刀依然是虎虎生风,毕竟是管亥,是黄巾军的第一猛将,即使是没有了马匹,依然是比寻常的步兵更要勇猛,大刀一挥,一个照面,斩去一名汉军的头颅,鲜血纷飞。
鼓角声依旧没有停止,反而随着汉军的冲阵更加的猛烈。
“咚!咚!咚!”
一声声的震人心魄的声音鼓舞着汉军,可是却让黄巾军心中涌起深深的无力感,下曲阳城没有了,张宝被擒,黄巾军已经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失去了,似乎只有战死沙场才是这些人最后的归宿。
“杀呀!”
“杀光汉军!”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
此时的黄巾军并没有失去前进的方向,反而是越战越勇,一次又一次的朝着汉军冲去,即使知道即将迎接自己的将是什么。
管亥也顾不得不断涌出血液的伤口,人在战场,身体中的各项体能都已经发挥到了极限,此时的管亥以及黄巾军的诸位将士已经感觉不到疼痛,只知道向前冲,张角也没有制定任何的战术,完全是靠着人数优势强力的往上压。
“管亥!”
这时,冲锋路上的管亥猛然听见乱军之中一声呼喊,心中一惊,急忙向着声音的来源看去,见一名身穿铠甲的骑兵,手持长枪,正向着自己冲来。
“何人敢上前找死!”管亥闻声喝道。
这名骑兵将手中的长枪一挺,大声喝道:“可识得我文丑吗?”
此时文丑的军队没有冲锋的太靠前,反而是紧紧跟随在关羽和张飞之后的,因为关张两人需要对黄巾军形成合围之势,在没有形成的时候,文丑只需要用自己的三千主力牵制住管亥的中使其不能冲向秦烈的营寨而已。
“文丑?”管亥发出骇人的一笑,轻蔑道:“无名小卒,竟敢前来送死!”
此时的文丑不如管亥出名,管亥这时候已经是青州黄巾军的渠帅,不说是在北方人尽皆知也差不多,可是现在的文丑只是秦烈帐下的一名将领,甚至连将军都不是,也自然不会让管亥放在眼里,毕竟像管亥这样的人物来看文丑,文丑和正在厮杀的众位士卒没有区别。
文丑眼中闪着怒火,自己跟着秦烈虽然不算是战功赫赫,但是也算是堂堂的汉军正统将领,管亥才是乱军的一个渠帅,怎么敢这样说自己?
“蛾贼,休要猖狂!”文丑长枪祭出,似毒舌吐信,刁钻异常。
管亥自然也是不俗,虽然是身上负伤,可是在这战场之上,真正影响战局的并不是负伤,而是没有战马,文丑的战马以逸待劳,冲锋时带动一股劲风呼啸而来,只是这一瞬间,管亥就感觉到不妙。
“看刀!”
管亥没有别的办法,即使没有战马,也要迎上前去。
一声金属碰撞之声传来,管亥的长刀与文丑的长枪磕在一起,文丑对于自己的实力有着绝对的信心,甚至想一个回合之内拿下管亥,所以一出手就是杀招,没有给管亥任何回旋的余地。
对上的一瞬间,管亥只觉得手中虎口阵痛,碰撞的力量由手中传到自己的身体上,管亥身上的伤痕有开裂了几分。
“好大的力气!”
管亥一呲牙,在他的印象中,秦烈军营中也就是那天夜里和自己单打独斗的那名并州武将好一些,其余的人,管亥不知道也同时没有看在眼里,毕竟他自己有着极度的自负,可是就在交手的一瞬间,管亥知道,秦烈军营中的武将远远不止那一位并州武将。
文丑勒马回首,脸上一乐,没有想到这个管亥竟然可以接自己一枪,要知道,在军中可以接自己一招的将领比不是很多,何况是这一个身上负伤又没有马匹的管亥。
“想不到黄巾军中还有你这等战将,”文丑说着,将长枪向着管亥一指,笑道:“你若再接我一枪,我便放你一条生路!”
管亥肩上的疼痛开始传来,本就是一场不对等的战斗,更何况这名武将的战力确实是厉害的紧,勉强接他一枪已经是耗尽体力,若是再来一枪,真不知道自己还会不会活。
“大丈夫何惧身死?”管亥看着文丑,眼神有些轻蔑:“既然冲入阵中,就没有想活着回去!”
管亥扯下自己的上衣,裸露上身,令人骇然的伤痕遍布管亥的身躯,黝黑的臂膀坚实,似有使不完的力气,可是就在他的肩膀处,正不断向下流着血液,狰狞的伤口还没有愈合就已经裂开,甚至露出丝丝相连的红色血肉还在苦苦连接着被战刀砍断的组织,伤口的四周已经开始发黑,但是管亥却丝毫不觉。
文丑皱着眉头,他知道,自己胜了他也是胜之不武,可是有军令在身,自己也没有办法,若是没有军令,文丑或许真的会放了管亥。
“好!”文丑知道,现在这一位将领需要的并不是可怜,而是战斗。
“彻!”
文丑一夹马腹,战马一声嘶鸣,四蹄矫健,奔向管亥。
管亥看着文丑雪亮的长枪,握紧长刀的手竟然有些放松,这战场也瞬间安静了,长枪在管亥的脖子上掠过,一丝冰凉涌入管亥的喉咙,随即又一热,天旋地转之间,似乎也没有那么痛了。
管亥的人头落在地上,激起四周的尘土,长刀落地,与管亥的人头落在一处,似是不舍一般。
文丑勒住马匹,看着管亥的人头,面色沉重,手提长枪,从地上挑起管亥的人头,高举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