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卿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谢林,先是一愣,随即温声道:“谢老爷子,这一路之上朕与你相处融洽,从你之处获益良多,可说是良师益友。再者,朕与你早有言在先,从今往后你与悠悠就跟在朕身边,掌管宫廷乐府,怎么如今突然要走?莫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却听谢林恭敬的道:“小民启禀圣上,草民并无什么难言之隐。起初是真的想要伺候圣上,以报圣上为我孙女医治眼疾的大恩。只是那时并不知晓圣上身份,如今却是不同。圣上乃是真龙天子,我等乃是山野村夫,呆在宫中实在也帮不了圣上什么忙。圣上帮小民除去了了心头大患,我祖孙二人今后便可安稳度日,还请圣上开恩,让我祖孙二人回归山野。”
李云卿闻言眉头却是不由的皱了起来,只听其道:“谢老爷子,山野村夫这四个字实在不应该从你口中说出。谢家是什么样的门第朕心里难道不清楚吗?谢家从三千年前开始掌管宫廷乐府,乃是为皇帝镇守心神的近臣。虽说太祖开国并未再施恩与谢氏一族,但朕既与你们祖孙二人相遇那就就是莫大的缘分,是天意。朕有心施恩与谢家,难道您就不想再次光宗耀祖?”李云卿虽说睿智,但此刻对于谢林的行为其实在是费解的很,不知为何。
谢林闻言却是连忙开口解释道:“皇上恩典小民感激涕零,只是……”其转头看了谢悠悠一眼,接着道:“只是悠悠这还孩子天生眼疾,长那么大还没有好好看过这大千世界。老夫想趁着自己身子骨还硬朗,带着这孩子走遍我大乾的山山水水,让她开开眼界。”
这是个不错的借口,即便是李云卿似乎也找不到拒绝的理由。其不经意间转头看了看谢悠悠,却看到此女也在呆呆的看着自己,眼中分明就有泪光闪现。李云卿心中一动,心道:“这小丫头看来根本就是想留在朕身边,根本就不想离去,但实在是舍不得自己的爷爷。”
心念急转,李云卿当即有了主意,只听其话锋一转少了几分温和,沉声对谢林道:“谢林,你的心思朕知道了。不过呢,朕还是不能放你们祖孙二人就此离去。”谢林身子一震,但其依然没敢抬头额,李云卿的声音再次响起:“并非朕有意强人所难,有句话你应该听过。所谓君无戏言。朕说出口的话那便是口谕,断然没有收回来的道理。你如此做朕实在为难,若是准了你所请,那朕何以面对天下人?所以你与悠悠丫头还是暂且在宫中待着吧。”
说罢李云卿头也不回的朝中宫内走去,赵冰颜等女也连忙跟了上去。其走到谢林身边将谢林扶起,柔声道:“谢老爷子,皇上是个重情重义的帝王,无论你心中作何打算,还是不要违逆了皇上的意思,好生在这宫中住下。”说罢其对谢悠悠打了个眼色,便跟上了李云卿。
谢悠悠此刻却是不由的松了一口气,她自然是不想离开李云卿的。虽说如今自知身份低下断然配不上真龙天子,但即便如此,只要是能呆在其的身边那就是最大的幸福。心里想着,其连忙上前扶起自己的爷爷,谢林看了看谢悠悠,叹了口气道:“孙女啊,看来你注定是要受这份情感的煎熬了。你一定要记得,你与陛下,除非她开口,否则你二人便是无缘。”
谢悠悠闻言身子不由的一震,原来爷爷放弃恢复家族的荣耀,竟然是为了自己不受情爱纠葛之苦。其看着日渐苍老的爷爷,原本是不想哭的,但是眼泪还是不争气的流了下来。只听其哽咽的道:“爷爷用心良苦,孙女知晓。皇上乃是天上的仙人,悠悠自知在其面前自己不该有丝毫的痴心妄想。所以爷爷放心,纵然悠悠有所奢望也定会早早的断了这份念想。”
其握住了谢林那苍老的手,眼神变得极为坚定道:“爷爷,谢家如今就剩下我们二人,悠悠虽说是一介女流,但也定然不会忘记复兴家族的重任。皇上有旨,让爷爷掌管宫廷乐府,孙女一定协助爷爷将我谢家发扬光大。对皇上悠悠只有一份忠心,再无其他念想。”
其实谢林如今即便是不愿意那也绝对是走不了的,李云卿口谕已出,要让其留在宫中。若是此时要出宫的话那就是抗旨不尊,这个罪名他是万万不能背上的。无奈的叹了口气,谢林道:“也罢,皇上圣旨当头,你我是绝对不可能脱身了,既然如此那也只能顺势而为了。”
李云卿没有在勤政殿停留,直接奔向了长寿宫。他自然要去拜见林婉,这是大乾的规矩。长寿宫的御阶之上,林婉早就站在那里。见李云卿来了,其脸上绽放出了灿烂的笑容。李云卿快步走上台阶,恭敬的道:“太后,云卿回来了,特来恭请太后圣安,”说话就要下跪。
林婉见此连忙扶住了他,温声道:“快别那么多礼,都是自家人哪里有那么多的规矩?快让哀家看看,出去那么些日子,没受什么委屈吧?有没有受到什么损伤啊?”这俗话说的好,长嫂如母,在林婉的心中李云卿起身和她自己的儿子没有什么差别,从小就十分疼爱。
李云卿在林婉面前转了一圈,拉起林婉的玉手,温声道:“皇嫂,你觉得这天下有几个人能伤的了朕?朕没事,好的很。”说话间其眉头微微皱起道:“皇嫂,您看起来却是清瘦了不少。您这身子可还好吗?是不是失眠的毛病又复发了?太医院开药没有?”自从太宗仁皇帝驾崩,林婉就落下了失眠的毛病,这些年了一直小心调理着,太医院李云卿亲自过问。
林婉心中自然是十分感动,自己这个小叔子对自己是越发的孝顺。没有儿子又如何?有这么一个小叔子孝顺着,即便是有了儿子也不一定能如此一天晨昏定省的问安,对自己如此这般的无微不至。每当看到李云卿林婉就会觉得,这便是上苍对自己的另外一种补偿方式。
林婉白了李云卿一眼,佯怒道:“哎呦,你还知道问?皇帝这出宫一去就是将近一年,哀家终日挂念,你自己说,这身子骨能好的了吗?”说罢其话锋一转,温声劝说道:“云卿哟,嫂子的小祖宗啊,你能不能安安静静的在宫中待着,能不能被总往皇宫外面跑?你要是真在意嫂子的身子,就听嫂子的话,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