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五五分钱
议事直持续到天擦黑，五人方各奔东西。
出了锦衣卫衙门，王林打马往大时雍坊行去。
方才将拟好的条陈交与毛杰等四人，再详细询问过四人亲属中开典当铺、倾银铺等行当的家人。
后来议定，开典当铺的张显族兄老练可靠，暂代掌柜之职，再将其在庙市内的当铺盘下来作为票号所在的铺子。
但是，仅敲定铺子与掌柜，只不过是千里之行迈出的第一步而已。
想想其他穿越者回到古时候，仅打出票号的旗子，纹银便会流水地来。
王林只能苦笑着摇摇头，这事儿真这么简单，就好咯。
眼下不只是锦衣卫内需要银子，日后将触角深入大漠与辽东，钱更会如洒水般花出去。
况且为保证边镇战力，指不定还得自掏腰包贴补边军。
这一来，花银子的无底洞只多不少。
所以，有了四人小班底之后，捞银子倒成了头等大事。
……
大时雍坊，王宅门前。
还未进得宅门，两个把门小厮远远地瞧见王林，慌忙点头哈腰地小跑上前来。
一人帮王林牵过马匹，一人躬身问道：“二爷回府是见老祖爷呢？可巧了，老祖爷午后就回来了呢。”
这俩平日里鼻孔朝天的小厮，经过前阵子的整治，看见王林便如见了猫的老鼠似的，哪怕凑上来也是胆战心惊地模样。
王林笑着颔首，跟随小厮大踏步走进宅门。
谁料今日王振不在书房，倒在前院的客房里。
王林刚踏进客房，王振的笑声便传来：“今日回府，又准备拿什么来为难人呢？”
王林上前规规矩矩行过礼，又为王振满上杯热茶，方道：“叔父说什么呢，侄儿怎可能拿事情为难您呢？”
“还说没事，这连茶都倒上了，事倒不小呐！哈哈”
“既如此，那侄儿可就说了！”
听完王林建立票号的谋划，王振不禁轻拍桌案，眯缝着眼睛笑道：“你这小崽子，脑袋倒是够活泛。不过存银子的买卖，利薄事繁，也能做得长久？”
“嘿嘿。”王林嘿嘿笑着，倒有些不好意思。
这存银子的门道当然不会如此简单，只不过这些现在却是秘密，尚不能说出来。
王振将小侄儿的心思瞧在眼里，但这等小事，无需朝廷许官给赏的，他还没放在眼里。
“如今朝局稳如泰山，这点小事儿，只需叔父说两句，万岁爷也就答应下来了。只不过，你这几千两银子的小买卖，用得着劳烦万岁爷下旨？”
“用得着啊！”王林心里一急，脱口道。
“叔父可别小瞧了这买卖，求万岁爷赐字、只许咱们独家经营，这两样万岁爷一定得答应。”
“哦？”王振心里倒起了几分好奇：“这买卖还能有什么蹊跷？”
有蹊跷当下也不可说呀！
王林扭捏半晌，倒像割了好大块肉似的，说道：“这买卖，侄儿愿与万岁爷五五分钱，不过得立下字据。”
“啥？五五分钱？”王振不禁愣住，旋即笑起来。
“说破天去，你日后也不过将账上两万两银子全拿去做本钱，五成亦只有一万两。万岁爷能看上区区万两银子？”
“叔父不信侄儿能将买卖做大？”
“信！当然信呐。”
瞧着王振嘴里说相信，脸上却写满不信，王林不禁有些气苦。
“侄儿这就写奏本？或是密奏？”
“密奏吧，这等事还是别说出去的好，免得朝臣看了笑话，哈哈。”
在压抑着笑意的客房中，王林歪歪扭扭地写好密奏，递于叔父王振，心里暗暗琢磨：只要将独家经营确立下来，再背靠叔父与万岁爷，日后扩大规模时，亦不用担心官府窥探。
到那时，谁敢小瞧了这门生意！
将密奏收起，王振好似想到什么，突然问：“小崽子，去刑部的前一夜，你大哥为何与你争执？”
“啊？”王林不知叔父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不过管家老太监知晓实情，倒无法隐瞒，便简略地将那晚与王山的争执说了遍。
王振忍不住点头赞赏。
“嗯！我家小子真变得出息了，竟能将叔父的想法看透咯。”
说罢，王振摇了摇头，又转念道：“原本叔父将你大哥安排入锦衣卫，就是想着让他逐步执掌锦衣卫。但现在看来，这步棋倒不太适合。”
说罢，王振拍了拍手掌。
门外伺候的小太监推门进来，小心翼翼地跪地行礼。
“去，将王山找来，就说咱家找他有话说。”
“是。”小太监领命离去。
王林不知叔父是何用意，沉吟片刻，问道：“不知叔父唤大哥来此……”
话说到一半，王振轻咳了一声，打断王林的话。
“咳咳，叔父无法照拂你们一世，你兄弟俩得互相帮衬，锦衣卫里有你，我也能放心。至于你大哥，叔父自有安排。”
说完，王振轻轻叹了口气，闭上双眼不再出声。
王林只得压下心中的疑惑，等待大哥王山的到来。
约莫小半柱香的功夫，房门外传来王山熟悉的声音。
“叔父！”
伴随着声音，王山大踏步走进房门，正待跟叔父王振行礼，忽然发现王林也在房中，不禁愣怔住。
“王林，你怎么会在这儿？”
不待王林答话，王振睁眼道：“坐吧。”
“叔父！唤侄儿前来可有事吩咐？侄儿这几日都在锦衣卫当职，没给叔父添麻烦。”
“嗯！”王振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缓缓道：“老大，你在锦衣卫也有些年头了吧？”
听王振竟问起在锦衣卫的时日，王山眨巴着眼睛，奇怪地问：“叔父问侄儿这个做什么？”
王振缓缓站起身子，背着双手走到窗前，自顾自地说道。“有四年了吧。”
“侄儿算算。”王山歪着脑袋想了想，又疑惑地看了眼王林，方道：“自任职千户起，四年有余。锦衣卫中虽烦闷了些，可侄儿自觉历练这些年，也有了不少长进。”
“好！好！”王振一连说了两个好，转身看向王山。
“既如此，叔父明日即向皇上请旨，升你为中军都督府都督佥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