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真冤呐
照王林以前的性子，既然吃了闭门羹，舔着脸再往上凑只会自找没趣，还不如转身回去。
可若真回去，那无辜妇人指不定就得蒙受不白之冤，丢了身家性命。
王林紧紧捏了捏拳头，又缓缓松开。
“本官素闻薛少卿大名，既然薛少卿没空，那本官便在门口候着，什么时候他出来，本千户什么时候再拜见便是。”
“啊？”门子一听王林欲守候在大理寺门外，脸色瞬时变得极为怪异。
王林没看见门子的精彩表情，接着又咬牙问道：“对了，方才出门的那人是哪个衙门的？难不成是大理寺中的官儿？”
说着，王林恨恨地挥了挥手。
“本官与他素不相识，亦未曾得罪过他，谁料他竟敢口出狂言，真当咱是软柿子？”
“这，这。”门子吭哧半天，却说不出个所以然。
转眼瞧见门子欲言又止的模样，王林心下诧异，问道：“怎么？不敢说？”
门子忍了半天十分辛苦，听王林追问，不禁低头咧嘴道：“刚才与千户打过照面的，便是薛少卿！”
什么？
王林愣了片刻，俊脸便如熟透了的桃子般，涨得通红透亮。
方才居然吃了不认识人的大亏，被薛瑄这老头儿指着鼻子骂了顿还不自知。
此番丢人丢大发了。
心中再细细琢磨一会儿，王林忍不住以手扶额，暗骂了句：这薛老头也是个人精呐。
门子进去通禀，估摸着薛老头已猜到他是前来问案的，索性趁着互不认识，便大摇大摆出门办事，顺道还劈头骂了他两句。
见门子怪异的眼神看来，王林也不好说吃了个哑巴亏，只得死马当作活马医。
“既然见不着薛少卿，那本千户倒要问问，遇着冤案，大理寺能不能秉公驳回？”
门子一听王林的话，讶然道：“原来王千户竟然问的是这个，何不早说呐？
咱们薛少卿最听不得的便是冤案，若知王千户因冤案而来，薛少卿铁定会召见你的。只不知王千户所说的案子是不是真的有冤？”
王林讪讪地摸着下巴，想着薛瑄那正气凛然的骂声，暗地里却哭笑不得。
娘的，不管案子冤不冤，他这回可是真的冤呐！
不过，见区区一门子也敢向锦衣卫千户如此问话，王林倒觉得有些惊讶，对薛瑄治下的大理寺更加好奇不已。
王林心情颇佳，当即回道：“本官当然是真的有冤情！话说回来，你还没回答本官呢，大理寺能不能秉公处置冤案？”
听王林的语气好似有所怀疑，门子傲然挺直胸脯，语气颇为自豪地道：“有薛少卿署理大理寺，当然能秉公断案！”
话音刚落，王林忍不住笑出声。
“哈哈！多谢老兄解惑！”
说完，王林一挥手，带着李贵往门外的拴马桩走去。
门子一脸的莫名其妙：“王千户，你还没见着左少卿呢。”
……
打马返回锦衣卫衙门，王林脸带微笑进了东司房。
房中，张显外出办事后已经归来，见王林似乎心情不错，笑问道：“千户今日遇着喜事了？”
王林故作神秘：“呵呵，哪有什么喜事。只不过遇着贵人罢了。”
“贵人？”
“正是！”
张显微微一愣，不知何人能被司礼监掌印家的小侄儿称为贵人，当即诧异地问：“何人当得千户如此称呼？莫非是陛下？”
王林一把坐在椅子上，揉了揉有些发酸的大腿，见张显好奇地看过来，便含笑着揭开谜底。
“陛下是咱相见便能见的？今日遇着的贵人是大理寺左少卿薛瑄。”
“千户今日去过大理寺？”
“嗯，只因有件冤案，便去了大理寺一趟！”
张显略微思索，斩钉截铁地道：“不可能！千户莫要诓我。”
王林得意一笑：“千真万确！”
张显站起身子，似乎突然明白过来什么：“千户不会是被人家训斥了一顿吧？”
“啊？你怎么知道？”
话刚出口，王林便觉说漏了嘴，心中也惊讶张显能如此准确地猜出来。
“张兄，你为何知道咱们在大理寺挨过训斥。”
张显嘿嘿一笑：“莫非千户不知王公公与薛少卿的恩怨？”
“恩怨？”王林闷头想了想，半天也想不出什么，只得回道：“确实不知。”
“那说来可就话长咯！”
张显得意地抿着嘴，便将听来的关于薛瑄的事细细说了一遍。
听完张显的讲述，王林双眼直直地盯着张显，心里惊讶莫名。
薛瑄这老头儿还真够倔的。
大理寺左少卿的官职是叔父王振推举而来的，可薛瑄竟丝毫不给恩主面子。
有一次诸官皆行跪拜礼迎叔父，但薛瑄竟坚持不跪，大大地扫了司礼监的脸面，双方的梁子便结下来了。
薛瑄对锦衣卫的不待见也能讲得通了，毕竟当下锦衣卫指挥马顺早已投靠叔父王振，说是司礼监的马前卒亦不为过。
不过，这些事皆发生在两年多前，那时候的王林只会花天酒地，对朝局丝毫不感冒，难怪对这样的事情丝毫不知，导致今日结结实实碰了鼻子灰。
见王林还在愣住不言语，张显往前探了探身子。
“不知千户前去大理寺做什么？难道薛少卿又驳回咱们送去的案子？可咱们这些日子只捉了几名妖言惑众之辈，且件件俱是实情，按理说不可能被驳回呀。”
王林回过神来，砸吧着嘴巴，问张显：“你说，若有冤案转交大理寺，大理寺会不会秉公驳回再审？”
“会！”张显语气肯定地道：“自打薛少卿署理大理寺以来，即便是咱锦衣卫问过的案子，哪怕经过刑部定罪，只要事有冤屈，皆尽数被驳回。
当下大理寺在三法司中声誉极好，卑职在锦衣卫当职多年，还从未见过大理寺这般被人称道。”
王林微微颔首。
“如此说来，倒能使人彻底放心了。”
“啊？难道千户察觉有冤案，需请大理寺驳回？”
“嗯。”
王林摩挲着桌面，徐徐将刑部牢头的正妻所涉之毒杀亲夫案说与张显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