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琼花的话每个字都像一把刀一样,戳在赵镇的心上,赵镇看着妹妹,眼神已经难以形容,那样的心痛,让赵琼花有一瞬间的失神。但很快,符夫人的话又在赵琼花耳边响起,赵家女儿,嫁给别的男子,当然可以保住一生的荣华富贵。可是琼花,你要知道,成为世间最尊贵的女人,才是最荣耀的事。
不仅是赵家人荣耀,成为皇后,这个女人自己,也足够荣耀。看着所有的人匍匐在自己脚下,赵琼花承认,这种诱|惑实在太大了。大的赵琼花无法抗拒。至于李素娥,在知道这个人存在的开初,赵琼花还是有些不悦,可很快赵琼花就告诉自己,要嫁的是天下至尊,三宫六院七十二妃,三千粉黛都是必定要的。
皇帝的心不会永远在一个人的身上,今日能有李素娥,明日会有王婵娟刘月娥。但皇后,只有一个。这,才是最大的不一样。
可惜,哥哥永远都不赞成自己的话,赵琼花浅浅一笑:“哥哥,都已三更了,我们回去吧。”说完赵琼花就拉开门,唤使女把斗篷拿来披上。
“琼花你,如果你快乐,我不会反对。”赵镇晓得自己这话说出就和没说是一样的,但还是忍不住再次说出。
“我会快乐的!”赵琼花对赵镇说出这么一句,也就踏出步子,恍若外面不是茶楼,而踏上的,是光辉灿烂的未来。
“我们走吧,不然妹妹一个小娘子,虽有使女,可还是……”胭脂能看见赵镇面上的失落,但还是出言提醒。赵镇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接着对胭脂笑的比哭还难看:“是不是,我只能这样接受。”
那可是天下最尊贵的女子,这是何等的诱|惑?胭脂方才自问,这天下有几个人能抗拒这样的诱|惑,但没想到的是,赵镇竟然能抗拒。
“我竟看错了你。”胭脂的话虽然很轻,但赵镇还是听见了,皱眉问胭脂:“你这话什么意思?”胭脂浅浅一笑:“没什么别的意思,之前我总以为你挺纨绔的,而且毫不顾忌别人,现在瞧起来,似乎不是这样。”
原来是这样。赵镇努力地笑了笑:“当时我这样想,所以要找个声名狼藉的女子。可现在,我发现,我错的挺离谱的。”
“天下人谁不犯错?可是呢,要紧的是犯错后知道自己错了,而不是以为自己没有错,还要继续错误下去。”胭脂的话让赵镇又笑了。
两人已经走下茶楼,看见赵琼花带着使女等在那里,见到他们夫妻下来,赵琼花什么都没说就带着使女往外走。
赵镇的唇微微张了张,那声叹息还是没发出来,自己,像是已经失去这个妹妹了。在不知不觉时候,失去了这个妹妹。这个被自己视为珍宝的妹妹。
胭脂什么都没有说,只是轻轻地拍一下赵镇的肩。这种事,只有自己能想明白,别的任何人都代替不了也没法代替。赵镇的眼垂下,看着胭脂收回去的手,有那么一刻,赵镇想把胭脂的手握在手心,一定会很温暖,暖的能融化人心里,最坚硬的冰块。
不过赵镇没有伸手出去握住胭脂的手,只对胭脂笑一笑,表示自己没事。
赵琼花已经走到马车那里,回头正好看见赵镇对胭脂的笑容,赵琼花的眉微微皱起,也许,有这样一个嫂嫂,也不是什么坏事。
不管是胭脂还是赵镇,还是跟随他们出门的仆从,都没人把夜遇柴李二人的事给说出来。当然这并不代表没有人知道他们夜遇柴李二人。
赵匡义听到这件事的始末时,眉头紧皱的问:“那你知道太子和大郎,说了什么?”
“并没接近,只能瞧见出来时候,太子很高兴,李小娘子也很喜悦。”这就够了,赵匡义点头:“知道了,下去吧。”
从人应是退下,赵匡义还在想什么,符夫人的声音就已响起:“这一回,大郎竟然没发火,真是奇怪。”
“不发火不好吗?”赵匡义毫不在意,最要紧的,是赵琼花能顺利地成为皇后,让赵家的荣耀达到最高,至于之后。赵匡义什么都没说,那个黄口小儿,好色软弱,又有什么资格,做着太平天子?
不过这是赵匡义最深的秘密,深到连自己夫人都不能告诉。
符夫人也不晓得自己丈夫心中想的是什么,已经坐在丈夫面前:“大郎他向来是个藏不住多少事的人。不然我们也不会这样顺利地说服琼花。现在大郎一言不发,还真不是什么好事。”
“你的意思,他有胡氏劝说?”赵匡义坐直了身看向自己夫人。
符夫人又是浅浅一笑:“这个胡氏,不在意名声不在意富贵,而且可能连命都不在意,这样的人,怎能留在赵家?留在大郎的身边。”
“那你……”赵匡义迟疑地问妻子,符夫人已经勾唇一笑:“胡氏之前的那个前夫,姓周,已经回到汴京城,他娶的是史家女。”
“他既已娶妻生子,那又有什么用处?”赵匡义大惑不解。符夫人笑的有一些不怀好意:“前些日子,这个姓周的,曾经想寻胡氏说话,当然,他没有达到目的。”
赵家的媳妇,当然不是随便一个人就可以见的。更何况是身份这样尴尬的人。赵镇的眉头已经松开,符夫人依旧笑着,只要有那么一丝影子,也要变成一件大事,更何况,胡胭脂曾嫁两次这是人人都知道的事。
胭脂并不知道竟然是赵匡义夫妇想要算计自己,让自己第三次被休,此刻的她喜气洋洋。过了元宵之后,王氏就开始发动起来,虽说舜华从没经历过这些事,但之前已经和王氏商量过好多次,稳婆也请在家里两个。
胡澄也眼巴巴守在家里,王氏又是生过一个的,这一胎生的很快,从发动到生,不过两个时辰。生下时候哭声响亮,稳婆高兴的声音都有些变调:“恭喜恭喜,添了个小郎君。”
等在外面的胡澄听到这话,高兴的差不多要跳起来,舜华心中有一丝酸味,接着很快就消失,有了这个弟弟,那代表着胭脂会更关心胡府。这对胡府是件好事,而水涨船高,对胡大郎也是有好处的。
胭脂知道消息已经是第二日早晨,匆匆和杜老太君说过,胭脂也就带上礼物回娘家。杜老太君等胭脂离去才对身边人道:“也不晓得他们什么时候才能让我抱上玄孙?”
“现在大郎和娘子琴瑟和鸣,恩爱着呢,老太君啊,一定很快就能瞧见玄孙。”丫鬟们自然在那说着好话。杜老太君笑了笑就又道:“撒谎。”
丫鬟们又笑了,那个老媪已经走进,杜老太君借故道:“你们啊都没你们婶婆说的话说的对,来,我先问问你。”
那老媪问过了缘由就笑着道:“这是自然地,大郎和娘子恩爱着呢。”丫鬟们又说了会儿话,见杜老太君有些乏,这才退出去,留得老媪和杜老太君说话。
“老太君,大郎和娘子既已合欢,您也能放心了。只是有件事,不晓得该不该告诉您。”老媪在那踌躇一会儿才道。
“什么事让你这样犯难?”杜老太君闭上眼缓缓地道:“我不是那样经不住事的人,记得那一年,总有六十年了,那次挑着他们两个,身边不时有人倒下,我都要咬着牙跑,心里还惦记着女儿们。那样的事都经过了,还担心什么别的?”
老媪应是后才道:“京中,有传闻,韩夫人府中,有个义女,名唤素娥。和太子他,情投意合。”
“哦。”杜老太君并没在意,只缓缓地道:“你是说,琼花她,很可能不会成为太子妃,不过这件事成不成也无所谓,我们赵家,已经太荣耀了,再添上这么一桩,不过是锦上添花。”
“传闻,李氏只能为良娣。”老媪的话这回没得到杜老太君的回应,而是陷入长久的沉默。就在老媪认为杜老太君已经睡着时候,听到杜老太君又缓缓地道:“琼花她,现在还是常常入宫。”
语气平静,老媪只有又应是。杜老太君又道:“想来她已经晓得了,看来她对李氏并不那么在意。”
“妻妾之别,即便是在皇家,也是全不一样。”老媪能想到的只有这句。杜老太君抬眼看了看老媪,老媪跟随杜老太君四十多年,见多识广,明白杜老太君并不赞成这件事。
刚想再问问,就听到杜老太君道:“曹赵两家的女儿,琼花她还真是引人注目。”
老媪不知该怎么回答,刚想问问杜老太君,杜老太君已经重新躺下:“静观其变吧。若柴家郎真的不知分寸,宠李氏宠的忘了赵家女,那赵家女儿,也不是非要做这个皇后不可。”
老媪应是后才又开口问,话里满是迟疑:“老太君的意思?柴家要的,只有四娘子?”
作者有话要说:杜老太君挑儿子跑这个典故,出自三言,不过这个可能不是真的,此地只是借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