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金?”张威远对于这个子侄辈的后生还是有印象的,随后又问了一句:“蔡金,在盛京城里走通门路了吗?”
张翰墨微微诧异了一下,不过想到家中有德伯在,这点小事,自然不可能瞒过父亲。
“听蔡世兄说已经走通门路了,来年候补个云州刺史,这些时日便在城里等着了。”
张威远微微点了一下头,对于这种事情,没有太大的兴趣。“今夜就让他来家中吃饭吧!”
“好的,孩儿这就派人去通知蔡世兄。”得到首肯后,张翰墨也不再打扰张威远了。
掌灯时分,蔡金拎着一大堆礼物上门,张翰墨在门口迎候,见到他提着这么多东西过来,脸上微微有些不开心,好像蔡金来他家吃顿便饭,硬是被蔡金搅合的有些生分似的。
蔡金一顿嘻嘻哈哈,才将张翰墨给哄好,两人走入正厅,小聊了片刻,这才有人过来通知吃饭。
饭桌上,蔡金先是给张威远问好了一句,张麟被喊过来一同陪坐,自然免不了要问候蔡金,可惜今日蔡金没有像初次见面一样,送给他见面礼。
一同共坐的几人,可以说都不是外人,饭桌上的气氛,很家常,也很和谐,张威远年岁较高,饭量自然不大,吃到一半的时候,就回去休息了,不过特意吩咐自己的儿子和孙子好好招待蔡金。
蔡金受之有愧的不敢承受,恭送走张威远后,饭桌上的气氛又变了几分模样。
“蔡世兄,你说你候补了一个云州刺史,这个消息准吗?”老爷子不在,张翰墨自然能够将这些事情询问出来了。
喝了些酒水,面上有酡红之色的蔡金举着酒杯同张翰墨碰了一下,笑着说道:“只要不出意外,云州刺史的差事,便落在我怀中!我这是好不容易才走通的关系。”
一直埋头吃饭的张麟听到这里,微微抬起头一下,继而又开始吃起饭来,这些事情,他也不需要关心。
“从今日到明年。时日不断,其中若是有变故,恐怕一切辛劳都会付之东流啊!”张翰墨稍微有些担心的说道,毕竟他再不济也在官场中混了这么些年。
“变故不能说没有,但只要我在这里,自然能够应付一二!”蔡金笑呵呵的说着,同时投给张翰墨一个眼神,带着点恳求的说道:“如果真有解决不了的事情,还请翰墨多给我向老爷子说上几句好话。”
张翰墨眉头微皱,让他跟老爷子递话,那倒是没有什么问题,可是老爷子会不会及时的出手相助,那就难说了!毕竟这事情是蔡金一手主导出来的,老爷子要是在插手进去,就有点不太好了!
蔡金见张翰墨微微皱眉了一下,立马笑着说道:“翰墨,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想借着老爷子的名号狐假虎威一番,事情能成自然就是成,如果我搬出老爷子的名号来,还不好使的话,那请老爷子出手,我自己这边都过不去心里那道坎!我就是想让你替我跟老爷子说说这事,别让他老人家到时候对我借着他名号狐假虎威的事情,对我生气!”
张麟听到这里,不由抬头看了蔡金一眼,不得不说这些混官场的都是老油条啊!以老爷子那身份,底下的人有几个人敢为难的,就算蔡金没有真正得到老爷子的首肯,底下的人也不敢去找老爷子求证啊!到那时候,遇到的阻力,自然会变得小很多!
张翰墨没有急着回答,稍作思考后,这才说道:“蔡世兄,如果真到那个时候,你必须同我知会一声,我问过之后,才能答复你!”
蔡金忙不迭的点头,生怕张翰墨会反悔似的。
张麟在一旁看着,感觉这场面比电视里演的还好看!
“对了,翰墨,愚兄还有一事想要和你商量。”
“什么事?”张翰墨不解的看向蔡金。
“我见府上有些房舍都有些陈旧了,愚兄手中还有点闲钱,想将府上整修一番!”蔡金几乎是属蛇的,给根杆就往上爬,这不刚刚借到点靠山,立马就表示要替张家修缮房屋了。
“不行!万万不行!”张翰墨直接拒绝的说道,这要是答应下来,老爷子还不得让他去佛堂跪着啊!
便宜老爹的态度,差点吓到张麟,虽说蔡金刚才说的这话,很有贿赂的意思,但两家的关系摆在那里,你这么直接的回绝,是不是有点不近人情了?
“怎么不行呢?你我两家也是世交,老爷子不管到时候能不能帮我,这份情,我都记在心里!我现在手头有点闲钱,又不是替你们重新买宅子,只是简单的修缮一下,能花多少银子?真要是这点小小的心意,翰墨你都要拒绝的话,那你叫我过来吃饭又有何滋味?难道是说我这小小的郎中入不得张家的高门槛?”
蔡金越说越激动,说到最后都有些生气了,张翰墨被蔡金直接将军到那里,竟然一时间找不到话来说,只能用眼神示意张麟过来解围。
看到便宜老爹带有几分求救的目光,张麟心底有些想笑,好歹他那便宜老爹也读了这么多书,怎么还应付不过来这点事情呢?
“世伯,你就别为难我爹了!我爹读了这么多的圣贤书,你让他接受你给我家修缮府宅,那不是揪着他的衣领扇他巴掌吗?不是变相的说他没有能力整顿家业吗?”
张麟这些话一出口,张翰墨的眼神很不善的朝他扫了过来,这混账东西这是在变着法的骂他啊!
不过蔡金很吃张麟这一套,他抬手往脑门上一拍,有些懊悔的说道:“我考虑不足了!我考虑不足了!翰墨,你别生气,为兄自罚一杯!”
说完,蔡金端起酒杯,仰头就吞了一杯酒水。
张翰墨狠狠的瞪了张麟一眼,生怕蔡金反悔,赶忙说道:“世兄,我读了那么多圣贤书,其中道理,我自是明了的!我也明白世兄的一片心意,不过这种事情,还是我张家人自己做,才显得有份量!”
“翰墨说的极是!咱们不谈这些了,就喝酒叙旧!”蔡金打着哈哈,也不去触及这事情了。
有这事影响,后面的时间,张麟就过的很不爽快了,两个‘老人家’喝上头之后,各种诗词歌赋从嘴中蹦出,所言皆是这般文雅,张麟听的一阵头大!
身为人子,长辈不撤席,他又不能提前离席,只能陪着,还不时得附和一两声,到最后,这两位‘老人家’都把对方给灌地上去了。
看着地上躺着的两人,张麟有些无奈的吩咐下人将两人扶回房间去,他则踩着一地月光往自己的院子走去。
无人知晓的是,被送回客房的蔡金,在呼噜喧天的房间里,猛的睁开了双眼,眼中清澈如泉,何来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