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上,是没有城池的,唯一一座勉强可以称之为城的地方,那大概就是匈奴王庭所在的地方了。
弹汗山,
虽然是一座山,但这里却成为了匈奴王庭的所在之地。
匈奴人在草原上数百年,曾经被汉武帝驱赶走了,后来又回来了,只不过匈奴当年的荣光,再也不可能起复。
弹汗山,匈奴王庭所在之地,历经战火的洗礼,
这城郭,这城墙,许多地方已经残破得不成样子了,四周的布局也是极为松散。
虽说近百年来,匈奴人没少在汉地劫掠,其中不乏一些能人巧匠和一些手艺人。
但是,
匈奴人似乎并没有要重新将这城建造起来的打算。
正如汉人不明白草原人为何只放牧不种庄稼一样,匈奴人也会认为汉人筑城墙是一种软弱的表现。
当你的马刀可以无情的对敌人展开杀戮的时候,自然而然的,你也会认为自己这一套制度文化更优秀,更强大。
也正是如此,
自先秦时,匈奴王庭最为鼎盛的那些年,匈奴一直都是压着汉人打的,这才迫使秦始皇不得不在北边修筑长城,以阻挡匈奴人的南下。
到了汉朝,也就汉武帝那时候能够将匈奴人镇压住,但为此付出的代价,便是将文景之治的成果损耗一空,
不仅如此,就连武帝时期的国力,也差点儿被战争拖垮。
所以,
对于匈奴人来说,勇士们的胸膛,才是部族最坚实的城墙。
不得不说,或许正是匈奴人这样的精神和信念,才让匈奴在草原上称霸了数百年,至今都还存在着。
当然,
到了如今,随着鲜卑人的迅速崛起,匈奴人的荣光也已经大不如前了。
到了於夫罗这一代,也很快的认清了现实,要想将匈奴壮大起来,光靠他们自己是不够的,
他们需要汉人的粮食,药材,铁器还有金银。
经过这些年和汉人的互市,匈奴人里的贵族们很快的富裕了起来,也开始学着汉人权贵们,搞一些华而不实的调调。
此时,
呈现在李招娣面前的这座匈奴王庭都城,几乎和那些聚居在汉地的胡人部落没什么两样,
唯一的差别,可能就在大小上了。
“还以为这匈奴王庭有多么的繁华呢,结果也就这个样子。”李招娣开口道。
“小时候听行商说过,匈奴王庭破败不堪,早已不复数百年前的荣光了,咱们现在看到的匈奴王庭,已经算不错了。”苏德解释道。
“说到底,匈奴人还是在咱们那里赚了不少银子,不过,也正如王爷当时说的那样,若没有匈奴人送来的战马,也不可能组建胡骑军和飞虎骑了。
要说谁赚谁赔,还真不太好论,反正按照咱们王爷的性子,他是绝对不会吃亏的。”
“不知怎么的,兴许是在汉地打仗打久了,看到一座城没有高大坚实的城墙,心里总觉得没有安全感。”
“可不是么,”一旁的苏合不禁唏嘘道:“匈奴人只看到自己全盛时的强横,从不未雨绸缪,所以在衰落时,就只有被屠戮的份儿。”
“呵呵,”李招娣戏谑道:“你当匈奴人傻啊,如果能修,人家早就修了。”
说着,李招娣嘴角一扬道:
“之前听王爷说起过草原上的事儿,王爷说,如果匈奴人学着汉人一样喜欢修筑城墙,无论修多少,都会被汉人给抢占下来的。
不知为何,汉人喜欢修筑城池,修大的叫都城或者州府,中等的叫郡城或者重镇,小的可以是县城或者军堡。
相较于修筑城墙,其实汉人更喜欢去占领,要占领一片土地,就得先占领这片土地上的城池。
王爷说,这就像是在地图格子上图颜色,汉人就喜欢玩儿这种枯燥且乏味的游戏。”
当时张昊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其实还说了很多,只是李招娣没有记那么全罢了。
有些话,或许李招娣自己都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但她还是觉得王爷说什么都是对的。
“王爷说的话真难懂……”苏德挠了挠头,憨笑道。
李招娣白了苏德一眼,唏嘘道:
“这有什么难理解的,反正就是,只要匈奴王庭真敢将都城修建起来,当初冠军侯势必会将幽州的北境线再往北推进数百里。
你们想想,
原本匈奴人将王庭驻扎在弹汗山,方便他们南下掳掠,若是遇到像冠军侯那样的人物,打不过,还能跑,还能绕,还能退;
反正也不用怎么收拾东西,骑上马就可以跑,就算汉人骑兵追过去了,那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匈奴人有一百种方式将咱们拖到人困马乏而无所斩获。
可若是将都城修建起来了,
家里的物件儿多了,都是花钱买来的,哪能想丢就丢呢。
到时候,咱们汉人大军杀到这里,匈奴人也只能硬着头皮在这弹汗山与咱们决战。
论城池攻防战,咱们才是行家,匈奴人?呵呵,还不是个儿!
到时候,搞不好一场失败就相当于灭族了。”
说到这里,
李招娣等人勒住了缰绳。
因为前方有一支打着王庭旗号的骑兵队向他们策马而来,应该是来迎接他们的。
此次来弹汗山送日月神刃,李招娣只带了一百骑。
进入部族群落时,道路两旁林立着一众甲胄明亮的匈奴骑士,威武雄壮自不必说,鼻孔朝天的桀骜,彰显着他们的底气。
不过,
这些把戏对于李招娣来说,不存在丝毫的影响。
因为身在胡骑军多年,她深刻的明白着一个道理,那就是真正的自信,其实是不用刻意的表现和摆出来的。
正如眼前这一幕,
匈奴王庭,
这是要将其最为“强大”的一面,展现给胡骑军的众人,只因匈奴人在胡骑军的手里吃过亏,而且吃的还是血亏。
其实在来之前,屠兀骨还在想要不要示敌以弱,来降低於夫罗等人的戒备,但细细一琢磨,
还是算了,毕竟胡骑军的威名已经打出去了,
若是真的在这个时候示敌以弱,倒是有一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
“欢迎胡骑军的朋友!”
一位穿着黑色锦袍的中年男子,大笑着迎了上来,看向李招娣,招呼道:
“原来是胡骑军的副将来了,屠兀骨将军没来么?”
李招娣微微一笑,翻身下马,朝於夫罗行了一个外臣之礼后,笑道:
“屠将军担心有命来没命走,所以才让我来给单于送东西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