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很少有人注意到这样一幕，因为大多数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那个从前遥不可及，如今却站在了如梦堂这里的的圣子身上。
澹台翊尝试用和之前一样的态度抱着手臂看戏，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总是静不下来。
尤其是想到沉九树刚刚的眼神，和那个说出来实在荒唐的猜测，这两样都让他感觉到没来由的烦躁。
挣扎片刻，他还是放下了已经抱起的手臂，有些丧气地踢了一脚旁边的柱子。
那边在人前的沉九树，不得不说，还是十分会装模作样的，微微一笑，便如花丛中盛放着的玫瑰花，引的无数人为他痴迷为他疯狂。
之前和百里淼淼搭话的那小胖子，朱玉琨的眼睛都快要沾在他身上了，傻兮兮地笑着，嘴巴微张，仿佛下一瞬就会有口水掉下来，一副典型的痴汉模样。
余周舟只是看了一眼就马上撇开了头，生怕多一秒就会脏了她的眼。
这种场景，实在不是一般的辣眼睛，如果可以，她都想对着自己的眼睛施一个清洁术了。
不过现实情况是不会允许她这么做的，所以她只能定定地站在那里，唇角紧抿着，脸色看起来比平时要稍冷两分。
她倒也不是因为什么吃醋这些莫须有的无稽之谈，因为她和沉九树本来就不熟悉。
只是看着人群中众星捧月的沉九树，不知道为什么，她不喜欢看见这样的景象。
食色性也，爱美之心，本来就是人皆有之，这一点她从来不会反对。
便是她自己，看见好看的姑娘也会忍不住多看两眼。
可是如果当色超过一定的界限，混合了权势和金钱，以及各种数不清的阴谋诡计之后。
就算是再美的皮囊，也免不得带上了令人作呕的腐臭味，腥味。
那些围在沉九树身边的人，真的只是喜欢他的相貌吗？
这并不见得，有像赵玉琨这样不顾形象，只喜欢追逐美色的肤浅之徒。
那么肯定也会有对男子的容貌无感，只喜欢追求权势的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和野心家。
众星捧月，也可能是刀尖起舞。
余周舟自认不是一个非常正派的好人，可也不是一个毫无底线之人。
她默默地站在人群后面，冷眼旁观着众生的各种姿态，感觉下一秒就要变做漫天的神佛，抛念弃欲，从此永登极乐。
只是当她还没准备飞升时，就被从身后袭来的一巴掌压了下来。
那一刻，惯性作用，在余周舟还没有彻底反应过来的时候，她的手已经抓住了来人的胳膊。
余周舟进修无情道从此无悲无喜，不死不灭的神佛梦彻底消失。
澹台翊没想到只是拍了一下肩而已，这人就警惕成这样，连忙拍着余周舟的手急冲冲地道，“松手，松手，赶紧给我松手，掰断了爷的手，爷叫你拿命来偿。”
看见来人是跳着脚嘴里乱喊的澹台翊后，余周舟马上就松了手。
澹台翊的手得了自由，轻轻哼了一声，“算你还挺识相的。”
余周舟并不理会他的沙雕，只是直直地看着他问道，“有事吗？”
澹台翊看着对方望过来的眼睛，忽然有一种对方眼里只有自已一个人的错觉，尤其是，对方的这一句“有事吗？”居然也感觉十分宠溺和纵容。
想到这，他耳朵不争气地红了一大片，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怎么的。
他感觉自从他这次遇见余霜寒之后，他就越来越不对劲了，尤其是刚才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他真是越来越昏了头了。
余霜寒和他不和，对，从第一次见面就不和，那些人常说一眼定终身，他和余霜寒见面的第一眼就注定了他们的敌人身份，所以他们以后也会是敌人，嗯，就是这样，刚刚那些都是错觉，是错觉。
澹台翊在心中给他找了很多他和余周舟是敌人的借口，终于又有底气了。
高高扬着下巴，一脸高贵地道，“没事。”
余周舟：……哦
见她反应这么平淡，澹台翊便忍不住了，顾不得什么形象不形象，气急败坏地还想说些什么，只是他还没说完就被人给打断了。
“礼仪一倒，由来久也，我就不和你们细细道那些繁琐的典故了，便先教你们最基本的站姿吧。”
说着人群中的沉九树刻意扫了一眼大殿的角落那里，他好像看见了余周舟，又好像没有看见。
不过看清楚他的眼神漂过的地方，站在沉九树不远处冰冰冷冷的百里淼淼轻轻皱了皱眉。
收回目光后，沉九树才对着众人，以一种博学公正的态度，对着众人说，“我本来是想亲自为你们演示的，但是我觉得没有必要，因为你们之中有一个人的站姿就非常标准，而且她以前也在圣子宫待过一段时间，我觉得可以让她为你们展示一下。”
说着竟是直接朝余周舟看了过来，这一次，一点掩饰的意思都没有。
一时之间，站在角落和澹台翊说话的余周舟，又重新成了众人的焦点。
余周舟对这些精英弟子们来说，其实是最陌生的一个人，其他的弟子虽然彼此之间都算不上太过熟悉，但好歹大多数也都见过。
唯独余周舟，像是突然从地下冒出来的一样。
之前和澹台翊那一段也就算了，还可以理解为，这人可能是初来，不小心惹了澹台翊的毛头，但是现在听了沉九树的一番话，又见到和澹台翊靠的很近的余周舟。
这两人站的很近，且完全没有要打起来的迹象，反而相处的很是平和，像多年的老友，自在而熟悉。
这里的人没有一个会是傻子。
所以这些人立刻意识到这位不太说话的少年来历并不小，甚至有更聪明的人，已经对余周舟的身份有了猜测，只不过想到之前圣子和少君子不和的传闻，这些人又马上闭上了嘴巴。
像什么也不知道一样，站在外面若有所思。
余周舟没有想到自己会突然被call，站在那愣了愣才走了过来。
她还想以什么迂回些的法子，拒绝给人当练习站姿的工具人这件事。
结果几乎是刚走出去，她就被沉九树抓住了手腕。
余周舟下意识想要抽出手去，结果就感到自己的另一只手腕也被人抓住了。
——那个人是澹台翊。
余周舟被这两人拉扯在中间，显得有些尴尬和恼怒。
前面的沉九树先转过了头，却不是想要对她说话，而是对着后面的澹台翊微微笑着道，“你这是干什么？是不太满意我的教学方式吗？”
澹台翊说不出话来，却同样僵持着不肯放手，只是像小狼狗一样凶巴巴地盯着沉九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