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相比较而言,除了看林木的眼神有些奇怪外,左宜兴此人还是非常有礼貌的,浑身上下都充满着一种世家大族子弟的君子风度。
嘴角的笑让人如沐春风,既不会显得太过疏离,也不会显得太过亲近,是一种如同用标尺专门测量过一般的,恰到好处的笑。
他上来后先是不卑不亢地朝余周舟行了一礼,余周舟原模原样地回了过去,脸上照例没有什么表情,看起来很是冷漠,不近人情。
不过左宜兴好像一点也不为此感到恼怒,右臂微展,温和地道,“道友先请吧。”
一般按照这种套路,余周舟应该是谦虚地再回一句,‘不,还是道友你先请吧。’这样的话。
可惜余周舟是个怪咖,她当真就点了点头,“好,谢谢左道友了。”
左宜兴一张俊脸第一次僵了,说实话,他从前还真是从未见过……如此实诚的人。
嘴上好像有些无奈地轻笑了一声,不过心里却多多少少还是有些鄙夷,如此没有眼色之人,想来也只是空有一身蛮力才站到了这里而已,不过……,他的好运气马上就要到头了。
左宜兴脸上的笑容更加温和,看着拔出巨剑的余周舟好像只是在看一个小打小闹的孩子。
余周舟皱了皱眉,老实说,她并不是很喜欢这个左宜兴,倒不是因为别的还是什么,只是左宜兴这人,好像总喜欢在自己脸上带上一层面具,然后便自欺欺人地觉得别人都是傻子,看不穿他的伪装。
也不知道这种人,是凭什么本事,当上传说中隐世家族的少主的。
余周舟拔出长剑,毫不留情地劈了过去,两人瞬间就打了起来,刀光剑影间,一时也不知道是谁占了上风。
俩人打了许久,左宜兴已经开始有些撑不下去了,余周舟见势而上,但在那一瞬间,眼前突然飘过来一些白色的粉末状物质,余周舟只能迅速挡住眼睛,鼻子等要害地方,但终究还是晚了一步,仍有少量粉末飞进了余周舟的眼睛……
余周舟一时剧痛难忍,眼睛里的烧灼感好像火烧一样剧烈,有冰凉的液体从眼中留出,湿漉漉的一片,一时也不知道是血还是泪……
左宜兴一改刚才的颓势,优雅从容地站了起来,然后走到余周舟的身边居高临下道,“认输吧余道友,你坚持不下去了。”
语气一如既往地温和,好像是在真心为余周舟着想一样。
余周舟倚着剑,一点一点强撑着站了起来,眼睛里的血珠在不停地往外流,恐怖异常,但余周舟自己好像感觉不到,嘴角微微向上扯了一下,极为冷静道,“如果我不呢?”
看着这样的余周舟,左宜兴心里还是有些倾佩的,那松砒毒是制毒师专门调配出来的,中了此毒的修士,眼睛会受到很大的侵蚀,最后慢慢还会延伸入脑,轻则伤及大脑,重则伤及神魂!
但这个余霜寒不仅能忍受眼睛被烧的剧痛,居然还能强撑着站起来想和他一决胜负。
左宜兴的心里起了那么些惜才之心,劝道,“余道友还是不要强撑了,这毒没你想的那么简单,要是再不去找医师去治,以后想治可就来不及了。”
余周舟轻轻“呵”了一声。
“多谢左道友关心,只是余某虽然不才,现在眼睛又被您给弄瞎了,但是教训左道友这样,卑鄙无耻的狗东西的力气还是有的。”
听完余周舟的最后一句话左宜兴目呲欲裂,不可置信道,“你,你居然敢……”
不给他说话的机会,余周舟提着剑朝着左宜兴站的地方冲了过去。
眼睛虽然看不见了,但是耳朵还能听见周围的风声,还有神识环顾四周,找到区区一个左宜兴的位置还是非常容易的。
左宜兴边打边退,心想这人真是疯了,而且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感觉余周舟眼睛看不见了之后,实力好像更强了一些,他几乎除了抵挡之外,就什么也做不了了。
余周舟手持巨剑凌空一个漂亮的旋转,如果不是看她紧闭着的眼睛,没有人会想到,就在刚才,她的眼睛看不见了。
左宜兴以一个非常屈辱的姿势半跪在地上,他咬牙有些不甘道,“我认输,我认输了。”
但余周舟好像听不见他的话一样,手上的巨剑用力,左宜兴白净的脖颈上马上出现了一道鲜红的血痕。
左宜兴大惊失色,但他完全不敢乱动,他有一种非常强烈的直觉,只要他现在动一下,对面的人肯定就会杀了他……
余周舟眼睛看不见,只凭着感觉用剑背拍了拍左宜兴那张小脸,也不在乎会不会误伤。
左宜兴一颗心脏都要跳出来了,他又惊又恨,偏偏还不能表现出来,作为左家少主,除了在那个人那里,他何曾受过这样的委屈!
“如果再让我看到你使毒害人,你就拿你的一双眼睛来赔吧,正好我的巨剑上面还少了一点装饰的东西,我看着你那双眼珠子就很合适。”
左宜兴额上冷汗直落,但还是忍不住狡辩道,“我刚才只是一时鬼迷心窍,但真的没有故意要伤余道友你的心思,而且道友难道不想要解药吗?我现在就带了解药,只要道友愿意放了我,我马上就把解药给你。”
听见左宜兴的话后,余周舟收回了剑,定定站在一边。
左宜兴大喜过望,认为余周舟虽然口里不说,但还是想要解药的。
这样就好办了,解药可以给,但不一定是完整的解药,里面也可以加一些有趣的东西,想着余周舟也看不见,左宜兴毫无忌惮地笑了笑。
然后才声音诚恳道,“解药都在这里,今天的事,是我错了,希望余道友能原谅我。”
他一手递着解药,一边向余周舟道歉,可眼里却极为狂热,恨不得现在,就将亲眼看着这瓶’解药’,全部喂进余周舟的嘴里。
但他期待了许久,也没有等到余周舟动手来接,左宜兴忍不住摧了摧,“道友中的毒不是一般的小毒,还是尽快服了解药的好。”
光听那语气,仿佛他刚才的行为真的只是一时昏了头脑,现在在真心诚意补偿余周舟。
余周舟脸上没什么表情,就好像中毒的人不是她一样,淡定地站在那里,“你不是说让我放了你吗?可以,只要你自己服了这瓶‘解药’我就让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