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被扭动的肉块放倒并被绳子给绑了起来。
在处理好了后，老人对那几坨不明物体说道：“好了，快点去帮陈大人吧。”
那几坨肉块开始向屋外蠕动，可没几步，它们便失去了活力，软塌塌地摊了开来。
老人不敢置信，小孩又开始哭闹了起来。
“陈大人，死了...怎么会......”
她们沉浸在了悲伤中，让明正和钱九感到了不详的恐惧。
突然，老人猛回过头，抓起两人就往西屋拖去。
虽然拖得很吃力，但这也不是一个佝偻着身子的老人能有的身体状态。
“把柜子里的东西拿上。”
在听了老人的命令后，她的孙女拿出钥匙打开了钱九先前想要撬开的柜门，并从中拿出了一颗闭眼沉眠的头颅。
钱九和明正见过他，这张脸是一开始进村见过的拉货车的青年。
明正颤抖着嘴唇，“你们...你们把他杀了...怎么会这样...如今的古黎怎么变成这样了......”
老人哼着鼻音，不屑道：“什么杀了？这是陈大人，你们这群没见识的东西，这是大人自己砍下来的，为达目的，他什么都敢做。”
“而且...哼，古黎？伟大的古黎连颗树都救不活，陈大人早就对这个地方失望透顶了。”
老人打开了西屋的房门，灰尘夹杂着铁锈的气味扑鼻而来，映入眼帘的，是占据了整个房间的巨大金黄色炉鼎。
“不过没关系，陈大人会改变这一切，你们现在要为他献身，感到荣幸吧。”
老人掀开了铺在炉鼎上的巨大红布，这个半径将近五米的炉鼎里居然盛了半缸的“沸水”。
只是这水并不烫，也不会冒热气，且清澈见底，能透过它看见炉底的龙纹。
孙女也跑进了西屋，将那颗头颅递给了老人。
老人满怀敬意地捧起了它，随后放在炉鼎上空，松手。
扑通一声，头颅掉进了不断冒出气泡的“沸水”之中，神奇的一幕发生了，头上的眼睛居然睁了开来，并用饥渴的视线望着上方的几人。
老人又从炉旁拔出一把青铜剑，用沙哑的声音威胁道：“接下来，说：我愿意。不然我就把你们都杀了。”
“我......”明正停了下来，“你能保证放过另一人吗？”
“不要说！”钱九大喊道：“我以前进考前在书上见过这个，这是能让赢家复活的圣物，参与者必须割下自己的头颅，且表态同意，输的那一方会成为炉鼎的祭品！”
老人眯着眼，笑咯咯道：“当然，我能保证。”
“我愿意。”
话音刚落，明正的头就被砍了下来，随着扑通一声，头入水底，血液试图弥漫，却只在一瞬便消融于无色透明的水中。
青年的头见到此景，突然张开嘴，如食人鱼般“游”了过来，一口咬在明正的脖子根，死不松开。
明正也没气绝，只是他没法反抗对方的猛攻，只能顶着张痛苦的脸张开嘴，不断舞动“身躯”挣扎着。
老人对此结果很满意，在笑了一阵后，便把钱九从炉鼎旁拿开，拖着他要往别处去。
钱九知道，对方不可能放过自己，因为他们很狡诈。
但同样的，他也恨不起来这群人，因为他知道，这些狡诈都是因为这个动乱的社会造成的。
他认为这个国家是屎，这个国家的统治者也是屎，一切都是。
但要是说世界上还有哪个地方不是的话，他却说不出答案。
他觉得这个世界都是屎。
明正这算是自杀吗？好像也不算，但他确实是想死了。
钱九不想这样，他从小就害怕死亡，因为父母死在战乱之中，所以他和老舅相依为命。
他仍记得，自己小时候曾抱在老舅的大腿上哭，说以后自己死了，老舅要来接自己，一起去天上，他不想孤单一人。
他小时候崇尚正义之事，老舅是个不符合他心中理想的人，为了养活他，老舅不停骗人，盗窃，但他也知道，老舅做这一切这是为了自己，所以他一直都很纠结，直到老舅被某户地主抓住，最后当众处刑。
后来他仍旧坚持自己的心中正义，且得知了有个四皇子爱民如子，将来要是当了皇帝，肯定能成为贤君。
他想要进考，为那人效一份力，可现实是残酷的，他没能成功。
郁郁不得志的他不停流连，为了过活而奔波，生活渐渐改变了他心中的想法，无论古黎有多兴盛，民众的生活永远如一，苦不堪言。
看来那个四皇子也差不多，不过是个空口无凭，待在皇宫里享乐的骗子罢了。
后来的蝗灾，旱灾，饥荒，内部战争，屠城，这些让他认清了现实，根本没有什么救世主，也没有什么极乐世界，全都是自我欺骗的幻想。
直到今天也一样，他一直坚守着为自己而活的信念......
听着炉鼎里的激斗和哀嚎，钱九开口对那老人问道：“你怕死吗？”
“怕死？为了陈大人，死算什么？”
“你的脑子肯定是坏了......”
在沉寂了一会后，钱九突然暴起，他挣脱了绳索，其中一只手上沾满了墨绿色的液体。
那是他藏在身后的腐蚀药水，为了解开束缚，他只能直接倒在绳子上，并用其中一只手做保护挡住另一只手。
老人大吃一惊，钱九将所剩不多的药水一股脑朝她脸上泼去，老人痛苦地捂着眼睛，开始在地上打滚呻吟。
钱九看了眼屋外的天空，只呆了一秒，转身就往炉鼎跑去。
拦路的孙女被他一脚踢开，他一把抓起放在炉鼎旁的青铜剑，站到椅子上，头伸到清水上方，无言地凝视着水中的场景。
明正似乎已经没了意识，只是疲惫地张着无神的双眼，重复着张开又合上嘴唇这一动作。
青年的面目狰狞，但在长时间的拧斗后也失去了一开始的神气。
钱九突然像是释怀地笑了，他仰起头，笑声愈演愈烈。
“其实我最开始的梦想，是想在战场驰骋，为明君杀敌来着？”
他利落地刎下脑袋，水花四溅，清水顿时紊乱得见不到底，剧烈的撞击声于鼎中传出，水面都好似要炸开了一般。
直到一刻钟过后，杂声渐熄，水面才终于恢复了平静，这屋内，也已见不到半个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