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年如法炮制,到了第三年张贵就想要回三年的工资就回家不干了,谁知一来二去他们就因为工资的事和老板吵了起来,哥几个一气之下就把老板揍了一顿。老板恼羞成怒,不但不提工钱的事,还让人把张贵哥几个暴揍一顿。
多亏张贵的媳妇跑出到派出所报了案后,又赶到城里找到了在一家民营建筑公司打工的亲戚,这些四川籍的老乡们,大部分都是结伙外出打工,甚至都是一个村子的乡亲,为的就是出门互相能够关照。
当张贵媳妇找到他们时,他们也正在为拿不到工钱回不了家而发愁,听说出了这事后,一传十,十传百,一时间,所有在督城打工的外地民工和本地拿不到工钱的民工串联起来,找到了市建设局和劳动人事局。尽管这两个部门都进行了积极的协调,张贵哥仨被送进医院,得到了妥善治疗,但是那个年代三角债已经成为了市场经济领域的顽疾和毒瘤,你欠我的,我欠他的,势单力薄的农民工就成了这个食物链下最底层也是最柔弱的群体。眼看年关将至,这些拿不到工资的农民工,索性聚集在一起,有组织的来到市委、市政府门前,讨要说法。
正在赶往锦安参加班子会议的关昊,在半路上就接到了赵刚的电话,很快他又接到了常远的电话,与此同时,丁海也受到了几条短信,分别是市委办和其他领导秘书发来的,都是同一个内容。
“关书记咱们……”丁海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关昊打断。
“回督城!”他的口气很坚决。
“不回去也行,有赵书记呢,再有常市长也在回督城的路途中,这种事情原来也发生过。”
一般的情况下,秘书丁海很少就某一个问题发表自己的看法,因为他的书记实在是很强大,用不着他参谋什么事情,他需要做的就是为他服好务,做好各种资料包括各种信息的搜集整理,他跟关昊在一起都很少说起工作之外的事情。
这次丁海实在是觉得没必要为了几个民工闹事就放弃锦安市委的班子会议,况且,这个班子会议是由岳筱主持召开的,岳筱对于甄元的事心中必有阴影,他头一次召开的班子会关昊就不参加,唯恐日后得罪了这个锦安未来的一把手,给自己的仕途制造不必要的麻烦。也可能自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但作为秘书,提醒他是必须的。
“必须回去,在这敏感时刻,稳定第一。”关昊说着,伸手跟丁海要过工作电话,分别给邵书记和岳筱打电话请了假,说明原因,并且实话实说。这就是关昊做人做官的坦荡之处,按说他完全可以找个别的借口请假,完全没必要先把情况上报。但关昊明白,岳筱在督城的关系错综复杂,说不定他早就知道了堵门口这件事。
邵书记没说什么,只是嘱咐他一定要想办法克服困难让民工拿到工资。绝不能让事态扩大、升级!
岳筱也是这个意思,反复强调一定要妥善处理这件事,不得出现任何纰漏,督城离北京又劲,不能出现越级上访的事。
关昊感到了邵愚和岳筱之间细微的差别,邵书记话很少,但具体;岳筱话很强硬,口气很严肃,但却很笼统。
想到这里,他不由地暗笑了一下。
然后,关昊又给常远打了电话,交换了解决这件事的意见。督城两位主要领导基本定调之后,于是,从南北两个方向往回赶的奥迪车上,就传出了这样的指示,起快速反应的程度不亚于消防部队。
由政府办公室电话紧急通知,督城所有的建筑公司、房地产开发公司和所有有外地雇工企业的一把手迅速赶到开发区会议室,出差在外的限时赶回,出国的除外,但要派出能够拍板企业负责人出席会议;同时,劳人局、财政局、建设局、土地局、环保局和工会等部门的一、二把手全部到位;在这次事件中所涉及到的企业属地的乡镇办事处党政一把手必须到会;农行、工行、建行、农村信用社等主要负责人和分管信贷工作的副职以及信贷部门的负责人全部到会。
所不同的是,银行部门的领导被请到了开发区三楼另一间会议室,好烟好茶和各种新鲜水果伺候着,这些财神爷们心里都明镜丝的,叫他们到这里品茶,实际是鸿门宴。
赵刚一直在现场,做好前期的安抚工作治安防范工作,避免事态升级。
其实,在关昊没明确意见之前,主管政法工作的赵刚就已经做了安排部署,也就是夏霁菡和古时他们开头看到的那一幕。同时,公安局长和政委身着便衣,徒步走进市委大楼和赵刚汇合。
围堵大门口的民工只截汽车,对步行人员不干涉。
这时,人劳局和建设局的两个副局长已经在现场做工作
在现场,古时看到这些人情绪还算理智,尽管言辞有些过激,但看不出什么暴力倾向,这才给车里的夏霁菡打电话,叫她下来录像,同时告诉她已经有两个民警去协助她工作。
有人曾经做过这样的统计,世界上十个公公职业中,公职人员收到意外伤害或者造成死亡的除去交警外,排在第二位的就是记者。由于记者的特殊职业性,无论是战争、灾难、暴乱、政治运动,记者都要处在事件的最前沿,无论的公开采访还是卧底调查,往往都是势单力薄,没有任何的防御措施,是最容易受到伤害和冲击的对象。
所以古时请示赵刚,派两个民警保护小夏不是小题大做。再说以往也的确发生过记者被殴打,设备被砸在的事件。
挂了电话,果真过来两个年轻的警察,为她拉开车门,一左一右陪护在她身边,她这才在外围录了一会,然后又来到人群里面。
她发现这些人并没有古时说的那么激动,甚至对人劳局和建设局两个领导的劝说置之不理,而且没什么反应,但写在脸上的坚持却是显而易见。
这时,为首的一个壮实的中年汉子见来了记者,才对着那两个副局长说:“我们今天拿不到钱是不会回去的,反正也回不了家,就在这里过年了,您俩位也别费唾沫星子了,赶紧回家陪老婆孩子过年去,大冷的天我们就不劳您陪了。”
中年汉子的话音刚落,立刻就有无数人附和,看来这个人应该是中心人物。
没错,这就是张贵的同村亲戚。
这时,已经有所涉的建筑公司的负责人来到了现场,在劝说,在保证着什么,但是对于冷静持着且抱定信念的民工来说根本无济于事。
由于接到了指示,维持秩序的警察不得和民工发生冲突,所以,为避免事态扩大,赵刚调来的警力一部分布置在人群外围,把人群控制在有限的空间内,另一部分布置在大门内,形成一道围墙,以防民工冲击市委市政府大楼和办公地点。
事态似乎没有继续恶化,局面似乎得到控制,但危机并未消除。夏霁菡感到了问题的严重程度,因为她发现了人群中有三个小蜂窝煤炉,地上摆着三口铝锅还有两个水桶,这说明这些民工已经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无论是示威还是真的准备,这都将是非常棘手的事,因为明天就是年三十。
而且她还意外的发现,这些人中似乎有人在用电话联系,事实证明了夏霁菡的感觉,陆续又有民工不断的加入到了人群中。
这时,从门口警卫室搬出一张小桌子,已经有工作人员开始统计这些民工所属的单位。
夏霁菡将镜头对准了上面所登记的公司的名字,她发现,几乎涉及到了督城所有的建筑公司、黏土制砖、还有一部分砂石料开采企业、两家房地产开发公司,在九十年代末期,督城只有两家房地产开发公司。
在众多企业名单中,她没有发现大河建材公司的名字。
据她了解,在郑亮的企业中,绝大部分都是雇佣的外地民工,尤其是打板车间和砂石料厂,他是根据民工的意愿或是每月发工资,或是将工资寄存在企业,民工手里有一张明白卡。
名单上没有,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他不拖欠民工的工资。她不由的对郑亮肃然起敬。
考虑到眼下事态不会升级,赵刚就叫古时和小夏来楼上休息一下。他从二楼的窗前时刻在注视着局面的发展,并不时的向两位当家人汇报着情况。
与此同时,高速路上南北方向的两辆奥迪车几乎同时飞速驶向各自的收费口,又几乎同时飞速地冲进开发区会议室,除去赵刚,市四大班子成员悉数到齐,关昊和常远早就在车上交换了意见,所以两人用不着单独碰面商量,径直走进了会议室。
政府秘书长赶紧将一张签到表的复印件递到关昊和常远面前,并将老板到会情况做了书面汇报,关昊用手势打断了他的汇报,在车上他已经掌握了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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