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电话,王家栋寻思开了,上一级市委书记来了,钟鸣义居然不知道,翟炳德这是唱的哪一出了?对钟鸣义不满意?可那不是你翟炳德给亢州选的市委书记吗?喜欢江帆,为什么不让他直接接任市委书记?是江帆资历浅吗?单独召见江帆,有些不和套数啊,如果这次翟炳德不见钟鸣义,钟鸣义事后知道了就有些不好了,想必会给江帆和钟鸣义之间造成误会。钟鸣义必然会想,翟书记他可以不通知我,你江帆也不通知我?按的什么心?如果真是那样就不好了。
想到这里,他起身,将房门反锁上,给远在关岛的樊文良打了电话,哪知,他刚叫了一声“樊市长”,樊文良就说道:“家栋啊,中午这重逢酒喝了多少?”
王家栋一愣,随后就知道有嘴快的人告诉了樊文良谷卓来的事,就呵呵笑着说:“看来我还真不能做坏事,原想您走了,没人能管我了,看来算盘打错了。”
“唉,当个小官,实惠不多,禁锢却不少,少了许多平常人该有的乐趣,有的时候我也常常感慨啊!”
王家栋深有体会,他长长出了一口气,说道:“唉,都是您教导的结果,我以前可是没这么自律啊。”
“哈哈,一不留神说了实话了。”樊文良笑道。
“是啊。”
“怎么,你没陪小谷?”
“她走了。”
“哦?她对你,没有放下啊!”樊文良感慨的说道。
“唉,过去就过去了,认命了,老了,对了老板,翟书记来了。”王家栋转了话题。
樊文良听王家栋说翟炳德来了,就“哦”了一声,他对此并不感到吃惊,他早就料到他走后,翟炳德会踏上亢州的土地的,只是时间早晚的事。
王家栋继续说道:“叫去了江帆,没有通知钟鸣义。”
樊文良想了想说道:“嗯,那要看江帆的态度了,可能他也是在观察江帆吧?”
王家栋似乎明白了什么,说道:“有可能,还是您睿智。”
因为都是在上班时间,他们简单的互相问问候了彼此一些近况,就挂了电话。
刚放下电话,就听有人在敲门,王家栋开开后,朱国庆站在外面。
朱国庆说:“您老人家把自己反锁在屋里干嘛?”
王家栋说:“一人在屋里可以做许多事。你干嘛来了?是排队等待接见吗?”
朱国庆似乎从王家栋语气中听出了对自己的不满,就说:“我最近正忙着二期招商,如果政府不开会,我都没时间到大楼里来拜访领导,哪有什么等待接见?我今天是特地有事想请您老人家帮忙的?”
“帮什么忙?你又不是不知道,现在大小事都是书记一人说了算,别说我了,恐怕你们市长有些事也不好自己拿主意吧?”王家栋没好气的说道。
朱国庆说:“我什么都知道,以往是樊书记屋里清闲,别的领导屋里人多的推不出去,现在是所有领导屋里都清闲,就一个人的屋子热闹,不过我今天这事就得您帮忙。”
“什么事?”
朱国庆说:“我听说北城马上要成立农村基金会。”
“是,我也听说了。”
朱国庆笑笑说:“想让您保举一个人。”
王家栋想了想,说:“有意思吗?”
朱国庆说:“太有意思了!相当于银行行长,掌管着放贷大权。像小圆他们这些经商的,从国有银行贷款条条框框太多,而且难办,基金会就没有那么多章法了,人情因素会占很大比重。”
王家栋从来都没琢磨过这个基金会,在他印象中,这个基金会就是基层的事,市政府包括江帆,都管的太多了。什么时候成立,怎么成立,完全由基层说了算,可就因为江帆顾虑太多,迟迟不上报成立基金会的事,以至于这项工作落在了其他市县的后面,被锦安市通报批评。但是王家栋相信,既然江帆犹豫,居然他对这项工作有顾虑,肯定有他的理由。江帆不同于别的市领导,做事比较认真,考虑的也比较仔细,完全不像年轻人的性格,有时过于谨慎。这种性格的人适合当大官,不太适合在基层主事。
听了朱国庆的话,似乎他对这件事上过心,就说道:“你跟我开什么玩笑?北城是你的老巢,你是副市长,用得着我保举吗?”
朱国庆笑了,说道:“我哪有什么老巢啊,只能说在那里呆过。”
“你有事找任小亮,他能不给你办?”王家栋反驳道。
“呵呵,此一时彼一时,再说了,我这不是先跟您商量来了吗?尽管基金会是基层的事,但谁都知道市里相当重视,基金会领导班子,肯定要经过市里专门研究的,我的意思是开会研究的时候,还请您多多关照。”
王家栋乐了,说道:“我关照什么,你还没跟我说是谁哪?”
朱国庆笑了,说:“您上来就劈头盖脸给了我这么几句,我都忘了,是唐宝祥。”
“唐宝祥?”
“是。”
“他是农工部部长,基金会应该在他那条线上,隶属于他管辖的范围,怎么?你把我弄糊涂了。”王家栋说道。
朱国庆说:“您说的没错,的确隶属于他管辖的范围,可是明年他就到限了,他的意思是想提前找个养老的地方。”
王家栋明白了,唐宝祥想到基金会去挂职,是在提前找退路,真够精明的,这叫退位不退职,他说:“这个,有两方面,一是看北城党委政府的态度,二是看市委主要领导的态度,估计我起不了什么作用,顶多就是开会研究的时候我举手就是了。另外你又不是不知道,现在不比从前,什么事都是书记亲自拍板儿,你应该知道。”
朱国庆说:“我知道,其他工作让唐宝祥自己去做吧。”朱国庆说:“您今晚要是没约出去的话,叫着长宜,咱们坐坐?”
王家栋揉了揉太阳穴,说道:“你们聚吧,我不参加了,中午喝了很多,头疼的很。”
朱国庆说道:“这样,等您头不疼了,我在请您。”说着,站起身告辞。
基金会的领导权在基层,北城作为亢州试点单位,对基金会有绝对的领导权,按理说,基金会主任应该有政府一把手兼任,朱国庆来找王家栋,很大程度上是想取得彭长宜的支持。参照别处基金会的领导形式,基层政府一把手兼任基金会主任,然后配备一个常务副主任和一名副主任,还有办公室其他成员组成。唐宝祥到基金会兼职,肯定不会当副主任,但是主任似乎又不大可能,彭长宜当仁不让他什么脾气都没有。想到这里,他给彭长宜打了一个电话,半天没有人接,于是就呼了他,出乎意料,半天都不见彭长宜回话,他想到可能他们正在组织学习。
过了半个多小时,彭长宜打回了电话,王家栋没好气的说:“彭大主任,好忙啊。”
彭长宜笑笑说道:“呼机响的时候正在念报纸,念完报纸才看是您的,说了几句就散会了。您有什么吩咐?”
“基金会将来会是你管吧。”王家栋单刀直入。
“部长,我还是想跟您探讨一下哪,我不想管,今天跟市长去北京,见了一个专家,了解了基金会许多内幕,害怕了,我不想挑这个头。”
“呵呵,你小子够超脱的,人家都在钻营这个位置,你偏偏看不上?这个位置会有很大权力的,跟银行行长一样。那么多贷款,想给谁就给谁,难道你就不动心?”
彭长宜说:“呵呵,我记得您跟我说过:香饵之下,必有死鱼。基金会主任权力会很大,也可能会有很大的实惠,我怕我自己经不住香饵的诱惑,做了吊钩下的死鱼,我不想就这么快的完蛋。”
王家栋听了,心里很是欣慰,彭长宜能记住他的话,已经让他满足了。一切诱惑,只能满足你当前的需要,却在未来妨碍你取得更大的成功或享受长久幸福,彭长宜果然孺子可教,他高兴的说道:“长宜啊,当诱惑来临的时候,你能感到恐惧,这很难得,说明我没看走眼。”
“呵呵,可能在这个问题上,受了市长的影响,我就也越来越不看好基金会了。”
“嗯,跟什么人学什么人。你能这样想也不错,但是你知道吗,这是一块很大的蛋糕。”王家栋说道。
“再大再甜我也不想吃。”
“如果,这个主任非你莫属你怎么办?”
“呵呵,我这样跟您说吧,即便我想兼任,人家也未必让我兼,您比我看得更透。刚才您还说已经有人在钻营了,这么可口的蛋糕,还能没人惦记?”
王家栋说:“你是不准备兼这个职了?”
彭长宜说:“您想想,这么重要的岗位,能是兼任干得好的吗?兼任,本身就不科学,再说,市委对成立基金会比政府还感兴趣,到我们北城,也应该是这个套数吧。”
在其他地方,农村基金会工作开展的早已经如火如荼,经济发达的亢州,居然落了后,市委已经着急了,钟书记在最近一次列席市长办公会时,已经明确必须在国庆节前完成基金会组建工作,并准备近期到北城召开一次调研会。政府工作的被动,造成了市委钟鸣义的主动,这就不能怪人家插手政府工作了,这一点,不知江帆到底是怎么考虑的,要说他不是不清楚这其中的厉害关系。
听了彭长宜的话,王家栋开心的哈哈大笑起来,说:“你小子,有进步,首先知道进退取舍,不错,冲你今天这个态度,改天我请你。”
彭长宜在里面说道:“部长,今晚吧。”
“今晚不行。”王家栋还想要说什么,就见范卫东推门进来了,他说:“好吧,就这样。”说着放下电话看着范卫东。
范卫东见他放下电话,就说道:“钟书记叫你过去。”
王家栋一听,习惯的拿起笔记本。
范卫东说:“不用拿本,又不是开会。”
王家栋听了就想放下本,想了想又拿起来,说道:“我干嘛听你的?”说着,就白了他一眼。
范卫东笑了,说道:“通常情况下,我没那么坏。”
王家栋说:“通常情况下,我不相信你的任何话,就像你不相信我一样。”
范卫东说:“我早就甘拜下风了,而且现在老了,斗不动你了。”
“呵呵,你明显就是不服输,斗不过就是斗不过,什么叫斗不动?”
“好了,咱俩老东西别练贫了,赶快去吧。”范卫东说。
王家栋进来后,狄贵和也在,他和范卫东坐下,钟鸣义满脸带笑兴奋的说:“今晚都别安排事儿了,翟书记来了,在金盾等咱们,江市长已经去了。”
王家栋一听,似乎和他的某种猜测比较吻合,只是不知翟炳德为什么又从外招移驾到了金盾。
金盾有一个顶级豪华包间,专门是为了接待贵宾的,名字是香山厅,原先樊文良的客人一般都安排在这个厅,钟鸣义也喜欢把客人安排在这个房间,这个房间比王家栋经常去的长城厅还要大,而且服务设施一应俱全。
钟鸣义进来时,只有江帆坐在沙发上,并没看见翟书记,他本来对江帆先他一步过来见翟书记就有些不快,也不知道为什么钟书记没有告诉他,而是告诉了江帆,他就一皱眉头说道:“老板呢?”
江帆见大家进来,就从沙发站了起来,他微笑着用手指了指卫生间。
众人就明白了翟书记在里面方便。
范卫东马屁似的拉出一把椅子,请钟鸣义就近坐下来,钟鸣义看了一眼卫生间,没有坐。
翟书记不出来,众人谁也不好坐下,几个人就杵在房间里,王家栋站在外围,看着墙上的那幅香山风景画。
狄贵和倒是显的比较随意,他走到江帆面前,小声说:“什么时候到的?”
江帆看了一眼钟鸣义,发现钟鸣义也看向他,目光和神态就有了些异样。江帆笑笑说:“刚到。”
江帆说刚到也对,他们的确是刚到金盾酒店。江帆感觉翟炳德到中铁外招不合适,因为亢州市委市政府接待基地就是亢州宾馆,翟书记住进中铁容易让人产生联想,也会让王家栋心里不舒服,作为江帆,他要权衡这里面方方面面的关系,他知道翟书记是老家是江苏的,就说道:“晚上去金盾酒店用餐吧?”
“就是王家栋小子那个酒店?”翟炳德说道。
“嘿嘿,也是市政府接待中心。”江帆笑着说。
“你什么意思,难道不在金盾你就不管我饭吃了吗?”翟炳德口气里有了怒气。
江帆仍然嘿嘿的笑着说:“看您说的,我哪敢呀,我是想让您尝尝您老家的菜,那里主营淮扬菜,非常地道,厨师、面点师都是专做淮扬风味的,我不是看不起锦安,锦安全城都没有一家正宗的淮扬饭店,这里的蟹粉狮子头、大煮干丝、文思豆腐汤、淮安笼包,绝对正宗,口味鲜美,对了,还有您的家乡之家乡菜,平桥豆腐,嘿嘿,怎么样?是不是已经……”
翟炳德听着听着,脸上的怒色渐渐消失,他说道:“你是不是在给王家栋做广告?”
“嘿嘿,您吃了满意才是王道。”
翟炳德没好气的说:“一个小小的亢州城,不做北方菜,做什么淮扬菜,分明是取悦樊文良,我不去。”
江帆一听事儿有点不好,就壮着胆子小声的说:“樊文良是四川人,按您的说法应该做川菜。”
翟炳德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随后说道:“我算看出来了,我如果不去金盾吃家乡菜,估计今晚会成为亢州不受欢迎的人啦,兴许要饿着肚子进京喽。”说着,就往出走。
江帆赶紧说道:“您来钟书记知道吗?”
“我只跟你说了。”翟炳德没好气的说道。
江帆说:“您来应该让他知道啊。”
“那是你的事。”
江帆笑了一下,心说还是大官好,怎么说怎么有理,他赶紧掏出手机给钟鸣义打电话。
翟炳德说:“让他叫上贵和,王家栋。”
“人大孙主任哪?”江帆小心的问道。
翟炳德想了想,说:“让他安排吧。我是路过,到你们这里讨个便饭,别搞那么复杂,不喜欢前呼后拥那一套。”
江帆从来都不认为领导只是简单的路过。上级领导做任何事任何举动都是有一定用意的,从来都不是天马行空的。翟书记到亢州,能先通知自己,甚至自己不回来他宁愿躺在宾馆的床上也不去通知钟鸣义,显而易见就是想让江帆知道他的心思,尽管给他派来了一个钟鸣义,但是在翟炳德心里,他江帆是有一定位置的,如果这时江帆不知好歹蹬鼻子上脸,甚至独享“皇恩”,估计翟炳德就会是另一种态度了。他到了宾馆后,发现钟鸣义不在场,刚要给钟鸣义打电话,翟炳德就醒了,把他叫了过去。于是,他询问了亢州目前的工作现状,最后说:“基金会要快速成立,不能再拖了,广场建设和旧城改造项目,钟鸣义不懂,你是行家,别让他搀和了。你能顾大局识大体我很欣慰,我进京有时间见到老首长也好有个交代。记住我的话,无论谁当领导,无论这个领导有多大私心,他在提拔干部的时候,也希望提拔那些有大局意识,有合作意识的干部,那些心胸狭隘,私心重的人是不易被提拔上来的。”
江帆听到他提起岳父,就不做声了。
翟炳德说:“怎么,跟小姶还没和好吗?”
江帆笑笑没言声。
“八一建军节那天,我正在北京开会,晚上拜访了老首长,见着了小姶,买了一辆私家车,打扮的花枝招展,老首长很生气,当着我的面就批评了她,我劝他说,年轻人都是爱美的,何况小姶又长的漂亮,她有展现美的自由和权力,真到老了那天,想美都没有资本了,劝了半天,老首长才消了气。小江,你岳父对你还是很器重的,别意气用事了,常言道,小两口吵架,床头吵床尾和,你总不回家,不利于和解埃对于官员来说,有一个稳固的家庭做后盾,是很幸运的事。”
江帆想,可能到现在翟炳德也认为他们只是单纯的“小两口吵架”,岳父是不可能把女儿出轨的事告诉他的,也可能岳父也不知道事情的真相。他没有跟岳父谈起过这事,倒是大舅子袁小民找过他,他比较含蓄的跟袁小民说过,袁小民应该跟岳父说明真相的。他不希望组织搀和他的私生活,就说:“翟书记,关于我个人的事,等忙过这一段,我会单独向您汇报。”
翟炳德笑笑,说道:“以大局为重,家庭也是大局的一部分,当然了,我也只是替老首长关心一下你,毕竟是你们的私事,只要不影响工作组织上是不搀和的。”
江帆感到翟炳德的话给自己留了余地,他笑笑说:“不会的,您放心。”
好半天,卫生间才传来哗哗的流水声,又过了一会,门才开开,翟炳德搓着刚洗的手,从里面出来了,打头的钟鸣义刚想跟他握手,他装作没看见,就转过身,打量了一眼大家,说道:“你们怎不坐下?唉,自从到北方工作后,就落下这个毛病了,每次时间都很长,让你们久等了。”
江帆注意到,他跟谁都没握手。
钟鸣义赶紧说:“可能是北方气候干燥的过。”
“是啊,听江市长说,这里主营家乡菜,而且非常地道,就勾上馋虫了,来,坐,大家都坐下。”翟炳德尽管没跟大家握手,但却很随和、热情的招呼着大家,并且率先坐了下来。
钟鸣义坐在翟炳德右边,江帆坐在左边,狄贵和坐在钟鸣义旁边,王家栋坐在江帆旁边,范卫东坐在了狄贵和的旁边。
坐定之后,钟鸣义说道:“翟书记,按照您的指示,没有叫过多的人,在座的您都认识吧?”
翟炳德看了看,点点头,目光却落在了范卫东身上。
钟鸣义连忙说:“这是市委办主任范卫东。”
范卫东急忙站起,双手放在身前,点头哈腰的笑了一下,说:“范卫东。”
翟炳德冲他点点头,又把目光落在了狄贵和身上,他说:“贵和,最近身体怎么样?”
狄贵和有老寒腿和风湿的毛病,他见翟书记问自己,就往前欠了欠身子,说道:“谢谢翟书记惦记,眼下没事,最难过的是冬天。”
“注意保暖,你这毛病冬天睡火坑最合适。”
“是啊,楼房弄不了火坑。”
“可以搞,把床下弄成水暖,电加热。”翟炳德说道。
“那跟电褥子有什么区别?”江帆说道。
翟炳德说:“有区别,电褥子一是不安全,二是容易上火。搞成水暖,就不存在这个问题了。”
狄贵和说:“我现在就是用电褥子,提前预热,睡觉的时候拔掉电源,就像您说的,插电的时候不能离人。”
钟鸣义见翟书记隔着自己,总和狄贵和说话,他夹在中间,极为不自然。好不容易等到他们不说老寒腿的话题了,钟鸣义身子往翟书记这边扭了扭,说:“翟书记,我跟您汇报一下我们整顿作风、提高效率的工作吧……”
翟炳德挥了一下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看了大家一眼,说道:“我今天是路过,亢州的工作我向来是放心的,今晚咱们就想吃家乡菜,不想谈工作。”
钟鸣义一听,有些尴尬,赶忙说道:“江市长,安排好了吗?”
江帆说道:“安排好了。”
这时,服务员端上茅台酒,刚要给翟炳德满上,翟炳德突然说:“听出你们亢州出了一种名酒,叫什么市长酒、帆树酒,咱们今天就喝你们亢州生产的酒吧。”
江帆赶紧双手握拳,冲翟书记作揖,说道:“求求您了,您就别寒碜我了。”
翟炳德认真的说:“这和你有什么关系吗?难道市长指的是你?”
江帆不解释,只是一个劲的作揖。
钟鸣义说:“翟书记,这事我知道,自从这酒出来后,江市长立刻就叫停了,一瓶都没有上市,完全是商家的行为。那个酒厂的勾兑师是古树人家的儿子,他也是出于感激之情,把这酒命名为市长酒、帆树酒,也是想炒作一下吧。”
翟书记看了一眼钟鸣义,说:“你能这样维护同志很难得,你是班长,也不能一味纵容。我就听到了不同的说法,说江市长是在树立个人威信,取悦于民,而且贸然追加了一百多万的投资?”
这件事是钟鸣义跟谢长友汇报的,当然,他汇报的时候尽量以很客观的口气说的,但是,还是起到了他希望看到的效果。不过今天听翟书记的口气,似乎有些为江帆鸣不平的意思。他有些不自然了,干笑了两下,说道:“是有这样的说法,那是不了解事实真相的人瞎说的。”
翟炳德又说:“但愿如此。江帆同志能够认识清醒,及时叫停,才使这酒没有上市,这样做很对,我们干的是工作,是人民的工作,不该让老百姓心存感激,这本来就是该干的事,要淡化个人色彩,摆正自己为人民服务的位置,不要动不动就把自己摆在高高在上的位置,要勤勉低调做事,老百姓不是瞎子,他会知道谁在给他们做事,谁在唱高调。”
江帆赶忙说:“翟书记批评的对,以后定会注意。”
其实,在座的谁都听出了翟书记的话指的不单是江帆,而是似乎还有其他所指。
听到江帆表态,翟书记说:“好了,好了,倒酒,是我把气氛搞紧张了,今天立个规矩,谁也不提工作的事,谁涉及到了工作上的事,罚酒。”
陪上级领导吃饭,不谈工作,就不会有什么有趣的话题,大家都放不开,只有狄贵和不时的和翟炳德说着话,这顿饭很快就结束了。翟炳德很满意,他对王家栋说道:“没想到这里的淮扬菜做的的确很地道,我下次路过,一定还来吃。”
王家栋说:“谢谢翟书记夸奖,欢迎您常来。”
翟炳德站起身,说道:“大家散了吧,我也还要赶到北京,鸣义留下,其余的你们早点回家休息去吧,别陪着我了。”
江帆一听,就赶紧吩咐服务员把一间小接待室打开,请翟书记和钟鸣义进了小接待室,又吩咐服务员上了几种南方水果拼盘,这才把接待室的门关上。
尽管翟炳德说让大家回去休息,但在座的谁也没敢走,王家栋命服务员把餐桌收拾干净,给大家泡了一壶好茶,他们就在这个房间边喝茶聊天边等那边谈话结束。
狄贵和不敢喝茶,他怕晚上睡不着觉,江帆知道他有早睡的习惯,就说,“要不您回去休息?”
狄贵和摆摆手,说道:“哪能啊?翟书记第一次来咱们这,我哪能回去睡觉。”
好在他们谈话时间并不长,半个多小时后,他们就听到了旁边接待室的门开了,江帆带头迎了出去,果然,就看见翟书记和钟鸣义走出接待室,后面的钟鸣义脸色有些深沉。
翟书记一看大家都没走,就说道:“你们这是干嘛?都在这儿熬着,看来我得赶紧走了,不然谁也休息不好。”
江帆说:“您在这儿过夜吧,明早再进京来得及。”
“算了,我还是住到北京吧,住到那里不用起早赶路,踏实。”
江帆也就没再挽留,而是对翟书记的秘书说道:“北京都安排好了吗?”
秘书点点头,说道:“安排好了。”
江帆说:“那就不留您了,路上注意安全。”
送走了翟炳德,众人才松了一口气。
江帆是坐翟书记的车来的,他想坐钟鸣义的车回去,狄贵和和范卫东是坐钟鸣义的车来的。哪知,送走翟书记后,钟鸣义竟然没跟任何人打招呼,自己一人坐车走了,被丢下的几个人,站在院中面面相觑,一时竟不知如何是好。
王家栋跟江帆说:“让我的车送大家吧。”
江帆苦笑了一下,点点头。这时,小许开车过来了,江帆说:“王书记送范主任,我送狄书记。”
狄贵和说:“我跟范主任同路,我坐他们的车吧,你也跑了一天了,早点休息。”
江帆说:“也好,那就上车吧。”
江帆刚坐进车里,他的呼机就响了,一看是彭长宜的留言:时间还早,喝会茶在回宾馆吧。江帆笑了笑,知道彭长宜肯定在这里,而且看见了自己,他看了看表,时间不晚,就跟小许说:“你回家吧,我还有点事。”说着就要下车。
小许说:“我等您。”
“不用,我能回去。”小许愣了一下,这才开车走了。
他刚进门口,就见彭长宜等他,江帆说:“就知道你看见我了。”
彭长宜嘻嘻的笑着说:“我刚要出去,一看院里站着这么多领导,没敢出去,这才在吧台呼了您。时间还早,回去也是睡觉,我刚叫服务员泡了茶,是部长私人的茶,咱们不喝白不喝。”
江帆笑了,就随彭长宜来到一个小雅间。江帆问道:“你有客人?”
彭长宜说:“嗯,就是去北京路上我跟您说的那个借种案子,除去那个老太太我请不回来了,我把双方当事人都请到了一块,达成了初步协议,刚才请他们在一起吃个饭,本来解决的差不多了,那个刘成突然提出想见见儿子,我们不让,就把孩子的母亲找来了,这会,他们三人在一起谈呢,我刚出来就看见了你们正在送领导。”
江帆皱了下眉说:“长宜,你有必要什么事都亲自管吗?”
“唉,您没在基层呆过,要说这事我可以不管,交给司法科或者是民调就解决了,再不济是派出所或者法庭。可是,我包着莲花村,而且当事人只信任我,不愿扩大影响。再说,尽管这个事不大,处理不好也会影响安定团结。”
“你这么快就把事情处理完了?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吧。”江帆问道。
“不会,我们今天找出了许多法律条文,驳倒了那个刘成,他很服气,表示放弃要回孩子,并且永远不再追究这件事。”
“哦?你是怎么办的。”江帆来了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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