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晴腾地坐起来,对着电视瞪大了眼睛,就见彭长宜仍然没有穿雨衣,而是手里擎着一把黑色的大伞,从大楼里走了出来,上了这辆面包车。
舒晴盯着电视,直到下一个画面出现,她才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冲着电视嘀咕道:今天晚上你算交给这场雨了!
她看了看表,她打了一个哈欠,她本想给彭长宜发信息,但想他可能顾不上自己,就躺在彭长宜的床上,眼盯着天花板。
不知为什么,她就想起了刚刚认识的那个通身散发着空灵之气的丁一,丁一跟江帆真的是太配了,他们两个站在一起,简直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只是这对璧人,今晚似乎表现出有点不对劲,尤其是丁一的眼神有点别扭,舒晴搞不懂是他们出现了状况,还是她的眼睛出现了状况,总之,她印象中的他俩不该是这样,他们应该更和谐、更亲密,眼神,是最好的交流工具,但今晚,她没有看到他们有过这样的交流,不但没有,丁一的目光似乎在刻意回避着江帆,还有,丁一手腕上的淤青……
她这样胡思乱想着,渐渐地就进入了梦乡……
舒晴躺在心上人的床上,睡着了,尽管这里说是野地也不过分,但是她睡得特别安慰,因为她知道这里是安全的,有彭长宜的地方,对于她来说都是安全的,她相信彭长宜,他既然敢把她留在这个地方,那么就说明这个地方就是安全的,是不会让她受到惊吓和伤害。
朦朦胧胧中,那个身着白色衣服的美丽女子,衣袂飘飘,似乎向江帆走来,但忽然彭长宜出现他们中间,这个时候被舒晴发现了,她毫不犹豫地拉起彭长宜就跑……
舒晴沉浸在梦中……
今晚的丁一却没有舒晴那么安逸,当着彭长宜和舒晴的面,她上了车,坐在江帆旁边的副驾驶座上,再次在心里嘀咕着怎么才能摆脱江帆。
一路上,她都沉默不语。
江帆看了她一眼,见她始终看着窗外,就说道:“你看小舒这个人怎么样?”
丁一没好气地说道:“我拒绝在背后议论别人。”
江帆说道:“她不是别人,是你科长的未婚妻。”
丁一说:“从我这个角度来说,我以外的人都是别人。”
“我也是吗?”
丁一看了她一眼,感觉这个人现在脸皮越来越厚,说道:“你就更是了。”
江帆眉头一皱,说道:“为什么我还要加个更字?”
丁一认为他是没话找话,就不言语了。
“对于我的问题就那么不屑回答吗?”
丁一感觉他的话里有刺,就更懒得回答他了。
江帆见她不理他,更是来气,心想,在饭桌上,跟贺鹏飞、彭长宜有说又有笑,全然不顾忌他这个做丈夫的感受,这会,居然一言不发了,他生气地说道:“刚才那么谈笑风生,现在却是一言不发,这不像你啊?”
丁一知道他要找茬,就没好气地说道:“现在不是刚才,我的表现当然不会一样。”
“哦,这么说你跟我没得说,只跟他们俩有的说喽?”
“那是你的理解。”
江帆故意阴阳怪气地说:“恐怕不光我一人这么理解,那个小舒教授在某种程度上也跟我一样感同身受才是。”
丁一冷笑了一下,说道:“不要因为自己是那样的人,就理所当然地认为别人也是那样的人。”
江帆说:“恭喜你终于认清我是什么人了,不过现在还不晚,真的不晚,一个未娶,一个未谈,你可以重新再来……”
“江帆,你如果认为这个话题很有趣的话,等我下车后你再说好不好。”
“你下车我还跟谁说去?”
“跟你自己,你只有跟你自己才能找到共同语言,在我这里你永远找不到共同语言的。”
6。26
江帆不说话了,但是从他大力呼吸声中,丁一知道她的话打击了他,他现在是气如斗牛。
这时一个炸雷在头顶上响起,很快,天空就掉下了雨点,很大,噼里啪啦打在车顶上、挡风玻璃上。
江帆开启雨刷器,看得出,他的动作幅度很大,很生气的样子,像是在跟谁赌气。
丁一见他生气了,她忽然很有成就感,就想“宜将剩勇追穷寇”,但她没有再逞口舌之勇,因为她觉出了江帆的愤怒,尽管天空中下起了雨的,但是江帆的车速丝毫没有减慢,反而加速了行驶的速度。
天生胆小怕事的丁一就不敢再说什么了,她默默地卷缩在座椅里,大气不敢出。
江帆的确表现的很生气,他将车戛然停在家属院的门口,然后一声不响地坐在哪儿,手把着方向盘,目不斜视。
丁一见他没熄火,就知道他是在等自己下车,那一瞬间,她忽然感觉心里很不是滋味,眼睛就有些酸痛,她低头下了车,刚要往里走,就见江帆开着车,噌地一下,原地打轮,掉头,轮胎碾压着湿漉漉的地面,声音非常刺耳。
江帆看都没看她一眼,架着车,猛踩油门,奥迪就怒吼着窜了出去,眨眼就消失在白杨大道的尽头……
雨,下得大了起来,丁一站在原地,半天都没动,脸上淌着的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了,直到她通身都往下淌着雨水,她才踉踉跄跄地扶着墙,走进黑乎乎的胡同,她掏出了钥匙,打开了大门,当关上大门的那一刻,她不由地捂着嘴,哭出声……
想起刚才江帆的恼怒和他的冷漠,她心如刀绞,她知道,这次,他们是真的走到尽头了,什么都不能挽回了,她和江帆,真的完了,完了,她必须要接受这个事实。
她的心,一阵疼痛,身体似乎无力忍受这种发自肺腑的疼痛,她必须弯着身子,才能使这种疼痛好些,不然心脏带的前胸一大片区域都是生疼生疼的。
江帆刚才瞬间的冷酷,让她从里到外都凉透了,她无法想象,这就是那个要拥着她走向未来的那个男人,这个就是把她誉为小鹿的千恩万爱的男人,那一刻让她的心忍不住地战栗了,也许,今后的路,真的是要自己走了,不会有人来拥着她了,想到这里,她更加伤心难过,脚步踉跄着开了第二道门,刚迈进屋,就哭出声来……
再说江帆,气冲冲地赌气出来后,一脚油门,车子就到了马路的尽头,他开飞快地开着车,面对一个十字路口,他忽然不知自己该到哪儿去,哪儿才是他该去的地方,眼看绿灯亮了,他却不知所措,后面的车子一个劲地按喇叭,催促他快点走,然而,他似乎没有听见,直到一辆辆的车从他的身边经过,他才醒悟过来,可是他刚一起步,红灯就亮了,这时,旁边过来一个穿雨衣的交警,示意他将车停到一边,随后给他敬了一个礼,江帆降下车窗,说道:“同志,辛苦了,刚才雨太大,我没看清楚。”
交警可能是新来的,加上天黑又下着雨,说道:“请出示您的驾驶证。”
江帆没办法,只好将驾照递给他,他打着手电一看,离开合上,冲江帆敬了一个礼,紧张地说道:“对不起江书记,我……”
江帆冲他摆摆手,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变得和蔼可亲,说道:“不客气,是我不好,闯了红灯,给你添麻烦了。”
这个交警一听书记这样说,就慌得不知说什么好。他再次指挥,做了一个放行的手势。
不知为什么,江帆却没有往前开,而是就势掉头,原路返回。
交警看着他的背影,不由得擦了擦脑门的上的汗水和雨水,暗自叹息自己倒霉,亏得自己没有做出什么不规范的举动,不然自己的饭碗就直接砸了。
江帆开着车原路返回干嘛?很简单,他回去找丁一,他心说,今晚,不能就这么便宜了你,我生气出来了,你自己安安静静是睡觉了,门都没有。
这么想着,他就飞快地开着车,在马路上,几乎是一路都在按着喇叭,终于又沿着白杨大道驶进了丁一家老房子大院。
他下了车,顾不上打伞,本来车里长期预备雨伞,但刚才丁一下去的时候他都没起来给她雨伞,自己下车的时候就更想不起来了。
大步流星地走进胡同,雨越下越大,脚下似乎有雨水进到了鞋里,江帆顾不上,快步来到大门旁边,站在门楼下,掏出钥匙,开门进去了。说来,这还是他第一次用新钥匙开门。
进了院门,他发现北屋的窗帘紧闭,他来到屋门前,再次用钥匙打开了房门,等他进去的时候,并没有看到丁一,只看到了脱在椅子上丁一的湿衣服。
他听了听楼上的声音,知道丁一在洗澡,他没有立刻上去,而是坐在那个老式的皮沙发上,默默地等着她下楼。
这时,就听楼上浴室传来“哎呀”一声,随后,就是什么倒地的声音,连带着东西散落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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