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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玥觉得自己应该已经过了耳听爱情的年纪,偏偏小暴君每次讲起情话来,都还是让她感到动听。

二人去了上回冬八介绍的百年老字号虾馆,上一次的冷遇还历历在目,玄胤臭着脸,一副你不给我剥虾我就吃了你的神色,宁玥微微地笑了,剥了一大盘给他,自己没吃几个。

之后,二人又去游湖,把昨晚被司空朔打断的兴致补回来。

太阳很大,可宁玥不怕晒,任谁在暗无天日的水牢关了十年,都会非常迷离阳光的感觉。

宁玥的小脸都晒红了。

玄胤抱着她坐在甲板上,看湖光山色,听浪涛阵阵,忽觉,岁月静好。

二人腻歪了一下午,直到天空突兀地响起一声惊雷,似要下雨,才恋恋不舍地回了王府。

这一次的雷暴雨来得毫无征兆,明明前一秒还艳阳高照,下一秒便乌云密布了。

暴雨,在二人跨过大门时,哗啦一下泼了下来。

玄胤连忙脱了锦服,罩在宁玥头上,自己穿着素白中衣,毫无形象地在暴雨中奔走。

二进门的守门小厮远远地瞧见主子过来,忙递了雨伞。

“拿好。”玄胤把伞塞到宁玥手里,自己则将她抱了起来。

雨实在太大了,抵达琉锦院时,玄胤彻底成了落汤鸡,宁玥被裹得紧,又未落地,只头发与袖子湿了些。

“哎哟,淋坏了了吧?”冬梅担忧地将二人迎进屋,见自家小姐没多少事,暗暗松了口气,再看姑爷,那狼狈的样子把她吓了一大跳,赶紧道,“奴婢去打水!”

宁玥赶紧给玄胤脱掉湿衣服,玄胤玩味儿地勾起唇角:“这么迫不及待了,一起洗啊?”

“能不能正经一点?都淋成这样了还有心情开玩笑!”宁玥嗔了他一眼,迅速剥掉了他湿漉漉的中衣。

玄胤低头,在她额头上亲了一口,小丫头着急的样子,真好看,像个贤惠的小妻子,又像个倔强的小姑娘。

脱得只剩一条亵裤的时候,宁玥抽回了手。

“怎么不脱了?”某人不满地哼了两声。

宁玥的睫羽轻轻颤了颤,望向别处道:“你自己脱,我……我衣衫也湿了,要换。”语毕,推开门回了自己的小窝。

玄胤就笑,摸都摸了,还怕看!

二人都收拾整齐时,冬梅的姜汤也熬好了。

玄胤皱眉,嫌弃地撇过脸:“难喝死了!不要!”

“我来吧。”宁玥接过姜汤,在床边坐下,他又在摆弄司空朔的“宝贝”了,每次他盘着腿,一脸认真地倒腾它的样子,都像个在探究新事物的孩子,执着又倔强。宁玥看了冬梅一眼,冬梅识趣地退下,随后,宁玥轻轻地看着他,软语道,“淋了雨,要喝点姜汤发汗,不然,湿气会留在体内的。”

“哼,不喝。”玄胤继续捯饬小匣子,起子不行,他已经在用锤子了。

宁玥夺了他的“玩具”,正色道:“喝不喝?”

玄胤撇了撇嘴儿:“你喂我。”

宁玥舀了一勺子,送到他唇边。

他皱起英俊的小眉头:“你得痘疹的时候,我可不是这么喂你的!”

她得痘疹?

宁玥努力回想了一遍那段日子的经历,一些暧昧到极点的画面渐渐在脑海里闪现,宁玥微微红了脸:“爱喝不喝!我自己喝!”

语毕,含了一口,谁料,尚未吞进腹中,便被某人强行吻住,将火辣的姜汤一滴不剩地卷进了自己嘴里。

某人舔了添唇瓣:“以前怎么没觉得姜汤这么好喝呢?我觉得我可以喝十碗。”

宁玥:“……”

你还是别喝了。

一碗姜汤喂完,宁玥的脸都红透了,衣裳也……

玄胤咂咂嘴,对门外,欲求不满地说道:“冬梅,再来一碗!”

……

冬梅不记得自己送了几碗姜汤进屋了,反正每次进去,都发现小姐的衣裳与之前的不一样,姑爷跟小姐在玩什么游戏呢?喝一碗姜汤,换一套衣裳?

为什么只有小姐换?

小俩口的“邪恶游戏”是在第四碗时被打断的,诗画跑过来说,孙瑶出了事,请宁玥前去瞧瞧,那时,宁玥已经被玄胤折腾得手指都没办法动弹了,这还没做到最后一步,真做了,那后果……宁玥不敢想。

听到诗画的禀报,宁玥忍住缺氧的无力感,坐了起来。

玄胤把她抱到腿上,给她一件件地穿好衣裳,从肚兜到足衣,末了,又给她输了一点真气,她才总算找回了一点活着的感觉。

孙瑶是在文芳院出事的。

那是在暴雨刚刚落下的时候,琴儿不知受了什么惊吓,突然之间从椅子上跳起来,抓起桌上的水果刀,就开始乱挥、乱刺。

碧清去夺她的刀,被划伤了手臂,索性只是皮外伤,没什么大碍,另一个丫鬟就没这么幸运了,刀子扎进了她肩膀,她当场痛得晕了过去。

“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琴儿的嘴里,不停地吼着这一句。

孙瑶悄悄地来到了她身后,打算抱住她胳膊,将匕首控制住,谁料琴儿用力一推,将孙瑶推倒在了地上。孙瑶的头磕到桌角,磕出一个小洞,血流不止。

宁玥与玄胤抵达文芳院,想直接去看孙瑶,却发现琴儿依旧处于一种极强的、或者说戒备到极点的状态,她的眼神,充满了恐惧,双手握住匕首:“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她握的方式不对,虎口都握在了刀刃上,鲜血流下来,她却好似感觉不到疼痛,反而越握越紧。

玄胤浓眉一蹙,一个箭步上前,点了她睡穴。

她身子一歪,倒向了玄胤,玄胤轻轻一托,将她送到了尤氏怀中,顺便,将她的匕首夺了下来。

尤氏长长地松了口气!

王妃拍了拍胸口,也是如释重负!

“你们几个,把这边收拾一下。”

王妃一声令下,几名机灵的小丫鬟上前,将屋子给收拾了。

随后,宁玥、玄胤、王妃,全都看向了尤氏,期待尤氏对于琴儿的状况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尤氏抱紧了怀中的琴儿,面色痛苦道:“她受过惊吓,一打雷便会如此,好像变得谁也不认识、谁也不信任……”

宁玥狐疑地凝了凝眸,问:“三婶,你说琴儿失踪过,她失踪的那天,是不是也是雷雨天?”

尤氏合上眸子……点了点头!

宁玥隐约感觉尤氏没说实话,或者,没说出全部的实话,琴儿身上,恐怕不止惊雷失控这么简单。

“这边交给我,你去看孙瑶吧。”玄胤握了握宁玥的手。

宁玥会意,再多的疑惑,也得等回去后再说。

宁玥去了隔壁厢房。

孙瑶的头已经包扎好了,伤口在额角,不算深,治疗得当,不会感染,也不会留下疤痕。

“那老夫先告退了。”大夫拧起医药箱,对孙瑶拱了拱手。

孙瑶含了一丝羞涩地说道:“您请慢走。”

宁玥微微困惑,被摔了脑袋,没哭就算好了,孙瑶怎么还笑得这么开心?

“玥儿!”孙瑶兴奋地朝宁玥招了招手。

宁玥走过去,再她身旁坐下:“三嫂你怎么样?”

孙瑶没回答宁玥的话,而是抿唇窃笑了良久,才噗哧笑道:“玥儿,我有喜了!”

原来是有喜了,难怪伤成这样还乐和,大概天底下,没有哪个女人能抵抗做母亲的喜悦。宁玥的眼底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艳羡,由衷地说道:“恭喜三嫂!终于与三哥开花结果。”

“什么开花结果?”孙瑶露出羞涩难当的笑容来,尽管她没看到宁玥眼底那抹转瞬即逝的艳羡,可同为女人,她从宁玥的身上感受到了那种情绪,她握住宁玥的手,轻轻说道,“我也是摔了一跤,大夫给诊脉才发现我有了身孕,这次真的是太惊险了,幸亏我撞到的是头,如果是肚子……我不敢想。”

宁玥将另一只手放到她的手背上,柔声宽慰道:“吉人自有天相,你一定会把他健康生下来的!”

孙瑶眼底的温柔又深了几分:“我有了,你应该也快了。你与四弟的关系比我跟玄昭好多了,我都能怀上,你肯定更可以了!”

想起神婆的话,宁玥暗暗叹了口气,无子之命,与亲不亲密可能没多大关系,老天爷给了她一样东西,却也从她身上夺走了另一样东西,尽管不愿意承认,可她有时候强烈的觉得,自己的重生,一定是夺了谁的人生,所以她……不会有孩子。

碧水胡同,一名身材清瘦、穿青灰色道袍的中年男子正坐在廊下的藤椅上纳凉,暴雨就是一阵,很快便停了,雨后的空气分外清新,虽不如南疆的,倒也勉强让人心旷神怡。

冬八给他削了一个苹果,皱眉道:“我说您啦,别这么固执行不行?金盆洗手,你洗了一次,大不了行医完了再洗第二次嘛!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们做大夫的,不是应该最有良心吗?为什么放着那么可怜的人不治呢?明明又治得好!”

妙手神医咬了一口苹果,悠哉悠哉地说道:“天底下可怜的人多的去了,老天爷都眷顾不过来,我一介凡人,就无能为力了。”

“什么无能为力?你就是不想治!”冬八翻了个白眼。

“想治的人被你们弄死了,这可怨不得我。”妙手神医的话里,不难听出一丝幸灾乐祸。

冬八冷冷地哼道:“你说那个白薇儿?有没有搞错,长那么丑,还开出条件,让我家少爷娶她!要是每个大夫都开这种条件才给治病,我们王府,是不是可以开出一个后宫了?”

“她再丑也是南疆公主,陪一个郡王,难不成还配不上?”妙手神医淡笑着说。虽是个俘虏,但他好像并不怎么担忧自己的处境,每天清闲得不得了。

冬八瞧他这副欠揍的样子就想上去呼他两巴掌,但不能,冬八郁闷地说道:“白薇儿不是我们弄死的,你干嘛要把她的仇记到我们头上?”

“我说过了,我不给你家夫人瞧病,不是因为要给我徒儿报仇,那是她自己惹的祸,所以自己尝了苦果,我无话可说。我只是有我自己的规矩,不再行医就是不再行医。”妙手神医意态闲闲地说道。

冬八耷拉下脑袋道:“可是如果你不治好我家夫人,她会一辈子没有孩子的,这对一个女人来说,是多么沉痛的打击,你作为一个父亲,应该比我这种小厮更清楚。如果哪天,你女儿也需要某个人的帮助,而那人,也像你这样无情,你会不会感到无助和伤心?”

妙手神医的啃苹果的动作微微顿了一下,须臾,他放下苹果,起身道:“我困了。”

玄胤冒雨抵达小别院时,妙手神医屋子里的灯已经完全熄灭了。

“孙瑶都怀孕了。”他说道。

冬八一愣:“啊?这么快?三奶奶是神速啊!三爷那种二愣子,效率挺高啊!”

玄胤抽了抽他脑门儿!

冬八疼得倒抽一口凉气:“少爷您干嘛打我?我说错了吗?是神速嘛,才大婚三个月就怀上了。”

玄胤看了一眼幽静的房间:“他还是不肯松口?”

“嗯,老倔驴!”

玄胤眸光一凉:“给我盯着他,总有一天,让他心甘情愿地治!”

离开小别院后,玄胤策马回往王府,天际,又传来滚滚惊雷,看样子,又会有一场大的暴雨,得赶在暴雨来临前回去。

然而就在他将烈马的速度悄然提升的时候,却从幽静无人的大街上感受到了一股强烈的杀机。

他不着痕迹地握住了腰间的佩剑。

“登徒子,拿命来!”

一名身着红衣的女子从屋顶一飞而下,挥动刺尾鞭,狠狠地抽向了他!

看来白天自己没有眼花,这个母夜叉,果然是来到京城了,她真是固执得可以,为了追杀他,竟奔了千里。

玄胤松开了握在剑柄上的手,对付这种三脚猫的功夫,根本无需兵器。

他眸光一厉,抓住了鞭身,这条鞭子是以万根雪山天蚕丝而制,比钢铁还坚韧,寻常兵器斩不断它,除非使用玄家的青冥剑,但那么宝贝的东西,绝不可能出现在他的身上。

玄胤单臂一绕一拽,将皇甫珊从半空拽了下来。

“啊——”

皇甫珊一声惨叫,跌向了他怀抱。

上次是不得已才看了她又挟持了他,这回,他却一点儿也不想再碰到她了。他单手一推,皇甫珊连人带鞭子摔到了地上,摔得四仰八叉。

“哎哟!”

皇甫珊疼死了,揉了揉屁股道,“你……你……你别得意!我告诉你,我是病了,才没发挥出原本的功力!在我全盛时期,姑奶奶我……一定打得你满地找牙!”

玄胤坐在马车,居高临下,唇角扯出一丝冷意:“你就算发挥出百倍的动力也不是本王的对手!识相的,就给本王滚回你的西凉去!”

皇甫珊气得浑身发抖,捡起地上的鞭子,打算朝玄胤再度杀过来,谁料,周围的巷子里,突然冲出一波黑衣人,挥着宝剑,攻向了玄胤。

这些人的身上,全都有股她非常熟悉的气息——血卫。

在西凉,普通的护卫叫侍卫,等级高些的叫暗卫,比暗卫更厉害的是玄家的影卫。

在他们南疆,没有那么复杂的等级,他们只有血卫,不过,也有高中低之分。上次高副帅派去刺杀玄胤的血卫是军营配备的中等血卫,这一回的,却是高等血卫。

皇甫珊挑眉一笑,登徒子,你得罪的人还不少嘛,不远千里来追杀你的,远不止我一个啊!

玄胤拔出宝剑,与这些展开了激烈的缠斗。他明显感觉到,这拨人马,比之前在南疆追杀他的血卫更加功力深厚,但他的内力,也比一个月前发生了惊人的变化。

以一对十,他丝毫不落下风。

皇甫珊急了,好不容易逮住这小子,可不能叫他溜了!皇甫珊抓起鞭子,也加入了混战。

只不过,她基本上是属于帮倒忙的。

那些血卫,大概也认出了她的身份,不敢伤她半分。

伤口开始隐隐作痛,玄胤无心恋战,一掌打飞皇甫珊后,策马离开了原地。

皇甫珊被那群血卫接住,不至于再次摔在地上,她却回头,瞪了他们一眼:“谁要你们救了?你们不是来杀人的吗?管我做什么?现在好了,又给他跑了!”

探望完孙瑶后,宁玥回了琉锦院,玄胤不在,她打算先看会儿书,等他回来,偏这时,回春堂又出了事。

想起玄胤说的,不许她独自出门,她犹豫了一下,但回春堂人命关天,她还是去了。

被暴雨冲刷过的街道异常干净,也异常冷清,平日里根本挤不进来,这会子,畅通无阻。

宁玥很快抵达了回春堂,那里,已经被闹事和围观的人站满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宁玥问向掌柜。前段日子,钟妈妈的儿媳生产,她放了钟妈妈长假,请了个新掌柜过来。

掌柜把情况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她,原来,是大暴雨的时候,一对年轻父母带着三岁的儿子前来回春堂瞧病,那孩子腹泻了五日,脱水严重,又淋了点儿雨,进回春堂没多久便彻底休克了。年轻夫妇非说是回春堂把他们孩子给治坏了,动手将大夫揍了一顿。

“童大夫被打伤了没?”给孩子瞧病的一般是童大夫,太学院的医学士出身,今年三十五岁,经验十分丰富。宁玥对他的医术非常有信心,绝不相信他会把一个腹泻的孩子治坏。

掌柜说道:“鼻子都打流血了,其他的,老大夫正在给瞧呢。”

宁玥挑开帘幕,望了一眼躺在床上接受治疗的童大夫,走到大厅,看向那对父母道:“你们谁动手打了回春堂的人?”

男子站起身,面露凶光道:“是我怎么了?你是这儿的东家是吗?来的正好,你底下的人,把我儿子给治晕了,我要你跟我去见官!”

宁玥平静地应对着一个成年男子的怒火,冷声道:“我可以跟你去见官,不过在去之前,我必须先把事故的责任调查清楚!耿侍卫!”

“小姐。”耿中直上前。

“去紫竹林把司空老先生请来,请他帮忙做个公证的诊断,看那孩子的休克究竟是不是我们治疗不当造成的!”

“是!”

耿中直戴上斗笠与蓑衣去了。

男子一听要请司空流,顿时少了一分底气,下意识地,想开口言和,却又碍于面子没将想法说出来。

紫竹林离这儿不远,司空流来得很快,自从知道这丫头因蛊毒的缘故得了不孕症后,司空流就对她格外宽容了。

宁玥向他陈述了事情的经过,他皱眉,去里头看了看那个小男孩儿,先把脉,再检查小男孩儿的瞳孔,随后,又捏了捏小男孩儿的皮肤:“这就是拉肚子拉脱水了嘛!你们怎么做父母的?不知道早点儿送来啊?”

“啊,这……”男子哑口无言,半晌,才面红耳赤地说道,“老先生,我……我儿子有救吗?”

“他们都给你儿子喂过盐水和糖水了,很快就能醒的!”司空流不耐烦地瞪了男子一眼,“还打人?能耐了你!”

男子恨不得将脑袋垂到裤裆里去。

司空流问向宁玥:“丫头,你没受伤吧?”

“我没事,这么晚把您叫来,真是不好意思。”宁玥恭敬地欠了欠身。

司空流摆摆手:“算了,举手之劳。”

宁玥亲自将司空流送上马车,命耿中直护送司空流回府,随后,转身返回大厅,对男子说道:“现在,跟我去见官吧!”

“啊?”男子大惊,嗫嚅道,“我……我儿子已经没事了,不……不报官了。”

宁玥正色道:“你说不报官就不报官?那你打伤我的人,这笔帐怎么算?”

“我……我……我付医药费。”

宁玥拢了拢宽袖,冷笑:“那以后,谁都像你那样,一不高兴就逮住我的大夫打一顿,打完了只赔点银子,谁还敢在我这儿做事?”

“我……我我我……我道歉行不行?”

“晚了!”

“我小舅子是黄门侍郎!你敢抓我……”软的不行,男子来起了硬的。

可别说一个小小的黄门侍郎,就算是当朝宰相也别想在她的地盘闹事!

“冬梅!”

“小姐。”

“你跟掌柜,一起把这个闹事的人送上衙门!”

天下父母心没错,为了孩子着急上火也没错,但因自己的情绪就去贸贸然地伤害别人,这种行为,她绝对不能姑息。

她要让所有人都看清楚,她回春堂的大夫,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处理完回春堂的事,天空再度响起惊雷,宁玥赶紧上了马车,希望别被暴雨给拦在半路。

当她路过一处僻静的大街时,隐约从散发着湿气和热气的地面上闻到了一股血腥味儿,好像不久之前,这儿经历过一场厮杀似的。

宁玥的心脏,没来由地紧缩了起来,周围的杀气,从稀薄到浓厚,渐渐朝她席卷而来了。

她挑开帘幕,探出头,望向了一个幽暗得不见一丝光亮的胡同。

胡同里藏着十名血卫,相互比了个手势,就要对宁玥出手,这时,去追玄胤无果而无奈返回的皇甫珊惊喜地叫了起来:“是你呀,夫人!”

血卫们将拔出一半的剑慢慢放了回去。

皇甫珊快速行至宁玥跟前,握住宁玥的手,眼睛发亮地说道:“我们真是有缘,又见面了!”

“是啊。”宁玥微微地扬起了笑脸,对这个虎里虎气的美丽姑娘,她有种说不出的好感。

皇甫珊笑得眉眼弯弯道:“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在外面呀?刚刚又打雷了,可能又要下雨哦!”讲到最后,她瞪圆了眼睛,俏皮的模样,十分可爱。

宁玥笑容不变道:“我有点事就出来了。”

“那你的事办完了吗?需不需要我帮忙?”皇甫珊一脸认真地问。

宁玥轻轻笑出了声:“多谢你的好意,我已经办完了。你呢?明知道要下雨,怎么还没回客栈?你的胃病还痛不痛?”

皇甫珊拍着胸脯道:“早不痛了!我是病的快也好的快,一副药下去,就跟没事人一样了!”顿了顿,又叹了口气说,“我本来想回客栈的,可是我碰到我那个仇家了!”

“那……你杀了他没?”

“没,这次算他命大!我受伤,元气耗损,等我痊愈了,看他怎么逃出我的手掌心!”她恶狠狠地说着,做了一个抓握的手势。

宁玥却眨了眨眼,问:“你打不过他?”

“你……你又猜出来啦?”皇甫珊垂头丧气地踢了踢路边的小石子儿。

为追杀轻薄了自己的男人,几乎横跨了大半个西凉国,真是个可怜的姑娘。也许是类似的经历,让宁玥这颗复仇的心产生了一丝共鸣,宁玥从随身携带的荷包里取出一个小瓷瓶递给了她:“这是药房新出的软骨散,无色无味,比传统的软骨散厉害百倍,就算是大象也能被迷倒,而且无需口服,洒在空气里,让他吸入一点儿就够了!我相信,你的仇家武功再高,也绝不可能有还手之力。”

“哇!这么神奇!”皇甫珊的眼神开始浮现起一丝绿光。

“这有什么?最神奇的功效还没告诉你呢。”宁玥挑眉。

皇甫珊兴奋地瞪大眸子:“什么功效?”

宁玥含了一丝神秘地说道:“你不是说那人是个登徒子吗?这种软骨散,吸入得多的话,能够让他从此不举。”

“哇哇哇!这简直是我最想要的东西了!”皇甫珊抱住宁玥,恨不得在宁玥脸上亲上一口!

宁玥拍拍她肩膀,温声道:“祝你早日报仇雪恨。”

皇甫珊兴奋得呀,只差跳起来了:“我会的我会的!就算不能杀了他,我也要让他断子绝孙!”

宁玥微笑着没接话。

皇甫珊又道:“对了夫人,你朋友的困扰解决了吗?”

宁玥的笑容慢慢淡了下去:“没呢,那个女人颇有些背景,还长得非常漂亮,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

“这么说……是个狐狸精啊?阿嚏!”皇甫珊又打了喷嚏。

宁玥关切地问:“你没事吧,白天就打喷嚏了,是不是染了风寒?”

“没,就鼻子痒痒。”皇甫珊吸了吸鼻子,看向宁玥道,“夫人,对付别人我没辙,狐狸精我可是在行的很!我父……咳,我父亲的小妾,全都被我收拾得服服帖帖的,见了我,就跟耗子见了猫似的,能躲就躲,不能躲,就给我乖乖地跪着!谁都不敢造次!”

吹嘘完毕,她从怀中掏出一小瓶药水,递到宁玥的手上道:“别看我是独自出来闯荡江湖,该准备的东西我是一点没落下!这种药水是我们南……南——方——淄——淄——城的特有草药熬制的,与金创药混在一起,治疗内伤有奇效,但倘若单独使用,会使皮肤红肿发痒溃烂,我向你保证,只要她沾上一点,全身都会发病,保证她啊,毁容毁得比猪还难看!阿——阿——阿——阿嚏!”

这次,连鼻涕都打出来了。

宁玥递给她一方干净帕子:“我看你是真的风寒了,回去喝点姜汤吧。”

皇甫珊擦了鼻子,道:“好的,我先回去了,药水你拿好,下次再见啊,你也快点回去,又要下雨了。”

却说玄胤回府后,被告知宁玥去回春堂了,当即面色一变,奔出了王府,那些人追杀他未遂,指不定会抓了宁玥,就在他跨出二进门的时候,宁玥回来了。

他按住宁玥的肩膀,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随后,一把将她抱进了怀里。

宁玥被勒得腰都痛了。

不就是出去了一下吗?至于紧张成这样?

想到了好玩儿的东西,宁玥拍拍她肩膀,笑道:“玄胤,我给你看样好东西。”

“什么?”他轻轻放开了她。

“药水!”宁玥把皇甫珊给自己的小瓷瓶给了玄胤,“我刚弄到手的,你不是说你得罪了几个仇家吗?要是他们来追杀你,你就拿这个泼他们!沾上一点儿就能生效,比暗器还管用!”

皇甫珊给她时,她其实是想拒绝的,因为她不觉得他前世的皇后会跑来西凉,但用在他仇家的身上也是好的呀!

……

皇甫珊回到客栈后,舒舒服服地躺倒了床上,玩着手中的小瓷瓶,一个劲地坏笑。

小娟打来热水,准备伺候她洗澡,见她笑得那么诡异,不由地出声问:“公主,你怎么啦?出去碰到什么好事了吗?”

“当然!还是大好事!”皇甫珊得意地坐了起来,一边掂着手中的小瓷瓶,一边邪恶地说道,“我今天,碰到了一个大好人,她给我了一种软骨散,有了它,我就能把那个登徒子狠狠地、狠狠地踩在脚下了!我要扒光他的衣服,吊在城楼上!让全天下的人都耻笑他!我还要让他从此不举,再也不能与女人风流快活!”

……

宽大柔软的床榻上,玄胤压着宁玥,将她双手扣在两侧,霸道而缠绵地亲吻着她。

不知怎的,明明天气闷热,他却感觉脊背凉飕飕的。

不过,这并不影响他对这场欢爱的投入。

一个月没碰她,他做梦都想要了。

他亲吻着她。

酥酥麻麻的感觉,让宁玥不由自主地绷紧了身子,像溺水之人,想找块浮木紧紧地抱住,手却被他扣得死死的。

但不过不可置否的是,这是除了与他亲吻之外,她渐渐喜欢上的第二件事。

能深切地感受到彼此的存在、深深的纠缠,用尽所有力气都不为过,只想把自己变成他的,把他变成自己的。

十指相扣,一室春暖,情潮涌动。

雨声渐大,淹没了羞人的声音。

惊雷阵阵,似乎有谁尖叫了一声……

……

第二天,雨过天晴。

宁玥浑身酸痛得像被重物给碾压过似的,抬下手指头,都倒抽凉气。

她已经分不清,究竟是自己想要,还是蛊毒发作,一直缠着他索求,到后面,终于承受不住了,他又说开胃菜吃完了,要上正餐了……

冬梅推了门进来,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腥甜的情欲气息,她瞬间涨红了脸,幸亏昨晚不是她值夜,听莲心说,热水都叫了三次。

“咳咳,小姐,您醒了吧?肚子饿不饿?”她低头,都不敢去看宁玥满身的吻痕。猜到他们小别胜新婚,肯定会好生恩爱一番,却没料到恩爱得这么激烈。

“有点饿。”宁玥摸着空荡荡的床侧,“玄胤呢?”

“被王爷叫去军营了,王妃那边已经帮您告过假了,不必去请安。只是……”冬梅打住,一脸犹豫。

“只是什么?”宁玥忍住浑身的酸痛,缓缓地坐了起来。

冬梅神色凝重地道:“昨儿夜里……有个丫鬟被杀了。”

宁玥柳眉一蹙:“谁?凶手抓到了吗?”

“是一个新来的丫鬟,好像是被挠破了脖子上的血管,凶手还在查,今早,郭大人来了一趟,验了尸也勘察了现场。更多的结果,明后两天才会出来。”冬梅说道。

“可有说具体的死亡时间?”

“说是半夜……刚刚开始打雷的那会儿。”

那会儿,她正与玄胤刚刚开始亲热,的确是听到了一声尖叫,还以为是纵情过度幻听了,现在看来,可能就是死者发出来的。

宁玥洗漱完毕,用了些参汤,恢复了些力气,去了文芳院。

出了这么大的事,哪怕不必请安,也应该到王妃跟前坐坐。

三房的人也在,尤氏拉着琴儿的手坐在一旁,三老爷不在,他去与长老们商议重修王府祠堂的事儿了。

琴儿已经从昨天的异常中缓过神来了,她静静地坐在那里,小口小口地吃盘子里的东西。

“母妃,三婶。”宁玥给长辈行了一礼,又看向琴儿道,“琴儿。”

琴儿含羞一笑,低下头,继续吃东西。

王妃指了指一旁的椅子:“坐吧,每次老四说不用你过来,你都强撑着过来。”

“休息一天,好多了。”宁玥微笑着道。

屋子里,谁也没替案子的事,但气氛还是略有些压抑,尤氏忙笑了笑,道:“我听说瑶儿有孕了,真是大喜事儿!我入一趟京城,沾了瑶儿的喜气,等回了北城,也有大鸿运要走呢!”

提到孙瑶的胎,王妃的面色缓和了些,淡笑着说道:“我也意外呢,瞧她身子骨弱,本以为要等个三两年才怀上的。”看了宁玥一眼,补了一句,“你还小,不必着急,啊?”

宁玥欠了欠身:“是,母妃。”

……

玄胤从军营出来,担心宁玥又等不及他而独自去了回春堂,饭都没吃,急急忙忙往回赶。

刚走到半路,与同样急急忙忙的皇甫珊撞了个正着。

皇甫珊是听说京城有家龙虾店特别好吃,去晚了会没位子,着急上火地往那儿跑,谁料刚拐了几个胡同,就碰到那个几次三番从她手里逃脱的登徒子了!

“嚯!又让我逮住你了吧!”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

我打不过你,但是我有夫人给的药,一定会让你“死”得无比销魂!

玄胤淡淡地看着她,昨儿玥玥送了他一瓶药水,正要拿这个母夜叉试试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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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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