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事长，”于尘的眼底像是一汪清泉，“谢谢您的提拔，这次的晋升我不打算要。”
“？”练则如属实没想到于尘竟然会拒绝。
游氏食品是上市公司，哪怕是晋升一级，每个月的工资、各种奖金会有大幅提升。
不少人为了晋升铆足了劲，甚至还有人明面上较劲，谁都不输谁。
练则如十字交叉，往真皮椅子后背上一靠，她仰头饶有兴致地打量于尘，慢悠悠地问：“这么好的机会，你拒绝？”
“奶奶，于尘他——”游清竹想帮于尘解释。
“我是在问于尘，”练则如看都没看孙女，“还有，在公司叫我‘董事长’。”
公归公，私归私。在业内，练董事长出了名的公私分明。
“是，董事长。”游清竹垂下头，紧张的感觉麻痹了她的四肢。
“说吧，你为什么拒绝？”练则如的眼神始终停留在于尘的身上，“公司成立几十年，有一部分人为了升职甚至会不择手段，但是于尘，你打破了我的认知，我还没有见过像你这样不想升职的员工。”
在练则如的认知里，不会打仗的士兵不是好士兵，但是一个不想打胜仗的好士兵……她没见过这种人。
“董事长，我不是不想升职加薪，我是个普通人，当然希望和柳子仁一样做到部门经理受到大家的肯定。”于尘的脸色不卑不亢，他抬起头，眼神格外坚毅，“我认为现阶段，我并没有做什么能让自己升职的事情。”
游清竹微微侧目，她本以为于尘会欣然接受，没想到他的答案竟会如此。
“我暂时还没有做出让我满意的成果，因此，婉拒您给的机会，在我看来理所应当。”
“如果我说我并没有给你开绿灯，而是根据你平时的表现、业务能力，综合评定后作出的决定，你还是一样拒绝吗？”
“我很感谢董事长的美意。”于尘决心已定，“住院两个月，工作已经落下很多，我会花时间慢慢跟进的。争取在今年做出让我自己满意的成绩。”
“既然如此，那我不强求了。”练则如低头，在一份文件上签字，“你先出去吧。”
“谢谢董事长。”于尘微微鞠躬，先行离开董事长室。
剩下游清竹站在偌大的办公室前，有些不知该如何应对。
当于尘关上办公室大门的那一瞬间，练则如放下笔。
她大声吼道：“游清竹你是不是脑子坏了啊？！”
“啊？”游清竹被她老人家骂懵了，压根没反应过来。
“呵呵呵呵呵……”练则如脸上的皱纹舒展开，洋溢着笑容，“这么好的男人你藏着掖着干什么？！早干嘛去了？为什么现在才带来给我看？！你不是有病是什么？！”
游清竹：“……”
奶奶还真是不走寻常路啊！
“董事长，之前您不是到医院见过他两面了？”
“那叫‘见面’？！我那是瞻仰植物人的遗容！”练则如一高兴便开始口不择言，游清竹是小辈自然拿她没办法，“现在才见到‘活的’！这么多年你都没对象，看来你自己的问题很大啊！！！”
“当咱们游家的女婿，至少得像于尘这样拿得出手的！！！”练则如简直乐不思蜀了，“结婚的话，最好是春天！至于婚房嘛！咱们家有那么多别墅，你挑一套离公司近的。”
“董事长——”游清竹欲言又止。
“叫什么董事长！多生分！喊奶奶！”
“……”刚刚不让我叫您奶奶的也是您。
“对了，婚房可不是白给的啊！你付租金！从你工资里扣！于尘家里只有他奶奶一个了吗？那正好，我们两个老太太商量结婚的事情，免得其他人掺和！”
“奶奶。”游清竹喊了一声。
“干嘛？”练则如的脑回路已经跳过结婚直接到生娃这一步了。
“结婚，可能不行。”
“你什么意思？”
“我是说，婚礼的事您先别说了，可能……我们结不了婚。”游清竹再次强调。
“啪——！”练则如一掌拍在刚才签完字的文件上，“是于尘说不想跟咱们家结亲吗？！臭小子好大的胆子！你把他叫过来，我来收拾他！！！”
“不是的。”游清竹垂下眸子，声音略显低落，“不是于尘的问题，他什么都没有说过。跟他没关系，真的。”
练则如打量孙女一番，“我是真搞不懂你们年轻人的想法。既然不是他的问题，那是你的问题。你算算看，过了年你几岁了？二十七了！女人的青春特别宝贵。既然遇到了喜欢的人，别浪费美好的光阴。我的意思你明白吗？”
“哼，”练则如又瞪了孙女一眼，“你再不抓紧一点，到时候好端端的小伙子跑了！”
“奶奶，您说的抓紧是指什么？”游清竹不解。
“你们年轻人谈恋爱搞对象难道还需要我这个老太婆手把手教？！”练则如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约会啊！去看看电影，你嫌人多那包场！他喜欢哪个明星啊？喜欢谁把明星叫过来吃饭，吃完饭直接拉到家里，让明星唱不就行了？咱们家的影音厅不是有K歌设备吗？”
游清竹的目光越来越复杂：“……”
“你家里有没有打扫干净啊？太邋遢的女人会吓跑男朋友的！还有啊，你会做饭会烘焙吗？要抓住男人的心，就得先抓住他的胃！这些你到底会不会啊？！”
“奶奶，我又不是什么都不会做。”游清竹咬唇，口红被她吃掉了一大半，“我已经在学做菜了，于尘喜欢吃什么我都用心记下了。”
“这些都做到了的话……”练则如起身，双手往后背一抄，在董事长室来回踱步。
她走到窗前站定。
26层楼，大半个A市的景色尽收眼底。
她的眼神越过现代化的高楼，看向远方绵延的青山。
然后缓缓地问：“你要还不乐意和于尘结婚……是不是你在外面还有别的男人啊？！”
游清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