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煤球话音落下，室内陷入漫长的寂静。
良久，桑棉开口，下意识的问：
【你在说什么？】
煤球扑腾着翅膀上前，围着自家宿主来回转了一圈。
忧心忡忡道：
【宿主，你是不是用了什么法术？为什么你身上恶魔的气息不见了？】
说着，煤球停在少年肩上。
接着微微靠近。
试图趴在少年脖颈间嗅嗅，搞清楚问题所在。
只是还没来得及成功。
下一秒，煤球被拎着呆毛放到一边。
一片寂静中，桑棉总算搞清楚了问题所在。
从进入房间的那一刻起。
他身上属于鬽魔的特质在逐渐消失。
不再需要通过xx进食的同时。
身体也变得和普通人类一样脆弱。
收回思绪，桑棉撩起衣摆。
接着垂眸看向后脊下的位置。
却见在他未曾察觉的时候。
漆黑细长的尾巴不知何时消失不见。
尾巴消失，魔力消失，本能消失。
属于恶魔的一切特征都被剔除。
他变成了彻头彻尾的人类。
煤球很快意识到问题所在，一本正经道：
【宿主，是不是那个人类对你动了手脚？】
看着自家宿主消失的尾巴，煤球急得快要哭出来。
【怎么连尾巴也没了？变得像人类一样。】
【好丑。】
言毕，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煤球捂住嘴巴，连忙解释道：
【丑的是人类，不是宿主你。】
桑棉心下无奈。
他摸了摸煤球的头，垂着眸解释道：
【我没生气。】
煤球这才放松下来，并连忙道：
【宿主，我们跑吧！】
【那个人类一定有问题！】
【等我们离开那个人类，离开这座房子，你说不定就能恢复正常了。】
是吗？
桑棉总觉得有哪里怪怪的。
但还没来得及细想。
煤球便推着他，着急忙慌的把他往外撵。
……
几分钟后，院落内。
桑棉披着外套，在煤球的带领下慢吞吞的往外走。
今天是难得的艳阳天。
祁御没有出现。
走了一会儿后，桑棉在院落侧的一棵桑树旁停下。
桑树郁郁葱葱。
桑棉站在树下，透过斑驳的树影看向上方。
恍惚间，他觉得这一幕有些眼熟。
好像在很久之前。
也曾有人和他一起站在桑树下，紧握着他的手。
语气笃定的对他说。
总有一天，他会带着他逃离这里。
破碎的片段闪过又消失。
在煤球折返回来，好奇的问他怎么不继续走了时。
桑棉没有回答。
只是站在原地，慢吞吞的环顾四周。
掉漆的木门，缺了一角的石桌。
以及滚得乱七八糟的圆型石凳。
这里的一切全都破败而荒芜。
和处处透着精致的小镇截然不同。
甚至可以说是截然相反。
桑棉不记得自己曾在小镇中见过类似的建筑。
这里似乎不属于小镇。
是独立于小镇外，被众人遗忘的荒芜之地。
但莫名的，桑棉觉得这里很熟悉。
他似乎曾在这里生活过很久。
又似乎是很久之前发生过的事。
桑棉怔忪的出神时。
煤球推着他，紧张兮兮的催促道：
【宿主，我们该走了。】
【再不走，要是那个人类回来看到我们…】
眼看着煤球又要碎碎念。
桑棉叹了口气，及时堵住煤球的嘴。
无奈道：
【我会跟你走的，再吵下去祁御就要过来了。】
煤球这才老实。
一边扇着翅膀引路，一边小声碎碎念道：
【宿主，你对那个人类这么好，那个人类居然这么对你。】
【简直太不是东西了。】
【等离开这个鬼地方，我们就拿那个人类去换回程票。】
煤球都已经想好接下来该怎么办。
桑棉却依旧神游天外。
他走在路上，没来由的想起之前那个梦。
破败的教堂。
死去的神明。
选择和恶魔签下契约的两个少年。
脚步微顿，桑棉感到奇怪。
几乎每一个副本的过去，都有一个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少年。
那个少年是“他”
但“他”却不记得那些过去的记忆。
想到这，桑棉低眸陷入沉思。
他记得大长老曾对他说过。
人类有“前世”
每一个“前世”，都是那个人类对应的“一部分”
但他不是人，是恶魔。
而在多数典故中，恶魔是没有前世今生的。
除此之外，他经历的每个副本。
都有一个有着幽蓝瞳眸的少年。
因为先入为主的原因。
桑棉一直觉得，他遇到的所有人都是ty的转世。
因为大长老曾对他说过。
“人”这种生物，是可以在死后以灵魂的方式进入下一次轮回的。
就像游戏一样。
哪怕再度重启，换了故事路线，操纵者依旧是同一个人。
但随着副本启动的次数增多。
桑棉开始不确定了。
ty，yx，ly，gy，qy。
最开始，他觉得这些人只是副本中的Npc。
和其他副本Npc没有不同。
是固定生活在副本世界，陪着副本一次又一次重启的灵魂。
但现在，桑棉不这么认为了。
不止一次的副本。
不管结局时玩家们的灵魂离开或留下，毁灭或重生。
每次进入下一个副本的时候。
他都能看到熟悉的，有着幽蓝墨瞳的少年。
ty，yx，ly，gy，qy。
他们…
是同一个人吗？
如果是，他们是以什么身份一直生活在副本里？
是Npc？是玩家？是被诅咒的游魂？
还是副本专门设置给他的特殊关卡？
种种思绪在脑海中闪过。
桑棉竭力去想，却始终无法拼凑出完整的线索。
截止目前为止，他唯一可以确定的一点是。
ty也好，yx也好，ly也好，gy也好，qy也好。
他们绝对不是人类。
但同样的，又似乎每个人都对他没有恶意。
在距离踏过门槛只剩最后一步时。
桑棉脚步微顿，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
眼前是破败的小院。
桑棉站在原地，思考要离开还是留下时。
煤球拽了他一把。
下一秒，刺目的阳光破开小院的阴暗潮湿。
桑棉离开了那个破败荒芜的小院。
重新来到了阳光明媚的小镇。
煤球擦了把额头的汗，沾沾自喜道：
【可算是逃出来了。】
【宿主，离开了那个人类，我们现在终于安全…】
煤球话音未落，眼前骤然一暗。
桑棉抬起头。
却见数十个玩家乌压压的将他包围。
为首的玩家脸上带着古怪的笑。
轻声道：
“总算找到你了，桑棉。”
“你知道吗？玩家里唯一没有被大家看过积分器的就只剩下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