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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章节内容紧接第四十章【福音】入夜(1)(2),之后会进行顺序和标题修改,为避免混乱,目前暂不进行调动)

“戴维斯先生,今天我们新增了烹饪课,凯文老师教我们做了苹果派,我很认真地学习了呢!”缇娜正踩着艾米莉为她准备好的增添高度的木凳子,站在料理台前忙碌着,她的手握住了打蛋器,小脸皱着,全身似乎都在用力地搅拌铁碗装着的奶油。玄关处传来了铃铛的声音,是戴维斯回来了,于是缇娜连忙放下手里的东西,跳下木台,朝着大门的方向奔去。

戴维斯今天的心情看上去很不错,他还提着一个棕色的行李箱,哼着某首不知名的小曲,他弯腰脱下来当季最新款的限定皮鞋,刚抬起头,便看见了那个小巧的身影。

缇娜的笑容带着几分纯真,那是她这个年纪应该拥有的东西,是极具感染力的存在,可是戴维斯却在那一瞬间板起张脸,他的眉头微微蹙起,方才哼的小调也不复存在,他只是站在那里,目光紧紧地锁住了缇娜。

目睹了戴维斯变脸全过程的缇娜被吓到了,她本来是快步小跑上前的,可是渐渐地脚步就放缓了,最后离戴维斯还有五六米的距离,她停了下来。满是笑容的脸在那一刻愣住了,变得手足无措起来,她的双手交错着,扭扭捏捏地站在那里,小心翼翼地开口,“戴维斯先生……”

“先生您回来了啊,缇娜小姐正在为您做苹果派呢。”艾米莉在气氛最为紧张的时刻出现在了玄关处,她将手里提着的花篮放在地上,朝着戴维斯鞠躬行礼,戴维斯立刻转移了视线,看向艾米莉,嘴角带了些许弧度,点头回应了艾米莉的问安。

艾米莉上前为他取下了放在鞋柜上的拖鞋,将它摆放在戴维斯面前,戴维斯便穿上了那双拖鞋,一边脱着手上戴着的白手套,一边说道,“帮我把这个行李箱放到楼上的书房里去,里面有非常重要的东西,易碎,所以你小心点别磕着了,那样会把里面的东西给破坏掉。”

“我明白了,先生。”艾米莉立刻应下戴维斯的吩咐,她低着头靠近那个棕色的行李箱,将它轻轻地提起来,就要朝着一旁通往二楼的楼梯处走去。

戴维斯将白手套完全脱了下来,右手轻轻一松,昂贵不已的真丝手套就如同落叶一般掉在了木色的地板上,他没有给站在不远处惴惴不安的缇娜一个眼神,径直走进了客厅。

艾米莉的呼唤将缇娜拉回了现实,“缇娜小姐,厨房里的奶油太久不搅拌会凝固的,那可是您这一下午的心血啊,毁掉了就太可惜了。”

缇娜惊了一下,有些犹豫地看了一眼坐在客厅里面的戴维斯,他已经拿起来放置在桌上的一本书籍,那是自己接受了好友莉莉安的推荐拜托艾米莉去买的读物,他纤细的手指在来回翻着米白色的书页,缇娜一时间看得失了神。

或许是因为缇娜的目光过于炽热,坐在沙发上聚精会神的戴维斯无法忽略,他抬起头,略带凌厉的目光投了过来,他脸上似乎有那么一瞬间的不耐烦,但这样的心情并没有通过语言表达出来,“缇娜,这本书是你买来的吗?”

“是的,戴维斯先生。莉莉安向我推荐了这本书,她说这样的神话故事十分有趣,特别是贪婪的人被神明惩罚,善良的人会得到天使的祝福,这样的故事实在是令人着迷。”缇娜因为戴维斯的话又重新笑了起来,她连忙跑进了客厅里,站在戴维斯的右手边,专心而又认真地回答了戴维斯的问题。

戴维斯翻书的动作却是一愣,他挑了下眉毛,发出了一声轻笑,“哦?缇娜喜欢这样的故事吗?贪婪与善良,你是喜欢这样的结局吗?为什么会这样想呢?”

在缇娜的认知里,戴维斯从未和她讲过这些事情,他们之间根本就不像是养父与养女,是关系亲密的一家人,他们很少有交流,吃饭不共桌,见面无沟通,甚至在同一个空间里面,都很难待上一段时间。这样的关系该如何来形容呢?不是父女,不比陌生人,更像是一种租客与房东的关系,缇娜和戴维斯就像是仅有金钱关系,只要他开口,便可以轻易斩断这本就破碎的关系。

像是家长在考验孩子的功课一般,戴维斯对于缇娜读书的情况表示出了关心,这让缇娜十分欣喜,自己在这里的存在似乎得到了某种承认,她笑得更加灿烂了,带着几分炫耀的心情回答道,“贪婪的人向神明许下了一个愿望,他想要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财富,神明允诺了,为此他支付了相应的代价,也得到了神明的馈赠。他很欣喜,用这样的赐福挥霍着,他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他感觉自己有了这些财富就像是拥有了全世界。可是好景不长,这个人很快就生病了,他进了最好的医院,服务最好的病房,医术高明的医生们组成了一个团队,全天为他服务,就为了治好他的病。”

戴维斯本来松懈着的身子因为缇娜的讲述竟然绷紧了,他深吸了口气,将手里面的书籍合上放在了一侧,右手撑上了沙发的扶手,身子微微倾斜,以此来让自己更加舒适。他摆了摆手,示意缇娜可以坐在一旁的单人沙发上,缇娜看懂了他的手势,乖巧地坐下,像是在学校课堂里的好学生,坐得端正至极。

“只是这个人换上的一种怪病,医生们绞尽脑汁,用尽一切办法,名贵的药物,先进的设备,这些都无法帮助到他。他的身体在一天天地衰老,他的精神大不如从前,他很愤怒,他明明拥有那样多的财富,却无法拯救自己的生命,他不甘心,因为他还需要用这笔钱做很多很多的事情。”

“于是在一个月圆之夜,被恶病缠身痛苦不堪的人没有放弃希望,他再度呼唤着神明,在祂现身之际,许下了新的愿望。贪婪的人希望自己的生命永远没有终点,他不想要死亡,他想要活着享受更多的财富所带来的美好与满足……”

“你已经向我许过一次愿望了,我的信徒。”被圣辉所笼罩的神明轻轻地叹了口气,祂的金色长发在月亮的照耀下显得更加美丽,羽毛在寒冷的风中肆意地飘舞着,一切都是那样富有希望,除了跪在地上形容枯槁的信徒。

“这远远不够,我的殿下——我会将我的一切都奉献予您,虔诚地请求您,就像是上次那般,请满足我的欲望吧。”

“上一次你付出了应有的代价,才会有今天的一切,即便如此,你依旧要向我请求永生吗?”

“是的,我的殿下——”

气氛在这一刻凝固了,除了寒风瑟瑟,再无其它的声音。

漫长的寂静之中,有人轻声叹息。

“我本不应该再答应你的请求,可是你确是我最为虔诚的信徒,神明会青睐你这般的孩子,所以——我依旧决定给你一次机会。只是……你还能够给予相应的代价吗?”

“我的一切都将是您的——”信徒匍匐着,有一双手温柔地抚摸着他的头顶,最为珍贵的吻在他的手背绽开,整个世界在这一刻明亮万分。

被黑夜隐藏着的光,才是最为耀眼的存在。

戴维斯无疑是一个优秀的倾听者,虽然缇娜讲述这个故事讲述的并不是很好,甚至会让人有些不理解,可是他还是耐心地听完了整个故事,缇娜亮晶晶的眼睛正看着他,她在期待着什么。

“所以,祈求永生的信徒最后付出了他的性命,神明为他策划了一场盛大的死亡,他的落幕如同话剧一般,流传于人世,这是另类的永生。”戴维斯总结了一下这个故事想要表明的意思,缇娜惊讶地张大了嘴巴,“是的……戴维斯先生,你好厉害!我其实也不太能想明白故事最后的意思,原来是这样啊!”

“故事的寓意不错,那么你为什么会喜欢这样的故事呢?缇娜……”戴维斯点了点头,并没有理会缇娜的赞美。

缇娜开心地拍了拍手,“因为我觉得它想要表达的内容很棒,人不能够太贪婪,永生这样的事情本就是不可能做到的,凡事都需要代价,那位信徒或许不知道,他在祈求金钱的时候,就已经付出了自己的健康作为代价。而他现在想要换回自己的健康,却又不肯舍弃手里得到的财富,那么必然会付出更多的更大的东西。”

“神明已经告诫过他了,接下来的代价你或许不能够承受,如果就此收手,还有转机。只是他过于执拗,实在是贪婪至极,因而——他死的其所。”缇娜稚嫩童言如同一根针落地,将这死寂打破了,戴维斯缓缓地吐出一口气,摇头。

“你太让我失望了,缇娜……这样的故事竟没有给予你半分启示,你真是浪费了神明的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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