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现一只田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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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没有了动物,人会怎么样?假如所有的动物都不存在了,人会孤独而死。因为所有发生在动物身上的事很快也会降临到人身上,所有的生物都是相互联系的。”
——希而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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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的空气仍凝固,没有风。红茶走进玉米地中间,才从蒸笼里逃脱。玉米的叶片向空气中洒着蒙蒙的雾水,长长的叶片相互摩擦,对红茶说着“欢迎你!”
红茶只是在秋天的夜晚来这里散散心。白天白花花的太阳太毒,夜晚在屋子里见到的不是白惨惨的灯光,就是见足够多墙壁上装饰的绿色。当然,她所管理的农田,也可是多处见够足够的绿,绿得太多,油油的绿,也是一种视觉污染。但在夜晚上,淡淡的紫色月光下,玉米地里的绿绿得不厉害,所以能缓解视觉上的疲劳。
红茶感叹一声。她的眼睛和腿穿过比她还个头还高的玉米庄稼,在不远的地方看到一片不大的荒弃的土地。在这个什么都被人所管理的时代里,留有那么一块土地,简直是一种奇迹。
她还想到了那个夏天,想到了她的宋朝男人来,他们就在田地里发生了一夜情。
这个世界是奇奇怪怪的。正如红茶摸不清老天还要多久下雨,人类还将持续多久一样。夏天,她突然遇见了他,她收留了他。她和他走在不远地方的废弃土地上,那里那个时候被她种植上几棵南瓜。夜晚下,南瓜的藤蔓绵绵延延的,它的生命力把整个的废弃土地都遮盖住。南瓜藤子和南瓜叶南瓜花看见他们来,闻见空气中两个青年男女的气息,它们死命地向空气中散发催情的*气息。她听见宋朝男人口鼻里发出粗重的气息,她感觉她整个人的身心都在夏季酥软摊开来。她的手摸上他的肩膀,然后吊在他的脖子上不肯下来。
宋朝男人道:“这个地方很不好,这里的绿色不能给人安全感,这天上的紫色月亮可以偷窥我们,把我们都分解成片片。”
红茶的头埋在宋朝男人的怀里,发出“哼哼”之声,宋朝男人听不清楚她说什么。双手抱起她,然后走向大豆地里,他们倒向茂密的大豆苗上。她感觉大豆的叶子后来在她和他的光裸的身体上摩挲,一个劲地说着“欢迎,欢迎!”
他们回田地边的小屋子时候,宋朝男人不对劲了,他的手臂总是张开,嘴里不时地不由自主地说着“欢迎,欢迎。”
灯光下,宋朝男人向红茶苦着脸说:“你这里的庄稼种进我的肌肤里了。”
随后这种症状总是不好,宋朝男人去晒这里的太阳,更多的庄稼种进他的肌肤里,但是他万万不能改变成进行绿色光合作用,不能站在一块土地里,就能生长。他的肌体先从肌肤开始龟裂,后面到肉里。他死后不久,他的尸体就有卫生部的车子来把拖走,红茶怎么留都留不住他的身体进行土葬。
这是他的宋朝想法,也是她的渴慕长久在经过田地时想他的想法。他们不给她留任何身体上有关的东西,甚至不给她留骨灰。据说骨灰也有专门的处理站了。也许红茶再有钱些,可以申请天葬,就是把宋朝男人的遗体放在外太空上,也许夜晚抬头,他正好在自己的上方。
但是红茶没有那么多的钱申请。她把宋朝男人用过的衣物从屋子里清理出来,丢在那片荒弃的土地,做着衣冠冢。这样她一看见那片荒弃的土地,她就想起了他。
后来推土机再来清理这片土地时,红茶在前面死命地拦住。她搜索了半天,给了一个恰当的理由:“保留一点原生态的土地,也许我们可以再唤回自然。”
土地局的人掏出记事本,抄下她的宅子里的电话号码,并且在这里安装了一个观察镜头,一头连向她的屋子里。他们撕下一页纸,写下他们的电话号码,要她一直在这里观察,发现一有情况,就报告他们。
但是她的宋朝男人没有了,今年的酷热一直延续到秋天来,教红茶什么都提不来精神。她想起了回屋子。
玉米从土里吸来的水分越来越少,只喷散了十秒种雾水,就停歇。现在大概叶片都无精打采的了。人类多在这些庄稼前面呆一分钟,就是这些奴隶们多伺候一分钟。走了,回屋子了,也许都是解脱。
早晨时分,红茶还在屋子里睡懒觉,被一阵急促的监视器上的警铃闹醒了。屋子里的小狗撞邪这个时候也被惊扰了好梦,对着那个设置的小东西狂吠个不停。
红茶烦恼地甩开盖在身上的薄毛巾被,穿起拖鞋,走过去。在监视器里的镜子里看见一个小小的田鼠。
它小小的个头,身上毛发灰色,很短。从不知道处的洞里钻出来,它的两只小鼠眼转动着寻找目标和发现危险。没一会儿,监视它的观察镜头不可能显示生命迹象的,不会呼吸,也很少转动。它确定了没有危险,从掩藏的草根处,慢慢爬出身子来,向着红茶种植的玉米地进发。
这个时候红茶想,是否立即给土地局、卫生局或者环保局来个报告的电话。她的眼前能预见很快来一大批的人,然后张网挖地,把这只老鼠捕获,会送进它们的研究室去。然后野生的老鼠就不成野生的老鼠了,就像宋朝男人来到她这里,就不再纯粹是宋朝男人了。还有他们都将不适应新的环境,会被感染,会郁郁而死。
红茶翻电话号码本的手放下了。小老鼠在观察镜子里超出了观察的固定镜头。红茶不着急,她知道小老鼠是向那个方向前进的,他们给她这东西时,就教过了她怎么使用它,怎么调节它变换观察的方向。
红茶转动了一下观察镜的旋钮,那个小老鼠又再次出现在镜头里了。它正寻着一棵高高的玉米杆,用它的尖爪子抓牢上面草杆部分,一边鼻子嗅着,一边向上爬去。
红茶不会担心一地的玉米将要受到田鼠的祸害。她知道十几年前的鼠患进行的时候,全世界进行了一场轰轰烈烈地灭鼠大行动。大量的鼠药投放到地面上,大量的微型真空弹塞进鼠洞里。从那以后,世界就绝少看见老鼠活动了。
她更知道,即使一地的玉米庄稼给这足老鼠祸害,推及它后面有一家子,也不过在一个秋天养着几窝老鼠。何况这些玉米都有着特殊的防虫害的基因,并不是好啃的。
正如红茶所料。这只老鼠爬上玉米杆上方,选择了一根饱熟的玉米棒啃起来,玉米的味道不合它的胃口。这只老鼠啃一粒,然后吐一粒。不一会,这根玉米棒一面就被鼠牙光顾了一遍。地上洒着了一小堆被鼠牙嚼碎的玉米粒。
田鼠仍不死心,选择另一个玉米棒品尝去,从这株玉米杆上跳跃到另一棵玉米杆上。红茶看到后面田鼠无奈,无选择地从一根没咬过的玉米棒的尾部咬起,让这根玉米棒摔到地上。刚摔下来时,田鼠探头探脑警惕一番,见没有人没有动静指向它时,才敢下来玉米杆,到地面上拖起这根玉米棒回老窝。
红茶看完新闻,找了点东西吃完早饭,没心情在屋内写些缅怀的诗句。她唤起小撞邪去荒地寻找那只田鼠的家。
天仍然干旱,一路走过去,玉米庄稼再也不能给她和小撞邪洒雾水除热气了。庄稼叶片都耷着脑袋,好多根部都在空气中裸露。
走到那片荒地旁,红茶埋宋朝男人衣物的那个衣冠冢还在。一来到这里,撞邪这只人类基因得意之作的人类亲密伙伴打个喷嚏不停,接着它朝衣冠冢后面吠叫不已。
“安静些,小东西。你把我们的朋友都吓跑了。”红茶拍着撞邪的脑袋,教训这只狗。
明知道发现田鼠的踪迹是不可能了,红茶带撞邪来的一个意思是想发现田鼠的家,也就它在这里挖下的居住的洞。红茶带着撞邪走上这片荒脊的土地,在那个衣冠冢后面发现一捧新土。土的下面有一个洞。
看到这里,红茶不想打扰田鼠和田鼠的一家子,她拎起撞邪的脖子,把它抱在怀里,走过高矮的土,往回走。撞邪在她的怀里又连打好几个喷嚏。
“这只是对异味的过敏。”红茶安慰自己。
往回走的时候,红茶经过被田鼠啃过的玉米地前面。在那些被啃过的玉米周围,发现这些玉米棒上面和叶片上都新长出一些黑点。
“太阳照射时间太长了,今年的黑子爆发特别多,它们都病变了?”红茶看过不少农作物的书,给个自我解释。当务之际,摆在红茶的面前问题是,不能把全部玉米庄稼都毁灭,送交农科所解决新的玉米的种子问题,而是怎么阻止病变的继续扩大。她就只想到了再喷散些抗病害的农药,会怎么样。
红茶把撞邪送回爽气开着的房间里,向电脑管理指令发送给庄稼再喷洒农药的命令,房间里的电话响了。
红茶拿起来接听,是小滑头虫子打过来的。
小滑头虫子一听她的声音,就叫喳道:“姐姐,今年国庆节我没有地方去,就让我去你那里玩好么。”
红茶在这边话筒里说:“你的那些同学呢,没有一个邀请你去玩的吗?”
小滑头虫子道:“别提她们了。一到放假,跑得比什么还要快,都一个个陪伴情人去了。只有我还没有找到心爱的人,只好来陪姐姐了。再说,我也好久没有见姐姐了,好想念想念姐姐了啊!”
红茶在这边不经意地露出温和的微笑,温暖通过话线传递到远方去。她说:“油嘴滑舌的小东西,你怎么不学人也找一个男朋友来让姐姐看看啊。”
小滑头虫子道:“其实我是向姐姐看齐的。不找到不合心的我不要。像姐姐曾经有过的传奇的一夜情的男人,现在更是找不到了。他们都在地球上绝种了。……姐姐,你就让我来好么,我想看看你的农场,我想陪伴姐姐几天日子,我想认识每一种农作物。”
红茶再小滑头虫子提到宋朝男人的时候,想着心思,她耳里听着小滑头的虫子的话语,禁不住在话筒这边答应:“好,哼……”
一天的感想没有整理,红茶坐到窗前的写字桌上,摊开纸开始凝聚诗句。
《无题》
“譬如田鼠,
譬如宋朝男人
我的土地里他们忽然到来
又急急忙忙逃窜什么
不是我的爱没有牵挂他们
不是我的保护没有养护他们
但是他们在月亮下或者阳光下
忽然都变质了病变了
他们带着自然的病
在人造的世界里不依不饶
不肯妥协不肯繁殖生长
那一天轮到我们
……”
红茶写完了初稿后,仔细看了看,忽然觉得诗句不知所云,不知道自己下了什么,她把纸揉成一团,扔进了废纸篓里。
撞邪在屋子里蜷缩起小身子,打起喷嚏来好像更厉害了。红茶去捉它时,它挣脱了红茶的手,在地面上翻着滚,不停地打着喷嚏。像人类小丑在戏台上玩杂耍似的。
“宠物生病,要和人类保持一定的距离。”红茶的头脑中闪过这样一句话。她好不容易抓住撞邪,把它放进笼子里,然后带上车子,驱车去寻找兽医。
在宠物医院里,兽医带着乳胶手套,翻过来覆过去的检查着撞邪的身体。
撞邪在兽医的手上挣扎着,不停地打着喷嚏。
兽医皱起眉头来道:“你这小狗是否受凉了和吃不了不洁净的食物?”
红茶解释道:“这个热天,我也不敢把室内的温度降得很低,它所吃过的东西,都是我先检查好保质期的。怎么会受凉和吃了不洁净的食物呢?”
兽医道:“它的鼻子一直在受着刺激,是不是让它嗅了不该嗅的东西,超出了它的范围?”
红茶这才不情愿地讲起那边荒地来,讲起曾带着撞邪寻找田鼠的窝来。
兽医道:“自然的东西都是不洁净的。十几年前那东西还没有消除干净,今后还要继续祸害人类。这只小狗先在我们这里关着照护一段时间,我们给你登记上。”
说着医生还向红茶问那边荒地的地址,还想给卫生局的人打电话。红茶忙阻止了,说:“没有什么的,土地局的人已经先关照过了,然后保留那片原生态的土地,看看能不能够保有一点自然的生物链。”
回去的路上,红茶带的手机响了,是她的屋子里的电话。
小滑头虫子在电话那端兴奋地说:“姐姐,我来到你这里了。你这里一片绿,绿油油绿汪汪的绿,太漂亮了。好了报道到这里,姐姐你怎么不在家啊,你到那里了,快回来了吗?”
小家伙一连问了几个问题,红茶只好一个个回答道:“我去兽医医院那里给我的宠物看病去了。马上就要回家来。你在我的屋子里不要到处乱跑,庄稼地里也不要去,特别是一块荒地上。”
小滑头虫子在电话那端不高兴地说:“为什么啊?”
红茶想解释,可是手机没有电了,自动关机结束了双方的对话。
红茶想,我快点回去还能给烦人的小东西解释清楚。她初来觉得我这里的绿色特别漂亮,不用几天就会觉得腻烦。
车子驶回田园的院子里,红茶在车窗内就看见小滑头虫子看见她回来,正急急忙忙从屋外回来藏身到屋内去。
红茶回来,脸向小滑头虫子阴沉着。最近好些事都不顺心,才回来的小丫头又不太听话,真教她烦恼。
她的眼睛在屋子里瞪了好一会小滑头虫子。小滑头虫子在屋子里瘪手瘪脚寻找地方使自己安落下来,她在红茶的瞪视前崩溃了,嗫嘴嗫舌地说:“我就在屋子里等了你好一会,不见你回来,就随便到你的田园里逛逛了。”
汗水不断地从小滑头虫子的脸颊上滑下来,小滑头虫子不敢用手去擦拭。她的一双手紧紧地藏在身体后方。
红茶的眼睛在她身上巡视,发现她的腿的裤子上和衣袖上都有些泥点。她质疑道:“把你的手伸出来!你也是个大女孩了,怎么还像个小孩子一样的疯啊。”
小滑头虫子磨磨蹭蹭地伸出来的手上,泥土还沾在上面,刚刚回来,没来得及洗,并且在左手背上现着一条血痕,血没有太流出来。
红茶问:“你那手上的划伤是怎么一回事?”
小滑头虫子解释道:“只是不小心在地里摔了一交,给玉米的叶子弄伤的。”
红茶心里想,但愿你没有向我撒谎。
小滑头虫子眼见逃过了检查的风暴,又再次活跃起来,她在屋子里跳着寻找道:“怎么不见姐姐养的宠物呢。我看见好多次你发过去的照片,我和我的同学都好喜欢呢。”
红茶扬眉道:“你怎么还不去把你身上的脏清理去。撞邪我不是和你说过去了,带它去宠物医院了,就丢在那里了。”
小滑头虫子听话去洗手换衣服,边走向房门时边抱怨道:“你怎么就不把它带回来呢,你信得过那些人真心地待你的狗吗?”
红茶走向观察镜头,把镜头移向那片荒地。那个地方留下了好些凌乱的脚印,有些是她的,更多的不是她的,还有些衣冠冢旁的杂草给拔掉,甩开铺向四处,那个鼠洞的洞口被开得更大了。
红茶观察了好一会,那个洞口一点动静都没有。田鼠的一家也许还在那里,也许给人惊扰走了。
小滑头虫子洗好手和换好衣服,再回到红茶身边。从观察镜子里看见那片荒地,她回避着说:“姐,那里有什么好看的!”
红茶回过头来打量她道:“你说真话,你是否没去过我告诫过你不要去的那片荒地里了?”
小滑头虫子连连摆手说:“不,没有!没有!”
她拉着红茶的胳膊摇摆又道:“我们去把小撞邪接回来吧。我好想看看它,再说你也不会很放心把它寄托在那边吧。”
红茶点点头道:“好吧。我们先吃午饭。看姐姐今天给你来一顿丰盛的。”
“好耶!”小滑头虫子在屋子里欢呼起来。
吃过午饭,她们去兽医医院接回小撞邪。小狗在那里挨了好几针,回来在车上时脑袋一直枕在前腿上,眼睛无神地向前方眯着。
小滑头虫子一直逗弄它,让它只两条后腿立在身体上,要它站起来,手托着小狗的两只前爪:“小狗狗,你要陪我玩下。我们很亲很爱对不对?”
她不断地用纤柔的手指刮着小狗的脸,希望唤得它精神来。
红茶边开车子边道:“边玩它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它正在生病,像你我生病一样需要休息,也给它休息吧,给它一点安静。”
小滑头虫子叹气仰在车椅上道:“真没劲!什么时候什么东西能重新活泼起来呢?!”
回来后,小滑头虫子少语了,像是受到了精神的打击。吃过晚饭后,她更是早早地去睡觉了。
红茶没太在意,以为她在来路和玩耍时太累了。
夜半,红茶起身上厕所的时候,忽听见小滑头虫子睡下的房间有叫呼:“我好渴,我好闷!”
红茶急忙回房来出备用的钥匙打开小滑头虫子的房间。一见房间,就看见小滑头虫子在床上滚来滚去。
红茶唤叫道:“你怎么了?”
小滑头虫子没有答应,仍是滚来滚去地叫嚷。她的神智似乎有些茫然。
红茶端来一杯矿泉水,按着小滑头虫子动来动去的上半身,强行灌进她的嘴里。仍是不见小滑头虫子的情况好转。她有些着急起来。
红茶使力地拖抱着小滑头虫子上车子,路过门厅的时候,小狗撞邪躺在地板上,眼神里似乎滚着泪花看着她。
红茶分不出小狗是向她流露乞求的眼神,还是它正在得眼病。她对小滑头虫子抱歉说一声:“妹妹,你等等。”
她一边把小滑头虫子拖到边上的沙发上,一边快步进厨房,从微波炉里拿出一根嫩玉米,摆在小撞邪的面前,也向它抱歉说:“我要照顾我的妹妹去了。也不知道你的病会不会好起来。饿了就吃东西吧。”
小撞邪可怜的眼神没能把红茶拉回到自己的身边,红茶不知道它懂得了自己的意思没有。但是食物放在它面前,它不会病得成白痴狗不知道吃东西了吧。
车子启动,后轮甩着农场的灰尘快速地向最近的医院跑去。
红茶在中心医院的急救病房外焦急地走来走去。才走去来一个护士,红茶就急忙迎上去问:“护士,我的妹妹没怎么样吧?”
白衣天使挥手把她赶到一旁去道:“你是病人的家属吧,别拦着路挡着我赶去拿血型去。”
“输血?!”红茶退在走廊墙边,满脑子升上疑问,不安更是在她心里跳荡。
红茶等到天开始亮了,没有了力气。走到医院门口买了一份早点回来,又来到等候室等待。医院里为病人为家属提供娱乐服务的电视上正在播报当地的新闻。
红茶刚回来,那里女主持人正说:“飓风警报!飓风警报!连日来华南境内干旱无雨,我国北方早已大片地区给沙尘暴覆盖淹没。目前这个沙尘暴正受低压带气旋的影响,在南方引发飓风。请广大群众做好防风防沙的准备……”
主持人的身后正出现气象云图,那里飓风中心好像就在红茶田园附近的地方。镜头来还继续出现播报飓风到来,尘土掀起,大树拔起的景象。
同来探视病人的家属在这里议论纷纷。红茶的眼神牢牢盯在电视屏幕上。
……
“谁是小滑头虫子的病人家属,请到急救室来!”
医生喊了好几遍,红茶才听见。她举起来手来叫道:“我在这儿呢!”
那个喊话的年轻医生抱怨道:“叫你呢。你这个病人家属是怎么当的。快随我去急救室里同主治医生谈如何救护小滑头虫子的问题。”
红茶小跑过去,紧随医生后面。
急救室内小滑头虫子躺在病床上仍然人事不省。主治医生给红茶介绍目前小滑头虫子的病情说:“依照目前的救护和检测来看,你的妹妹中了一种很恶性的病毒,它疯狂的破坏人体的机能。我们几乎使用了任何方法,结果就只到了这里。”
红茶抓着主治医生的衣领乞求地流泪着说:“你一定还有办法的,对不对医生?”
主治医生迟疑地道:“这……”
红茶忽然双腿在主治医生面前跪下来道:“我求求你了,医生!”
医生也很犯难,一种力不能及,一种救死扶伤的使命在冲突。他道:“其实可能还有一种方法。只是不知道你肯不肯让你妹妹和你做出付出和尝试!”
医生说话时不自觉地用了好几个模糊商讨的语言。他说完话后,就等着看病人的家属的表态了。
红茶急忙道:“我愿意,我愿意。只是不知道要我付出什么?”
她后面一句问。
另有一名医生传递一张手术协议书到主治医生的手里。主治医生道:“请家属在这张合同上签下同意书。因为照病人的目前情况来看,她的生命拖不过了明天。我们不能依照以前的方法来救治,只能采用一种全新的方法。”
主治医生缓过一口气,继续解释说:“我们将采用最好的技术先把病人的神经系统移植来,然后在你的身体上采样一些细胞,快速复制病人需要的躯体部分,最后把神经系统放回新的躯体上。这样才能保证病人的生命活下来,和身体健康。你和我们先去做你的身体检查吧。”
红茶没问需要多久。能保证小滑头虫子继续活下来,已经是种奢望了。
一个星期后,医院里仍然在进行给小滑头虫子培植新的躯体的事情,红茶先回到家中。驱车回来的路上,风暴还有余留,只是不能遭成很大的破坏了,除了路上被清理得干干净净的外,到处都是狼籍一片。农庄里的庄稼全都给毁灭,农庄里的房子也给沙尘覆盖只剩半截。
红茶在沙尘底下找到自己的房子,按响遥控器,里面的能源供应系统欣喜地还没有坏。红茶一召唤时,里面的机械手就伸出来,把她的院子里打扫得干干净净,还把院子门也给打开。
红茶把车子放进去,推门走近屋子里。
“撞邪,撞邪!”她进屋子习惯地喊着。没有回答声,忽然她掩起鼻子,脚旁发出一股恶臭。
她的眼睛放下去,看见地面上小撞邪已经死去了。临死前小撞邪正品尝着红茶丢下的玉米棒。只是现在小狗已经恶臭了,玉米棒变成了黑玉米棒了。一起叫机械手扫出去。
“请问主人在不在家吗?”红茶才回来一会,她家的呼叫喇叭响了,接着她家的电话响了又响。
红茶不情愿地拿起话筒接听,电话是卫生局打来的。那边一开始就在话筒里质问:“请问你这个住户有没有点公民意识?我们已经查探了你家里有病狗,有病玉米庄稼,还有可能很多病的东西。为什么你先前一点都不观察不关心,为什么你不报告一声。我们甚至要怀疑沙尘暴和飓风和你们这些没有公民心的市民有关。”
红茶连连说着对不起,道:“我这一阵子正在中心医院里忙我妹妹的病情事情,一直没有回家。没来得及看这里的情况。”
卫生局里人道:“我们很快就要把你的田园重新夷平,把病患消除。如果不是得知你回家,我们很可能把你的房子也一道推平了。”
那边的人怒气难平息地挂了电话。就在挂电话后不久,红茶就听见屋外传来推土机的声音。
后来红茶才知道,她屋子里病狗的事情,是那个兽医告诉的。她的小狗曾和那里的小动物混在一起一天,把那里的小动物都影响带上恶性病毒了。
红茶走在风暴平息后的全被推土机翻过来的土地上,土地上散发着浓浓地药水味道。全都被现代科技清理了,红茶想。
她在新翻的土壤上寻找那片荒地,也是找不到。只能凭着记忆找到那个部位,来回找着,看见土地里偶而还有几片残存的宋朝男人的衣服。
她的眼睛在一只干瘪的死田鼠的身上定下来。那只田鼠恐怕早死了,在小狗撞邪前面。不知道这一只是不是她在观察镜子里观察到的那一只。
它,她,她们都得病了,为什么只有她还在孤独的土地上好好的呢?
疾病,你也把我带走吧!我不想这么孤独等到生命尽头!我不想……
红茶对着空旷的土地大喊,她想使劲地唱出哀伤!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