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商与武
“属于南楚的海军，却出现在这里，想必不是带着恶意来的。”瑜缙云心里轻轻叹息着，看了看海蜃楼，又回头看向江靖宇，决定坦诚相待，“南楚若知道江大人与会，恐怕不会开心。不知道是什么，让将军哪怕引起南楚的猜疑，也要前来？”
“您想多了，公主殿下。”江靖宇的表情正经了一些，不紧不慢地说道，“光是交州大理的事情就够皇帝忙活了，哪还有空操海军的心。我只是代表家族而来，诸位可以视我为商人，而非军人。”
“被这样的货色，夺走了天下，大理还真是……”罗天凌没由来地插了一嘴，他本来已经几乎要横躺在了舒适的椅子中，此时用眼睛扫了一下瑜缙云。瑜缙云咬了咬牙，不知为何，罗天凌总是喜欢抓住各种机会撕开她的伤口，但她很快平复了情绪。
“天下大势，谁又说得准呢？”她礼貌地笑了笑，眼帘微微垂了下来，长睫毛投下了一片阴影，“但背弃之徒，终究不会有好下场。”
“公主殿下说笑了，这乱世之中，那有什么铁了心的盟友？”江靖宇说着，之前他那孩童般的笑容在他脸上已经完全看不到了，黑色瞳孔中灼人的目光刺得人生疼。
“但公义自在人心，世道再乱，这样的人或许会少，但不会消失。”舞木盯视着江靖宇，身躯如磐石一般站在那里。
“我在翼州长大，虽不齿于财，但多少也明白了一些道理。这天底下，不能被钱解决的事情变得越来越少了，你有武士的坚持，不意味着你身边的人也有？”
江靖宇刚说完这句话，突然一把刀就插在了他面前的桌子上。逼人的刀势在刀锋扎进厚重的木桌之后，竟没有立刻停住，整个刀刃前倾，最后稳稳停在了江靖宇眼前。刀光锐利，激得江靖宇猛一抬头站起身，随即看到罗天凌那杀人的目光。
“商人谈钱，无可厚非。但你要是想贬低一个武士所坚守的信仰，那我就先用你的血祭奠这把刀。”不知何时坐了起来的罗天凌笑得有些冷。
“北王，把刀收起来吧。”海蜃楼缓缓说道，风轻云淡，“今天大家来，都是朋友，真沾上血，可就不吉利了。”
罗天凌嗤笑了一声，一跃而起跳上桌子，半蹲在江靖宇的面前，逼视着他，一面拔起刀。此时江靖宇已经恢复了神色，他没有任何畏惧，又恢复了那天真的笑容，迎着罗天凌。
罗天凌冷哼一声，利刀回鞘，下一瞬间，他已经又懒散地躺回自己的座位中，示意李海龙将那个地上的包裹拿过来，放在桌上。
“最近有些不知死活的东西又开始不安分了。”罗天凌将包裹扔到了桌子中间，懒洋洋的说。
那包裹滚动着缓缓打开，里面赫然是一颗人头。
在场的众人只有瑜缙云有些吃惊，脸上在一刹那变得惨白。
“海蜃楼，你的耶玉群岛什么时候也开始有五海堂的人了，我顺手帮你清理了一个！”罗天凌盯着海蜃楼道。
“耶玉群岛的事还用不到外人指手画脚！”夏末之瞪着眼睛，恶狠狠地说。
“这儿有你说话的份吗？主子说话什么时候轮到下人插嘴了，海蜃楼平时就是这样教你的？”罗天凌把玩着号雨短刀，也不看夏末之一眼，只是自顾自的说。
“你...”夏末之向前一步，你就要准备动手，但却被海蜃楼的手势制止了。
“顾客拿着钱来找商人买东西，商人可没有拒绝的理由。”海蜃楼与罗天凌目光相对，没有丝毫回避。
“五海堂的钱也照赚不误？”
“在我眼里都是顾客。”海蜃楼微笑着，似乎并不在意罗天凌燃起的怒火。
“看来被你这个充满铜臭味的胖子说对了，钱还真是好东西呢，什么都可以买到，只要你出的起。”罗天凌突然站起身将刀插在桌子上，盯着月辰道：“海蜃楼，我不管你今天把大家叫来是什么事，但是五海堂的人我必杀。”
“五海堂？”江靖宇自语道，肥肉包裹着的眼中也是泛起一丝精光。
“既然北王这么执意要我清除耶玉岛的五海堂之人，那我也不想扫了北王的兴，我们打个赌如何？”海蜃楼依旧是一副波澜不惊的状态。
“哦，你成功吸引了一个赌徒的兴趣，罗某洗耳恭听！”罗天凌懒洋洋的坐了下来，饶有兴致的看着海蜃楼。
“你我各自找一个手下比一场，你赢了，我清除掉耶玉群岛所有的五海堂之人；你输了，耶玉群岛的五海堂就跟你没有关系，我们宴会继续。”海蜃楼淡淡道。
“南王都这样说了，我再不答应岂不是太不识趣了。”罗天凌说着，将李海龙抱着的号雨长刀拔出，扔向舞木，“舞木兄弟，帮我打一场如何！”
“不知我能否加入呢？”江靖宇搓着手道：“如果北王赢了，一个五海堂的人一百金，交给我来杀，如何？”
“既然江公子要出钱帮我杀人，何乐而不为呢，不过钱就给北王吧，毕竟公子要出钱杀人，也要北王打赢。”海蜃楼丝毫不在意身后月辰看向江江靖宇燃着火的目光。
其实月辰自己也清楚，从他加入五海堂起，海蜃楼就已经放弃了他，他能继续做影杀首领已经是海蜃楼最大的宽容了，但商人总是把自己的利益放在第一位的，所以他只能希望夏末之可以打赢，离火岛上舞木并没有出手，所以月辰心里惴惴不安。
舞木接住罗天凌掷出的长刀，道：“承蒙罗大哥看得起，交个我便是。”
“末之，你去吧！”
“是”
听到海蜃楼叫自己的名字，夏末之咧开嘴笑了，他早就看罗天凌不爽了，现在正好杀杀他的威风。
海蜃楼宴请众人的房间极为宽敞，二人移步至房间最为空旷的地方，相对而立。
“舞木”
“夏末之”
“请赐教！”
话音刚落，夏末之便迫不及待的出手了，身影猛晃踏前，右手已搭在长长的剑柄上，身子如猫般弓起，反手拔剑出鞘，顺势就水平斩向舞木的脖颈。
寒光极胜，夹杂着森寒的剑气卷至。
夏末之发动之前，舞木就已经感受到了他的杀气，迅速回应。舞木沉膝坐步，右手腕一抖，号雨长刀横斩而出，正好迎上那袭来的银光。
两兵迎面交击锐银响彻宴会厅。
夏末之显然是低估了舞木的力量，手上的剑被猛烈反弹开，他要后退几步才把剑控制住。
舞木双手将号雨长刀拿在右腰，刀尖斜斜指往侧后方，准备迎接夏末之的进攻。
“你这小兄弟不简单呢！”季连城侧着脑袋靠近罗天凌，小声说。
“哈哈，那当然，深不可测，我都看不出他的实力，还有公主身后另一个，人狠话不多的角色。”罗天凌也将头靠了过去，几乎快要碰在一起了，就连说话的语气都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