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破局（九）
这场无情的杀戮中，舞木一直静静地望着天空，结界在不断地晃动，似乎在下一秒就要破碎。
几分钟后，这片海域只剩下一艘千疮百孔的船，还有那些跪着死去的半人鳄，它们干缩得像是已经死去百年的尸骸。
还未沉没的大船上，舞木和公输迁并肩而坐，各捧一坛从海里捡上来的酒，静子安静的躺在两人的面前，气若游丝，但可以确定的是她活了下来，小幽紧紧地抓着姐姐丝毫不松手。
“是个很固执的女孩子吧？”公输迁轻轻地叹了口气。
受了那么重的伤，却一直紧紧地攥着拳，像是想要死死地抓住什么人。
结界内的气流也已经逐渐平稳了，天也放晴了，风浪也小了。
“小幽不用担心，你姐姐没事的，很快就能醒！”公输迁安慰道。
“嗯，那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出去呢？船马上就要沉了！”小幽道。
“很快！”舞木用已经破烂不堪的衣服沾了海水擦脸，他的脸上和身上全都是伤痕和淤青，有些伤口更是深得可怖。
在他的身侧曌世剑仍旧是锈迹斑斑的躺着，他已经感受不到小鬼的气息了，就像是他从未出现过，仿佛是一场梦，梦醒了，一切都恢复如初。
“舞木兄，你是想到什么了吗？看你脸色不太好。”公输迁问。
舞木摇摇头，“没事，就是感觉心里少了个人。”
舞木大口的灌着酒，小鬼的气息消失了，心里感觉空荡荡的。这段时间，如果没有小鬼他不知道已经死了多少次了，他也看到了自己是什么样的实力，以后的路真的要靠他一个人走了，他突然有些不知所措。
“舞木兄，有句话说的很有道理。”公输迁道。
“哪句话？”舞木有些好奇。
“已经过去的事，已经不在的人，总是回头看也没用，把将来做好就行了。”公输迁轻声说，“没当好一个人的朋友，就当好另一个人的，别让他回来对你失望。”
是啊，犯过的错误不能再犯第二次，人总是要吸取教训慢慢成长。当你不断成长时，所有扶着你的手都会慢慢离开，你得自己走过无数的坎坷，你觉得自己的命运悬在刀尖上，每时每刻都不能松懈，但你可知道，这已经是世上最大的幸运了。
你手握刀剑，只要刀剑向前，就能披荆斩棘，无处不可去。生死、尊卑、英雄还是懦夫，无数的路在你脚下，是非曲直贤愚忠奸，也都在你的一念之间。这世上绝大多数人，或限于出身、或限于资质，都只能随波逐流，不由自主，从未有过可以选择的余地？
“接下来你是什么打算？”公输迁喝了一口酒，问道。
“去归墟之地参加武林大会，然后去东陆，见一些人，如果还能找到的话，给他们扫扫墓。”舞木声音低沉。
“舞木哥哥是要去归墟之地吗？我和姐姐原本也要去那里。”小幽闻声道。
“她们俩是鲛人。”公输迁对舞木说。
“对，我和姐姐从很远的极北海域来的，要去归墟之地找父亲。”小幽道。
“好，那便等到静子苏醒后，我们一起去归墟之地，一路上也好有个照应！”舞木道。
“嗯...”静子点点头。
“算上我一个呗！”公输迁道。
“你说你一个堂堂流光阁少阁主，放着东陆潇洒快活的日子不过，为什么要跑出来受这些罪呢？”舞木问。
“一辈子没有见过光的蛾子，遇到火就会扑上去，烧死别人无所谓，烧死自己也不可惜，我可不想做个没有见过光的蛾子所以我就出来了！”公输迁道。
舞木听到公输迁的话，很明显的愣了愣他在不久前对着百里空说过一模一样的话，可是转头便就忘了，“是我愚笨了，那我们就一起走吧，出去之后我们先想办法去婆罗地，我的朋友应该在哪里等我。”
“行，听你的！”公输迁欣然答应。
“无天无地”之所外，所有人看着剧烈晃动的结界都陷入了呆滞和沉默的状态，只有江靖路一人陷入了自我狂欢的癫狂。
“哈哈，你们费尽心思摧毁了暗日之石，但该来的还是来了，你们阻止不了，最后的赢家还是我，你们都输了，输了，哈哈！”江靖路癫狂道。
这时罗天凌的眸子里一抹金色一闪而过，没有人注意到。他在试图用仅存的力量来与重回大海的号雨鲸鳌建立联系，他需要号雨鲸鳌来强行破开“无天无地”之所，以便可以了解到结界内部的情况，好做下一步的打算，尤其是凤凰秘钥绝对不可以被影州拿到。
就在江靖路幻想着结界内地狱般的场景，想着“刽子手”们应该已经拿到凤凰秘钥时，一声嘹亮的鲸歌想起，海中的皇帝，号雨鲸鳌重新冲出水面，带起万顷海水，急速的冲向“无天无地”之所。
号雨鲸鳌额前的角散发着幽蓝的光，狠狠地撞了上去，在角与结界接触的一瞬间，以相撞的那一点开始，整个”无天无地”之所就像是一面巨大的镜子慢慢的裂开，然后忽然崩塌，化成万千碎片。
江靖路惊的目瞪口呆，整个人仿佛陷入了呆滞，但在下一秒，他便对着罗天凌怒吼道：“你疯了吗？里面的东西如果被这样放出来，所有人都会死在这，这片海域将变成地狱！”
“也许是你赢了，不过我看你刚才的样子很不爽，正如你所说，所有人都会死在这，那凤凰秘钥也就留在这把，我保不住，你也别想把它拿走！”罗天凌的声音虽是有气无力的，但所带的气势却是一往无前的。
“真是疯子！”江靖路不再与罗天凌争论，转头去看结界的情况。
纷纷扰扰的碎片如雪花一般晶莹剔透，晃晃悠悠的落入海面，号雨鲸鳌巨大的翅膀带起的风，将结界内的虚幻全部吹散，血红与蔚蓝的海相融合，映入眼帘的是无数的死尸和一艘快要沉没的大船，以及船上的四人。
“大哥！”
“舞木兄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