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恶之血
“不要在白费力气了，你我同根，你怎么可能杀死一个更强的自己呢！”少年俯视着罗天凌，一脸的不屑一顾。
“我当年能压制你，将你封与体内，现在又何尝不可。”罗天凌强行握住号雨，任凭它如何挣扎也没有丝毫松手的意思，号雨散发的极寒令罗天凌的手上附上了冰霜，但他所表现的依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拄着号雨站起身来与少年重新进入了对峙。
“若是没有老龙和你那个老鬼师傅，你十四岁那年就已经死了，不过现在可以补上当年的账了。”随着少年的话音落下，他突然消失在了幻境之中，而罗天凌的所有记忆全部都被彻底唤醒，幻境也随之发生了变化。
舞木和罗天凌如旁观者一样看着周围发生的一切。
那天，是极北龙宫的宫主老龙罗岁寒过寿的大好日子，极北龙宫的迎宾大殿早已张灯结彩，满堂宾客，饮酒谈笑，喜气洋洋，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一片欢乐。
只有一张脸儿没有欢乐，那是一张小孩的脸。
这孩子正抱膝坐于极北龙宫的一个寂寞角落里，冰制的灯笼映照着他那孤单的身子，小小的影儿投到地上，像是洒满遍地伶仃……
他坐着的地方，距离每个人都异常遥远，尘世间的种种欢乐，似乎都与他无缘。
所以，当老龙罗岁寒与宾客们兴高采烈地经过那个角落时，他还是一眼便看见了罗天凌，也一眼看透了他心中的寂寞。
罗天凌仍然在静静的低着头，也不知在思索着些什么，斗然瞥见一双穿着锦靴的大脚踏了过来，翘首一望，原来是一名身穿吉服的宫主。但罗天凌像是对眼前人没有什么兴趣，仅瞟了一眼，便再低下头自顾沉思。
罗岁寒其实不认识罗天凌，只是见高朋满座，怎么会有一个可怜兮兮的小孩瑟缩在这个无人理会的角落中？
罗岁寒温言道：“小娃儿，你怎么独个儿坐在这里？”
罗天凌没有回答。
罗岁寒随即会意，问：“你不爱说话？”
仍是没有回答。
“你不能说话？”罗岁寒再问。
罗天凌猝地举头盯着他，神情异常倔强。
他有一双很冷很冷的眼睛。舞木看到十四岁罗天凌的那双眼睛，心中竟也感受到了丝丝寒意。
“那不是我的眼睛！”罗天凌看着少年的自己，冷不丁的说了一句。舞木看着罗天凌逐渐湿润的眼眶，没有接话，而是继续看着幻境内发生的一切。
罗岁寒拿他没法，惟有继续问：“既然你懂得说话，何不先告诉我，你爹娘在哪儿？”
罗天凌摇了摇头，眼角闪过一股伤感，跟着望向乾坤之海的方向。那是乾坤鱼的聚集之所，龙吟者古清风居住其中。
罗岁寒陡地一愣，上下打量这孩子，问：“你……你就是清风刚收的徒儿——罗天凌？”罗岁寒异常错愕，这还是他第一次见罗天凌，在此之前，古清风虽曾向其提及他收了一个徒弟，却从不让他和自己的徒弟会面，他说，他的徒弟只会带来不幸……
今天，他终于能面对面地看清楚古清风一生唯一的徒弟罗天凌了。
十四岁罗天凌粗眉深目，轮廓毫无半点孩童稚气，个子更比同龄孩子高大，虽然乏人理睬照顾，却不忧悒，反之更流露一股异于常人的不群气度。正因这股气度，使他看来可望而不可及。纵然他此时身披一袭破旧粗衣，亦难掩眉宇间的独特。
忽地，罗岁寒似有所觉，连声呼喝道：“老福！”
老福迅速应声赶至，他是负责照顾极北龙宫孩子的老仆，白发苍苍，模样却颇为慈祥。
罗岁寒微带责备之意，道：“老福，你怎么不给这孩子换上新衣？”
老福素知宫主品性随和，此际却反常含怒，知道他甚为重视此子，吓得讷讷而言：“是……是古先生吩咐我不用理会的。”
“有此等事？”罗岁寒心中一阵诧异，不明白古清风为何如此对待自己的徒弟。老福接着道：“但我瞧着这孩子是我族之人，一身褴褛也煞是可怜，于是便想私为他换上新衣，谁知他拼命紧抱身子，怎样也不肯让我为他宽衣！”
“哦？”罗岁寒听罢转脸望向罗天凌，发觉他的脸上又泛起倔强之色。
罗岁寒问：“你不爱穿那些锦衣绣服？”
罗天凌并没理会他。
罗岁寒这回指着罗天凌身上的破衣，道：“你只爱穿这些粗衣麻布？”
罗天凌见他指着自己的衣裳，霎时紧抓自己衣襟，露出一副戒备之态，罗岁寒呆住，他料不到罗天凌惊觉之心居然如此强烈，他并不想和人接触。
罗岁寒定神注视罗天凌那双眼睛，他想看进他的心里，他想知道，这个孩子的心中除了寂寞，还有些什么东西？可是，他只看见冷，无边的冷。
那群宾客又再催促着罗岁寒过去，他自知此时甚难和罗天凌说下去，不禁叹息道：“既然你不爱穿新衣，你这就穿回自己的衣服好了。”
他实在无计可施，也不准备强逼罗天凌就范。罗天凌一听之下，虽无感激之意，但双目炯炯放光。
罗岁寒却没看见，只朝着老福摆手道：“老福，你先给他拿些吃的，明儿再去为他置几套同样的衣服吧！”
老福唯唯称是，罗岁寒转头望了望罗天凌，浅浅一笑，道：“夜了！毕竟是个孩子，怎能可以捱饿呢？清风也太过分了些！”
他说罢又再次步向那群宾客，忙着招呼去了。
随着罗岁寒的离开，幻境再次开始变化，在不断的变幻中，他们身处在了乾坤之海的幻境之中，脚下是成群的乾坤鱼不断地游动，古清风和少年罗天凌面对面盘腿坐在平静的海面上一动不动。
“师傅...”看到这一幕的罗天凌轻声的呼唤古清风，随即自己也盘腿坐在了海面上，而随着阵阵的风声，罗天凌的面前也出现了一个古清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