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冲锋
舞木深深吸了口气，才将后面的话说出来：“它到底什么？又是‘暗日之海’吗？”
“……天渊。”
罗天凌缓缓地说：“这是一个大海的传说……天渊的传说……”
“天渊？”
“有些传说，只会在海盗中口口相传。相传天渊就像幽灵，它不像“暗日之海”只会出现在特定的天象和时间，而天渊会突然出现在任何地方，吞噬一切，然后悄悄的消失。见过它的人大都死了，只剩下一些吓破胆的幸运儿。然而，他们也丢失了最重要东西——勇气。那些幸运的家伙，再也没有胆量踏上大海。”
“你就是那个幸运儿对不对？”向着罗天凌走过来的安适翼激动起来，一把抓住他，“你见过它，你全都知道！但你居然还敢来找它！你简直是个疯子！”
罗天凌一言不发。
“为什么不学学那些人？”安适翼摇晃着罗天凌，怒火几乎要点燃他。“一辈子不再下海！你就应该这样！如果不是你们，我也不会遇到这些！”
“是你自己主动要帮我们的。”罗天凌把安适翼的手掰开，淡淡地说：“你一直想这么干，从很小时候就是了。”
段思成怔怔地发愣。
确实是这样。安适翼在听到他们要去的地方时，主动告诉罗天凌自己可以帮忙。
但安适翼始终觉得，没那么简单。
“你们肯定不是来送死的。”安适翼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你肯定有办法对不对？你当年就逃过一次！”
“办法？”
“对，办法！”安适翼盯着他，眼中充满了期待。不光是他，身后的皇甫端，以及躲在人群中的皓龙和那些船员都围拢过来，目不转睛的盯着罗天凌。
所有的希望都集中在罗天凌身上。
罗天凌看了看安适翼，又环视所有围拢过来的人，他在皓龙站的方向停顿了一下，但并没有过多的停留。
罗天凌突然的环视让隐藏在人群中的皓龙心中一紧，但让他可以确定的是眼前这个叫李海龙的壮汉，以及同行的舞木和红拂都与他素不相识。
突然，罗天凌身体微微颤抖起来，不可抑制的笑声爆发出来。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你疯了？”安适翼愕然。
“是你们疯了！”罗天凌弯着身子，狂笑不止。“我的天！哈哈哈——天渊？这个故事你们真的信了？哈哈哈——咳咳……”
安适翼张大嘴巴。不用看，他知道所有人的下巴都掉了一地。这人在说笑话？这他娘的本身就是个笑话！
甲板上陷入诡异的寂静，唯有罗天凌的笑声回荡。过了一会儿，他慢慢止住笑。他抬起头，看着海面上那恐怖的裂痕。
“根本没什么天渊。”他淡淡地说：“都放心，我有办法。”
他向甲板中央走去。所有人都看着他。
“去操帆。”
在罗天凌的指挥下，偃旗息鼓的风帆重新鼓荡。连云号发出轰鸣的声音，一个劲的向前窜。安适翼此时才回过神来，面色一变，朝舵轮室奔去！
“做什么？”罗天凌一把拉住他。
“放手！”安适翼挣扎不开，气急败坏地嚷起来：“看看连云号前进的方向！我们得赶紧转向了！”
“就是这个方向！”
“你真的疯了！”安适翼不可思议地看着他，“这是自寻死路！”
“这是唯一的生路！”罗天凌眼底的疯狂肆意滋生，脸上的笑容令人害怕。
他不由分说，一把拉住安适翼。安适翼踉跄着到了船头，吞噬大海的深渊越来越近，恐惧像警报一般在每根神经鸣响。安适翼深吸一口气，勉强让自己站稳。
“相信吗？”罗天凌用长刀指着深渊，“既然请我们来了，小子，能相信我吗？”
“我现在可不关心这个。”安适翼摇摇头，“我不知道要怎么越过去，但你确定，这样能行吗？”
“不，你想错了。我们不需要做任何事。”罗天凌说，“你只需要勇气，这才是大海上最珍贵的东西。它没你想想的可怕，我们只需要向前冲。”
“难道我们会飞？”安适翼愕然。
“飞？”罗天凌放声大笑，“根本不需要！”
巨大的风帆鼓荡，连云号仿佛一柄锋利的匕首劈开海面。它在不断加速，加速，似乎要将这个世界的束缚甩开。深渊就在眼前，安适翼能看到里面的情况。
——无穷的海水陡然折下去，形成一个九十度的夹角。它就像一堵高墙，笔直平滑，深不见底。
安适翼号，正从墙头冲出！
“啊——啊啊啊——”船上的很多人不可抑制的尖叫起来！
连云号落了帆。
庞大的船体失去了动力，缓缓随着洋流移动。远方，吞天巨口已经张开。船体在向它移动，很慢，很慢，却无比坚定。
这是可怕的天灾。与之相比，再强大舰船也无比渺小。
安适翼拼命叫喊，却听不到自己的声音。
他背后，一船的人都在扯着脖子大叫，震得他嗡嗡耳鸣。但恐惧并没有消解，他感到一阵来自骨髓深处的涌动直冲上来，在脑海深处炸开。
那是一种飘忽的，无可琢磨的感觉。甚至分不清是害怕还是兴奋。安适翼突然想到卢都管提过的，小时候办得那件蠢事——他骑着柴捆从山上滑下来，耳旁呼呼声风，所有景物飞快掠过，不知道下一秒会不会直接摔死。
简直一模一样。
连云号依旧在前冲。眼看着越过了那条分界线。他们从海面上冲下去，直奔深渊而下！身后的尖叫声更加巨大，简直要冲破云霄。
“啊啊啊啊啊——啊？”
所有人停止了叫喊。
船依旧在向前开，前面依旧是一望无尽的大海。深渊呢？那到无比庞大，横贯海天的深渊哪里去了？
难道一切都是幻觉？
安适翼下意识回头，发现那道深渊赫然跑到了身后！他脑袋一阵发蒙，弄不清究竟发生了什么？
船自己掉头了？
不，这根本不可能！风向没有变，连云号肯定在一直向前行驶！安适翼怔怔地看着罗天凌，等待一个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