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楠气呼呼地瞪着他，陆皓微愣，脱口而出，“病成哪样？”
爷爷最近是经常咳嗽，这些年因为抽水烟，一直嗓子不好。
之前也有过咳嗽的情况，他带着去看了大夫，没什么问题，烟抽多了。
他一直在极力劝解，让他戒烟，可老头愣是听不进去。
他根本拿他没辙。
此时，他听江楠说爷爷病了，心里突然有不好的预感。
江楠看着他，神色严肃地开口，“实话告诉你，爷爷得了慢性阻塞性肺气肿，情况不太好，你虽然是骨外科大夫，但应该多少应该也了解这些疾病，如果不治疗，任其这么发展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听闻江楠的话，陆皓惊得结巴，“你说什么？肺气肿？”
“你多久没和爷爷一起生活了？”江楠瞅着他惊愕的目光，没好气地问。
陆皓回道，“两年。”
他大学毕业后，爷爷就回了老家。
外科工作特别忙，他住在医院宿舍，跟着导师团队，从住院医师到手术辅助，每天基本脚不着地。
若非这次手臂受伤，他根本没时间回来。
江楠冷哼，
“那不就得了，他说咳嗽你就信啊？还你关心他？”
“你怎么知道爷爷得的是这个病？”陆皓狐疑地问。
“我给他把脉了，爷爷自己也承认了，他给你包办这门婚事，也是怕自己身体不行，以后你打光棍。”
江楠如此一说，陆皓整个人愣在那，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要不是为了爷爷，我才不会被你冷落还赖着不走呢。”
他抬眸，看向江楠，开口，“谢谢你告诉我这些，也谢谢你关心我爷爷。”
江楠看着他站在路边，黯淡无光的眼眸，有些心疼他。
她知道，在陆皓心里，爷爷是他唯一的牵挂，亲人。
如今，他突然得知爷爷病情严重，肯定难过，担忧。
这会，阳光正烈，班车还没到发车地点，江楠正好看到路边有个大爷推着自行车，再喊“白糖冰棍嘞……”
她舔了下唇，顿时感觉口干舌燥。
想嗦冰棍。
她朝发呆的陆皓说道，“你等会啊，那边有卖冰棍的。”
说完，跑了过去。
陆皓呆呆的望着小胖跑远的背影，心底，还抱着一丝侥幸。
他希望，小胖这个半吊子江湖郎中，误诊。
可想到爷爷那么多年在垃圾厂的工作经历，他的心又沉了下去。
“大爷，冰棍多少钱一根啊？”江楠问。
大爷回道，“一毛一根，白糖冰棍，可甜了。”
“给我来两根。”江楠从兜里摸出一张绿色的两毛纸币。
大爷掀开箱子上的棉被，江楠挑挑拣拣，“大爷，我要个粉色的，再拿个白色。”
“行，给你粉色和白色。”大爷从箱子里迅速地拿出两根冰棍给江楠，随后赶紧盖好棉被。
付了钱，她拿着两根冰棍跑回陆皓身旁。
胳膊上挎着药袋，两只手拿着两根冰棍递到他面前，“你要哪个？”
陆皓摇头，“我不吃。”
“吃一个降降温，你看你走了这么多路，出汗了对伤口不好。”
她不提醒倒好，一提醒陆皓就感觉脸上的伤，火辣辣的难受。
天气太热，伤口本就不便愈合。
疼到可以忍受，就害怕感染。
“快拿着啊，客气啥。”
在江楠的坚持下，陆皓接过了她手上的白色冰棍。“谢谢。”
吃着冰棍，班车上的售票员开始大喊，“快发车了，还有没上来的快点啊。”。
听到售票员喊，两人吃着冰棍，赶紧上了班车，
今天县城逢集，周边村子来赶集的村民挺多。
衣着朴素，大包小包的村里人，往车上挤。
光各种尼龙袋布包啥的，就占据了一条过道，江楠眼疾手快，占了个着。
她朝陆皓挥手，“你快坐这边来。”
“不用，你坐吧。”陆皓高大的身躯站在过道，一手扶住了上面的扶手。
：“你是伤患，你坐。”江楠认真的说道，
“我减肥呢，站着消耗大腿脂肪，坐着光长肉。”
听她如此一说，陆皓脑海里不受控地莫名想起那天看到的那两条白花花的大粗腿。
他神色怪异，耳朵根染上一抹暗红。
没再客气，坐到江楠给他占的位子上。
江楠很懂资源利用，把自己手上的药材包塞进了陆皓怀里。她嗦着冰棍，
一手扶着班车座椅，站在他旁边。相当惬意。
陆皓三两口咬完冰棍，抱着药包，很想忽略身侧的胖身板，可……
班车驶出县城水泥路后。开始在坑洼不平的土公路上行驶。
相当颠簸。
女孩重心不稳，身体一直晃啊晃，头发没扎，车子一晃，她一低头，一缕秀发，从他额头拂过……
再一颠簸，她又差点扑他身上。
天气炎热，本就穿得单薄，她胸前那不可小觑的两团，晃得陆皓心烦。
他闭上了眼，可女孩身上散发的体味，蕴绕在他鼻息间。
他索性起了身。“你坐下。”
江楠嘴里咬着冰棍棒，跟他客气，“我不用啊，我说了我要减肥。”
“那我让给别人坐？”
他话音未落，江楠立刻一屁股坐下。
她从他手上接过中药包，体贴地叮嘱，“你抓着这个座椅啊，千万别摔了，来个二次创伤就完了。”
班车走走停停，车上的人下了又上。
20分钟左右，终于到离金玉水村最近的公路口。
陆皓朝前方的司机喊道，“师傅，停一下。”
班车又颠簸了两下，便停了下来，江楠跟在陆皓身后，赶紧下车。
两人从公路口绕过一条小道，就进了金水村。
刚到院子里，就听到了老爷子的咳嗽声。
两人不约而同地对视。
面上皆是凝重之色。
陆皓更是心情沉重至极。
如果不是今天江楠告诉他，他怎么也没想到，爷爷得了那么严重的病。之前，他每次劝解老人，想带他去医院看看，爷爷都找借口推脱，他一忙，便也由着老人。
一路上，他内心愧疚又自责。
自从他参加工作，对爷爷关心太少。
“爷爷，我们回来了。”
听到江楠的声音，陆老爷子急忙从炕上坐起，喝了口放在炕头的茶水，自己用手顺了下胸口。
在两个孩子面前，尽量掩饰病情，不敢咳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