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桑闻言,眼底闪过一抹惊诧。
“你是大夫?”
阿丑抿了抿唇,最后却是摇头否认了,“不是。”
桑桑看着她的神色,觉得她的表情有些异样,似是有所隐情,桑桑也识趣地没有追问。
既然她不愿意说,那自己又何必追问?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
待到她愿意说的时候,自然就会开口了。
最终,桑桑又给阿丑加了小半碗馄饨,阿丑吃完之后,脸上当即露出了深深的满足之色。
她摸了摸肚子,那里面总算是填满了,她的眉眼间都不自觉染上了深深的餍足。
当晚,阿丑自是与桑桑同睡。
阿丑其实很不习惯与人同睡,但这段时间在人伢子手底下的经历,已然将她以往许多臭毛病改得差不多了。
临睡前,桑桑才摘下了自己脸上的面纱,露出自己的全貌来。
桑桑暗暗观察着她的反应,想要在她的脸上看到一丝因熟悉而生出的异样,但是没有,她半点异样都无。
唯一的不同寻常,也就是看到她脸上疤痕时的短暂停顿而已。
自己脸上的疤太过明显突兀,但凡第一次见者,无不会露出异样之色,阿丑会如此也是正常,根本不能算是异样。
桑桑心中不由暗暗生出几分失望。
看来,阿丑多半不认识自己,那自己对她的熟悉感又是从何而来?
带着这样乱七八糟的念头,桑桑翻来覆去,许久都没有睡着。
身侧的人一动不动地躺着,桑桑以为她早就睡着了,但冷不丁的,她突然开了口。
“你若是不习惯与人同睡,我到外面将就便是。”
说着,她就要起身下床,却被桑桑急忙拦住了。
“不是不是,不是因为你,我只是刚好在想事情而已。”
既然她也没睡,桑桑索性直接转身,以手枕头,面对着她的方向。
“阿丑,我们来聊聊天吧。”
阿丑心说,我很困,不想跟你聊天。
但想到她对自己的恩情,她也只能压下自己的困意,勉强道:“聊什么?”
“随便聊什么。”
阿丑:“那我没什么好聊的。”
桑桑:……
这人可真是能一句话把天聊死了。
桑桑见她一副冷冷清清的模样,俨然是不会主动开口找话题的,她便开口开启话题。
“你先前在那人伢子手里,定是吃了不少苦头吧?你有什么苦楚,都可以跟我倾诉,我能感同身受的。”
桑桑看得出来,阿丑防备心很强,对于她的过往也完全不愿多提。自己先跟她套套近乎,增进增进感情,这样她才能放下戒备,主动开口。
阿丑语气淡淡,“多谢好意,不过不必了。”
桑桑满脸殷切,“你真的可以畅所欲言,我会是你最忠实的听众。”
阿丑依旧是那副平淡语气,“我没什么想说的。”
桑桑再接再厉,“你就说说嘛,反正闲着也没事。”
阿丑幽幽看她,“是你闲着没事,我想睡觉。”
桑桑:“……哦,那,你睡吧。”
桑桑的语气颇有些讪讪的,说完她便默默地翻身,合眼准备睡觉。
但刚合上眼睛,身后就传来了阿丑那透着丝丝无奈的声音。
“你想说什么?不防直说。”
桑桑:“我就想随便聊聊。”
阿丑:“那还是睡觉吧。”
桑桑:“……”
停顿片刻,桑桑还是默默翻身,再次朝向她。
“那个,其实我想问的是,你有没有觉得我长得有些面熟?”
阿丑蹙眉,“你到底想说什么?”
桑桑索性和盘托出,“我被卖到这里的时候已经不记得自己先前的事了,这里的人,这里的事对我来说都是陌生的。
但我觉得你有些面熟,我猜我们之前可能认识,你对我有印象吗?”
阿丑闻言,脸上闪过一抹诧异,旋即,她十分笃定地回答。
“我不认识你。”
桑桑先前就猜到了这个可能,但真正听她说,还是不免有些失望。
“真的吗?你看清楚了吗?我把烛火点燃,你仔细瞧瞧。”
阿丑还未及回答,桑桑就一骨碌爬起来,点亮了屋中的烛火,瞬间,昏黄的灯光洒满整个屋子,也将她的脸笼上了一层分外柔和的光,那玉白的面颊似是被上了层桃粉的胭脂,娇艳柔美。
桑桑一脸期待地望着她,“现在我脸上有疤,兴许我之前脸上没有疤,我把疤痕遮一遮,你再仔细看看?”
她伸手将脸上的疤稍微遮了遮,此番动作,便叫她整个人都平添了一股子赧然娇羞之态,惊鸿一瞥之间,更添几分勾人魅惑。
阿丑依旧没有太多迟疑,十分笃定地道:“不认识,没见过。”
她的姿容如此不俗,自己要是见过的话,不可能会半点印象都没有。
桑桑还是不死心,“那你可有听说过桑桑这个名字?”
阿丑摇头,“不曾。”
她不禁有些垂头丧气,“哦,好吧。”
她这个名字多半是小名,只有关系非常亲近之人才会知道。
既然阿丑连自己都没见过,自然不可能是关系非常亲近之人,她不知道这个小名也在情理之中。
桑桑见阿丑的确不像是在说谎的样子,心中的期待一下便落了空。
但她又觉得,自己那股莫名熟悉的直觉不会出错。
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自己单方面认识或是见过阿丑,自己只要知道阿丑的身份来历,就能大致推断出自己家在哪里了。
这不一定准确,但好歹是个方向。
想到这个可能,桑桑顿时又重新充满希冀。
“阿丑,你能告诉我你的身份来历吗?”
阿丑立马竖起了自己浑身的防备,望着她的目光也带上了几分戒备,桑桑连忙将自己先前的猜测和想法道出,末了眼巴巴地望着阿丑,“我打听这些不是心怀叵测,就只是想找到我的家人罢了。
如果你不方便说的话,那就……”
阿丑:“我来自燕京。”
桑桑被她打断,听到她的回答,眼睛瞬间亮了。
燕京?那是一个遥远无比的地方,是桑桑之前连猜都不敢猜的。
她的家,会是在那里吗?
桑桑正在心中思索,就听阿丑的声音再次传来。
“我只能告诉你这个,其他的,恕我无可奉告。”
桑桑忙道:“够了,这已经足够了,其他的我也无意打听。”
阿丑:“现在可以睡了吗?”
桑桑看到她那苍白又疲倦的面色,心中升起一股不好意思来。
“可以了可以了,你睡吧,我保证不吵你了。”